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战事起,为了丰裕粮仓、节省粮食,民间必定要行禁酒令。
杨明这摊生意就彻底做不下去了。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迟迟不肯给他发酿酒贩酒许可证了。
杨明皱着眉头,盘算了起来。
现在他名下有三门生意。
最大的是酒坊。
第五间酒坊日前刚刚建好,负责酿果酒。
目前酒坊员工有三百八十人,整个张家村都没有闲人了,他也不打算继续扩大规模了。
因为果酒和米酒的利润没有白酒高,总共算起来,酒坊每个月净收入在二十五万两上下。
每隔两个月,他还会运二十万斤酒去白国售卖,一年总收入四百二十万两左右。
其次是烧窑厂。
烧窑厂也扩建了,现在有七个窑口。
六个负责烧制装酒的瓷瓶和酒坛子,因为不涉及保密,人手都是就近从桥头村招的,不赚钱,只是降低了酒坊的包装成本。
只有一个窑口由孙火一家负责烧制琉璃器皿。
因为通透度不够,每个月也只能挣个万八千两,比起酒坊的收入,差了一大截。
最后,就是他正月刚折腾出来的书房了。
他改进了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效率有大幅度提升。
不过杨明本来只是为了发行自己的著作,规模弄得不大,满打满算每个月也就挣个一两千。
倒是他抄的那本书听说卖得不错,第一卷前后印了五六千本,给他带来了三千两的额外收入。
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刷声望的书抄好了,张三却要他去当官。
本来以为酒坊起码能支撑两年,到时透明玻璃一搞出来,就不用眼巴巴盼着酿酒赚钱了。
现在倒好,万一皇帝铁了心要跟白国打仗。
那就什么生意都做不了了。
他现在手头上一共就六十万两,要造船跑路,根本不够!
杨明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把龙皇宝藏找出来了!
龙皇宝藏是龙皇驾崩后,大炎那些忠臣特意留下,以备他日东山再起的资本。
船上一定有很多金银财宝。
只要能找出龙皇宝藏,困扰他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宋均,你知不知道大炎的楼船有多大?”
“据古籍记载,大炎楼船宽四丈,长十三丈有余,承重六千料。”
四十多米,载重三百六十吨,比大兴国最大的远洋商船还要大一号。
这么大艘船,能藏到哪里去?一千多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必定不是在明面上。
破釜沉舟……
水底!
杨明灵光一闪,急忙问道:“越王举家投湖自尽,指的哪座湖?”
“越王湖啊。”
宋均纳闷地看着他,这是越地流传千年的传说,连稚子都知道。
这就巧了!
杨明父母的坟墓,就在越王湖畔。
明天就是清明节,杨明正打算去扫墓。
不如趁这个机会去越王湖探探深浅。
翌日一大清早,他就带上家眷,到了越王湖。
青绿色的湖水,一眼看不见边际。
雾雨蒙蒙间,杨明看见了一座矗立在湖中央的小岛。
“那是什么地方?”
“少主,那是秦相老宅。”
杨来福唯恐杨明对秦相府邸产生兴趣,小心嘱咐道:“听说秦相派了私兵驻守,少主切莫冲撞,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秦舒雅绝美的侧颜在杨明心里一闪而过。
不过他现在满脑子惦记着龙皇宝藏,没空去想什么权相贵女。
杨明问道:“福伯以前曾在这里住过?可知这越王湖有多大,多深?”
“越王湖长宽相仿,约一千二百丈,至于水有多深,老奴倒不大清楚,只是听说湖边尚浅,常有乡人下水采莲、捕鱼。”
“但湖中央深不可测,最擅水的乡人都碰不到底。潜了十几息,就只能上来了。”
八百丈差不多是四千米,越王湖的面积应该在十二个平方千米上下,出口也够宽,容纳楼船绰绰有余。
现在的问题是,想弄清楚这越王湖中央有多深,就得下水。
从湖边游过去不切实际,从湖心岛下水才是最快的路线。
可岸边的码头有禁军把守,只允许渔夫在岸边捕捞,不允许靠近湖心岛。
有点不好办啊。
杨明摩挲着下巴,望向湖心岛。
该怎么上去呢?
与此同时,在湖心岛的秦府里。
偌大的深宅豪院,除了数百仆役,只有两个女主人。
一个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一个手捧书卷,正在念书的俏佳人。
房里点着焚香,也盖不住满屋子药气。
“话说金荣因人多势众,又兼贾瑞勒令赔了不是,给秦钟磕了头,宝玉方才不吵闹了。大家散了学,金荣回到家中,越想越气……”
“咳咳咳。”
秦舒雅方才念了几句,就听到祖母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匆忙放下书卷,掏出香帕替祖母擦拭唇角。
香帕上猩红的血迹,刺痛了秦舒雅的双眸。
她温声细语道:“祖母,不如改天再读吧,御医说了,祖母的病应当多加修养,您再睡一会可好?”
秦老夫人摇了摇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许久没见到如此精妙的文章了,继续念吧。”
秦舒雅只能继续往下念:
“……”
“贾蓉听毕话,方出来叫人打『药』去,煎给秦氏吃。不知秦氏服了此『药』,病势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回不过五六千字,等秦舒雅念罢,也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秦老夫人急迫地问道:“后面呢?”
“没了。”
秦舒雅无奈道:“这红楼梦才出了第一卷,我派人去书坊催了几回,应当很快就有下卷了。祖母好好休养,来日方长。”
话还没说完,秦老夫人又咳了一阵。
她郁郁寡欢道:“祖母,怕是等不到了。”
秦舒雅心如刀割,当即起身道:“雅儿亲自去书坊问问。”
“慢着。”
秦老夫人叫了她一句,倏然问道:“今日是清明?”
秦舒雅柳眉微蹙,点了点头。
因为父亲和几个兄长都没有回来扫墓祭祖,她本不想提起清明之事。
她怕祖母怪罪父亲,她又急忙道:“雅儿已经嘱咐宗老代为扫墓了。”
秦老夫人合上双目,似乎有些不高兴。
过了好一会,她才淡淡道:“自家事怎好都推脱给宗亲,你去祖父墓前上炷香,也算替你爹尽过孝道了。”
“顺道,再去杨家墓前走一趟吧。”
秦家与杨家的往事,秦舒雅一清二楚。
她不是很想去。
可拗不过祖母,秦舒雅只好带了几个侍女,搭船离开了湖心岛。
杨明却错过了这一幕。
因为杨山的墓前,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十几个人骑着马横冲直撞,狂奔而来。
杨溪风和杨秀云两兄弟,就在他们的马蹄前。
柳秀娘吓得花容失色。
千钧一发之际,杨白雨眼疾手快,蹲下把两个小哥哥护住了。
马匹也终于停下了。
泥腥子溅了众人一身。
“风儿云儿雨儿,你们没事吧?”
柳秀娘慌忙跑过去,确认孩子们平安无事,惊魂未定之际,转身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只是她,杨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杨来福,脊背弓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狗奴才,你还有脸来?谁允许你来祭拜主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