从旧世界到星辰大海 第四十九章 城中大乱!

季梁给边顾说了些东西后。

边顾好像终于明白些,季梁究竟想做些什么。

“梁爷,你想打破这个轮回?”

“嗯。”

“……梁爷,我还是有些没法完全理解。不过我愿意你说怎么,我就怎么做。

我觉得,梁爷您描述那样个世界,对百姓来说,要比现在好很多很多!”

边顾有些振奋,斩钉截铁时说道,眼里闪烁着一些光亮。

就好像看到了人生的目标。

有些激动。

他已经理解了些季梁的话,所以更能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伟大。

这是千古未有人做的事情?

他们能做得成吗?

没关系……做不成也没关系。

但它肯定是对的!

“所以,其实就是不需要皇帝,对吧……皇帝其实也是坐享其成者。”

就好像是悟道了,整个人眼前豁然开朗,

边顾嘴里不时就说出一句,

“嗯。”

季梁看着边顾,笑了笑,应了声。

“那谁来管理国家,宰相吗?”

边顾又再有些疑惑。

季梁再旁,很少再出声。

只是偶尔提点一句他的想法。

于是,边顾就在季梁边上,不时疑惑,不时豁然开朗,

整个人越来越激动,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可能会忍不住吼一声。

不过即便是这样,边顾还是激动的浑身发颤,最后只是对季梁说,

“……梁爷,我愿意为你说得这个**!我以后都全凭您使唤,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梁爷,您要不走吧……您不该在这儿冒险。”

“不要搞个人崇拜。”

“可是,可是……算了。按梁爷你决定来吧。”

犹豫了阵,边顾又再一**坐下,还坐在季梁旁边。

季梁笑着,没再说话。

他这会儿还挺高兴的,他听边顾许多疑惑和模样,能看出来边顾真懂了些东西。

那他就算是多了个同路者。

“梁爷,你说,现在宫外边什么情况。季管事他们到哪儿了?”

边顾再问道,

季梁脸上笑容收敛了,转过头望向那宫殿之外的方向。

今晚的京城一定是极其混乱一个晚上,

满城血流是必然的事情。

“不知道。”

……

“杀!杀啊……”

“狗皇帝不让我们活,我们要他也死……”

“杀!朝廷要杀我们了!大家冲出去,和他们拼了……”

“死了……北边巷子里人都死了,都给朝廷人杀了!”

此刻,京城之中,内外城都变得极其混乱。

数万流民,十数万流民从各处阴暗潮湿巷子里,偏僻角落中涌出。

各处街巷,一下到处都见有些疯狂的流民身影。

此刻才能看到京城中流民数量之恐怖。

嘈杂混乱声随处可闻,

有喊杀声,有凄厉的吼声。

十数万流民在各种刺激鼓动下,完全无组织地在整个京城各处乱窜。

就如同其他地方的流民起事,骚乱一样,

最开始只是一处流民暴起,但紧跟着,极短时间就席卷全城。

而其中,大多数流民完全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到哪儿去。

只是被裹挟着,涌向各处,

然后随着本能,或是抢夺粮食,填饱肚子,然后抢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同时发泄自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愤怒。

他们怎么能够没有愤怒。

他们受了灾难,因为相信朝廷,天子脚下会是乐土,

所以不顾磨难,饥饿,中途,他们的妻子,儿子,丈夫,父母爹娘可能都饿死了。

承受了如此多痛苦,才达到京城。

然后,就被如同猪狗一样,被关在那些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他们被提前抛弃,朝廷和那些平日里凶狠的城卫军都只希望他们早一点死去。

将他们当做已经提前死去的尸体。

他们害怕城卫军的武力,还遵循着朝廷的威严,

即便都是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即便忍受着饥饿。

他们依旧不敢造反。

他们甚至都有人互相为食,都依旧不敢触犯朝廷的威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都这样了。

那些人还是不放心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存在这里,

就要杀他们,就要朝他们举起屠刀。

他们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终于,积累已经太久太久的民怨终于压制不住!

他们带着满腔愤怒,终于还是冲破朝廷的威慑,

他们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

从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冲了出来,

一下铺天盖地。

然后他们看到,看到原本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城卫军变得恐惧,畏缩,颤抖,乃至逃跑。

原来他们也会害怕,原来他们也会疼痛!

那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为什么这么对我们!

于是他们带着这冲破一切的愤怒,随着整个流民的洪流,涌向各种地方。

他们冲破那些城卫军的阻挡,他们将城卫军一个个踩踏在脚下。

他们凭什么要待在那潮湿的那角落里,他们凭什么要挨饿等死。

他们冲破一个个屋子,抢走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他们宣泄着这份愤怒,去践踏一切!去摧毁一切!

城中,

遍地流火。

城中厮杀声漫天,

哭喊声沸腾!

还有无数无数,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怒吼!

如果朝廷不给他们公道。

他们就自己来拿!

……

“掌柜,有不少流民朝着香楼这边冲来了。我们撤离吧。”

香楼,早已经门窗紧闭。

但香楼的掌柜却还在这儿。

他是钱先生的学生,是昌明教头训练出来的军人。

是梁爷理想与理念的认同者和践行着,最重要的是,他也来自于流民之中。

此刻,望着满城涌动着,骚乱着,宣泄着此刻愤怒的流民,

他心中也有和流民相同的愤怒以及一些悲痛。

他知道这些流民即便是此刻愤怒……可能依旧还想找到那样一个能做主的人,

想要求一个公道。

他们想掀翻眼前所有的东西,来求到这条有公道的道路。

但他却还知道,

这些流民依旧还在被利用,

即便是此刻的愤怒,依旧是被人利用了。

即便是此刻,那些人依旧在利用他们的生命,去达成他们的野望!

除了梁爷和他们,好像再也没有管过,这些流民的死活。

没有人管他们在愤怒什么,

他们的愤怒也被人当做筹码。

他能够看到,这流民中有人在不停鼓动,还有明显不属于流民的人在引导。

里面混着各种各样的野心家们,牺牲着流民,做着他们的事情。

可以看到,满腔愤怒的流民们,攻破大多数屋子,却都是同样穷苦百姓的。

他们明明是想讨一个公道,却被转移着,将苦难加诸到更多同样艰难的百姓上。

而那条最威严,住了最多王公大臣,豪门贵族的街道上却本来就没有流民在。

此刻也没有更多流民朝那儿涌去。

他看着这一幕幕,有些悲伤。

“嗯……让我们的人以我们的名义,开始按之前的安排,尽可能引他们往城外跑吧。”

香楼掌柜应了声,然后说道,

“这样,等到事情结束,他们可能能够活下来更多一些。”

先前他们就讨论过,接受了梁爷的理念,他们看问题更透彻许多。

他们知道,即便是那宫城内换了皇帝也是一样。

之前的那老皇帝容不下这些流民,那新皇帝刚上位,根基不稳,更容不下。

而且这京城,虽然被调走了大量禁军,但实际上京城内外,依旧有不少军队,到时候……

“嗯,他们已经在做了。”

“另外……如果真有流民不愿意走……就让他们去冲击那些豪门贵族吧……不是要利用百姓的愤怒吗!

就让他们先看看百姓的愤怒!看他们真正面对百姓愤怒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还能不能高高在上!”

香楼掌柜压抑着愤怒说道,

然后再深深地往着香楼门外望一眼。

以为能够高高在上吗?

梁爷都不高高在上,你们凭什么!

你们喜欢利用百姓吗?

那看着吧,总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是百姓的愤怒,

什么是百姓的力量。

梁爷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希望你们看到燎原大火的时候,还能维持住你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要胆战心惊,不要发抖!

转过身,香楼掌柜随着另一人离开了这儿。

紧跟着没多久。

铺天盖地的流民,将香楼也被淹没。

而就在流民冲破一个个屋子的时候,

在一个偏僻的屋子里,突然有流民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刀刃。

……

“老爷,城内大乱。流民都从那些角落里涌了出来,城卫军挡不住跑了好多,死了好多。

城内流民到处喊打喊杀的!”

一个高门大院里,

一间待客室,一位仆人脸色骇然,对着他主人汇报道。

“嗯,我知道了,退下去吧。”

他主人却是一脸泰然,手里还捏着个棋子,朝着仆人挥了挥手。

仆人欲言又止,但只能下去。

他主人再转回头,朝着坐在他对面与他对弈的客人说道,

“甄兄还真是料到了。这城中果然大乱。”

“算不得什么。朝廷里本来就混乱不堪。此刻大军一走,自然有人坐不住了。倒是大学士稳住钓鱼台,谁赢谁负都不敢怠慢大学士。”

这家主人就是武英殿大学士,而和他对弈的,也是位重臣,属于他这一派。

大学士笑了笑,未曾说话。

“今夜城中喧闹,你我二人在此弈棋,也算是一番美事。下棋,下棋……”

停顿了阵过后,大学士又再笑着落了一子。

“大学士所言甚是……大学士以为,此刻应是何人生乱?”

“我看何人都有。里面有投机的,想要更近一步,有野心的,也想做点什么。

不过,这领头的,无外乎两位。”

“一位太子,一位玄王。”

“咱们陛下喜爱权衡,平衡之道。给于太子之位,却给于玄王之喜爱,言称此子类我。

我看不过是平衡之法。

但那两位却沉不住气了。”

大学士笑说着,对面对弈的客人闻言有些不敢接话,

大学士瞥了他一眼,

他顿时感觉又有些不好,大学士都开口讲了陛下的话,他哪好再独善其身,

于是也连忙再开口,

“那大学士以为,今日是哪位爷在……?”

“哪位都可能,说不准是两位皆动呢……”

说着话,大学士笑了笑,然后又悠然斟茶一杯。

他自负不管是哪位太子也罢,玄王也罢上位,都动不了他。

更何况说的不好听。

谋逆上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

他不需要求他们,反倒是他们哪位上位之后还需要他的认可投靠。

他用不着那么早下子。

“大学士说得是……真是羡慕大学士超然物外。”

客人言语间有些羡慕。

大学士笑了笑,未曾说话。

而就在这时候,

先前退下去的仆人,却又匆匆闯进这间屋子,

“老爷……”

望了眼那客人,仆人欲言又止。

“说!”

大学士望着自己仆人着急忙慌的模样,有些皱起了眉头,喝了声,

仆人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下,然后跪在地上,

“老爷,有流民朝咱们这儿涌过来了啊!”

“区区流民,何足道哉!看你那幅模样!”

大学士更是不满,

他这府邸大院,占地广阔,护院都有数百。

各个彪悍精壮,还对付不了些许流民?

“还不去叫护院将那些流民给我打杀了去。少在这里来我搅清静,要我这局棋输了,饶不了你!”

“大学士息怒,这仆人也不过是忠心嘛。”

客人跟着起身,劝慰了句,

大学士没说话,只是再瞥了眼这仆人,

“还不快滚!”

“爷,老爷!护院已经都去前门了……可是拦不住了啊!护院头领叫我来通知您,老爷您赶紧避避吧。”

仆人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满脸苦色,又慌张地说道。

大学士眉毛又再皱起,但还是保持着镇定,

“多少流民,数百护院拿着大刀也挡不住?”

“老爷,您快避避吧,我先前去看了,好像上千,乌泱泱的流民把前院的墙都围了起来,都有人翻过墙了!”

这时候,屋外真有些喊打喊杀深渐近了,

刚才稳如泰山,指点江山,智珠在握的大学士有些坐不住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流民手里还有大刀利刃!老爷,您快点走吧……”

“该死!”

再听到这话,大学士脸色骤变。

即便是他再觉得自己厉害,在说不清道理的流民面前也显不出来他的厉害来。

到时候一样被哪个流民踩死,砍死。

他堂堂大学士,可不想死在区区**民手中。

“是那两位。想要上位前,借流民之手,清算我等。真是好算计,好算计!”

大学士脸色难看地说道,

然后对同样变了脸色的客人再说道,

“甄兄,看来你要和我一起避一避了。”

“无妨,换个地方再落子也行。”

这客人脸色有些白,但还是笑着说道。

但紧跟着,屋外传来更近的喊杀身,

这两人再撑不住这架子。

落荒而逃,朝着大院更深处跑去。

那大学士跑着的过程中,还踉跄了下,

摔了个狗**,磕破了两颗牙。

“该死,该死……这些**民,这些**民……给我挡住,让他们给我挡住……”

……

“将军!城内传来消息,城内流民暴动,已流血无数!城卫军前来求援,希望我们能派兵入城,镇压流民!”

“不行!”

城外,禁军驻扎营地。

一位裨将走入将军下榻地方,汇报道。

这将军直接摇头,拒绝,随后,又再神色有些迟疑。

“将军,汤将军那一路禁军已经入城,我们真得不动吗?”

裨将有些焦躁。

闻言,这将军神色更加迟疑。

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城外,负责拱卫京城的禁军总共四路。

每一路各一位将军,上面并没有更大统领。

这次,徐王出征,带走了两路。

剩下的,就是这两路。

“……将军,先前那让我们按兵不动的命令会不会是假的……”

“闭嘴!滚去睡觉!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

他无法确定……但他,愿意赌一把。

握紧了腰间佩剑,这将军眼里逐渐坚决,

“既然无人拿虎符前来调兵,我等自然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