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这儿,我来吧。”
孟晚棠洗了手,接过铲子炒菜。
她回头见陆青野还站在原地,示意他进屋去休息。
“别在这儿戳着,你这腰虽然没那么疼,可也没好得那么快。你回去老老实实躺着,别瞎折腾。”
孟晚棠干活麻利。没一会儿就把韭菜炒出来,端着进屋。
“陆云和,你们三个进屋吃饭。”
她一招呼,三个小家伙就乐颠颠地跑进来。
这几天伙食好。
三小孩儿肉眼可见地长了肉。
“明儿咱们买点肉回来吃。”孟晚棠还以为三个小孩儿会高兴,谁知道三个小家伙头也不抬。
狗剩不知道学了谁,冷笑两声:“咱们家为啥这么穷?都是被你吃的。”
背黑锅的孟晚棠:“……”
她挑着嫩的韭菜,吹了吹放在小胖手里的勺子上,才问狗剩:“买回来的肉,你不吃呗?”
狗剩不服气地说:“我为啥不吃?”
嘿,这小子!
孟晚棠被个小孩儿堵得哑口无言。
她无语,扭头就看到陆青野在憋笑,她没好气道:“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什么?”
陆青野茫然地看向她。
“……”
真是会装。
孟晚棠觉得这父子俩就是来克她的。
吃过饭,狗蛋和狗剩把碗筷拿下去,刷完之后放在碗橱里。
孟晚棠躺在炕上,打算躺一会儿再走,没想到人竟然睡着了。
狗蛋进屋,陆青野比个手势,他没进来,而是拉着狗剩往外走。狗剩刚要说话,被狗蛋捂住嘴巴。
俩孩子出了屋,狗蛋才说:“妈睡觉了,咱们俩别吵她。”
“她睡她的,咋的?她睡觉我还不能进屋了?”
狗剩一身反骨,换成原主,估计得把他抓回来一顿胖揍。
这小子还心口不一。
说着最叛逆的话,做着最贴心的事儿。
他爬到外面的小窝棚里边,里面放着另外一个稍微有点破的草垫子,白天孩子可以在里面玩,不热,还挺凉快的。
中午也能在这儿午睡。
自从孟晚棠晚上不住在这儿之后,这里就是狗剩和狗蛋的小根据地。
“哥,你说她还会变回去吗?”
狗剩躺在窝棚里,望着蓝蓝的天空,觉得现在的生活,一点都不真实。
他都不知道吃饱饭是啥滋味。
如今却顿顿能吃上点荤腥,每天早上还有一个煮鸡蛋。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发生了。
“我不想她变回去,我就想她一直这样。”狗剩很害怕,单薄的身体微微地颤抖。
狗蛋忽然说:“咱爸回来了。”
“他回来有啥用,还不是怕老婆。”狗剩不是瞧不起他爹,而是从小没跟他爹在一起生活过几天。
父子三人的感情也很塑料。
至少在狗剩这儿,是非常没父子之情的。
“不过他回来挺好,他回来,咱妈就不是那个女人了。”狗剩翻了个身,不安地问,“哥,咱爸是不是真的退伍了?”
“你就当是吧。”
狗蛋不忍心破坏弟弟的心情。
狗剩还挺敏锐:“啥叫就当是吧?咱爸没退伍?那他其实不是要走?”
说着,他瞬间坐起来。
狗蛋忙把人给按住:“我猜的,那天我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人来找他,跟他说话的样子,可不像是普通同事。”
“改天咱们问问,问问他还走不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没人管的孩子,早懂事儿。
狗剩和狗蛋可比同龄小孩儿要聪明的多。
“问这干啥?”
狗蛋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别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哪怕现在生活好了,他还是不会依靠大人。
狗剩叉着腰冷哼:“他要是走了,就必须带着咱们一起走。别想脱身!”
狗蛋思索片刻,点头同意。
“睡吧,等睡醒了就去问。”
“睡!”
狗剩气势汹汹地说完,躺下秒睡。
……
孟晚棠午睡起来,发现自己抱着陆青野的手臂,吓得浑身僵直。
她什么时候还多了个习惯?
明明她睡觉很老实,从来不会抱着东西入睡。
孟晚棠糟心地想把他的手推开,又担心会把他弄醒。于是,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慢吞吞地往炕下面蹭。
她彻底坐起来后,心虚
地看了眼陆青野。
发现陆青野还在睡,她才松了口气,悄悄地下地往外走。
陆青野听到脚步声才睁开眼,看到她的背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
孟晚棠洗完脸,开始梳头发。
她看着及腰的长发,思考现在把头发剪了卖掉,不知道能不能卖两块钱。
两块钱是能买不少东西。
可还是算了。
她回头把头发修一修,过两年去烫个时髦的卷发。
孟晚棠回屋,拿了个茶缸就去卫生所上班了。
“小孟,你来得正好,咱们卫生所的同志要定期寻医问诊。以后你就负责西岭大队那一块的。”
孟晚棠刚到,董大夫就过来了。
她闻言愣住:“所长,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吗?”
“对!老乡们可能就等着咱们过去呢!以前那边是赵大夫负责的,赵大夫很多病都治不了,问题严重的都要再跑一趟。正好你来了,可省去不少麻烦。”董大夫叮嘱孟晚棠几句,背着药箱就匆匆离开。
孟晚棠没有药箱子,就用布兜子,自己掏腰包,买了点常用药放在里面,装上自己的脉枕,再把茶缸放在最上面,也出门了。
路上太阳不小。
可是路边都有垂杨柳。
公路铺的都是沙子,骑自行车的话,技术不好都能摔倒。
上面的石头有的跟鹅卵石似的那么大。
穿着布鞋踩在上面,脚还有点疼。
孟晚棠特意往边上走,从最边上压平的土路上走,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西陵大队很穷。
家家户户都是土坯做的小平房,又矮又破。
不像他们清河大队,有好些户的房子都是青砖大瓦房。
这个时间,路上没啥人。
两边是苞米地。
这边的地都是上等良田,土地肥沃。种出来的苞米,也比其他的地种出来的要高得多。
一阵风刮过来,就听见沙拉沙拉的声音。
孟晚棠没敢走小路,走的还是大路。
可大路也要经过一段荒无人烟的山脚下。
这会儿听到苞米地里的声音,孟晚棠警惕地回头。
她总觉得这声音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