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赢了,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不要再找我麻烦了。”
杨明给出的筹码实在是太高了。
以至于万半城有一瞬间,觉得这小子可能是疯了。
他一副看**的表情看着杨明道:“此话当真?”
“当真,绝无虚言。”
“那就签字画押,这个赌,小爷跟你打了!”
杨明痛快地签下了赌约。
李管事和张小五做了见证人。
万半城兴奋道:“李管事,你都听见了?那个**,竟然白白送钱给我花!”
“但他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他,小爷一定要替董娘讨个公道!”
李管事喝过杜康酒,他心里本来还有些担忧。
可杨明这厮,心比天高,竟敢定价六百文一斤!
这等高价,除非是**才会买吧!
刚刚走出酒坊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张小六讽刺道:“杨明,人家笑你是个**呢!你跟人家打这个赌,有什么好处吗?”
杨明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什么天香阁的头牌董娘,别说是他,就连那败家子也没有什么印象。M.
鬼知道万半城为什么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但这因果,如果要报应在他身上,他是绝对不会束手待毙的。
假如万半城输了以后,就肯安分守己,以后不来招惹他。
他也就不打算继续打压万源酒坊了。
可惜看样子,万半城完全没有打算跟他和解的意思。
良言难劝该死鬼啊。
杨明正考虑怎么跟张小六解释。
张小五忽然道:“东家可是想借这个赌约,让万半城替杜康酒宣传宣传?”
“看不出来,你倒是比你弟聪明多了。”
杨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经商头脑,竟然看出来了。
没错,他这个赌约,一开始就是打得两个主意。
一是他想跟万半城化解仇恨。
二是以万半城的性格,必定会将这个赌约广而告之。
万家是百年酿酒世家,在酿酒行当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他若是出去四处宣扬,有人要跟万源酒坊的蓬莱春打擂台,起码能吸引城中大半好酒之徒的关注。
届时不管是褒是贬,都会有人去尝试杜康酒。
比卖相,比后劲,白酒可以甩米酒几条街。
这赌约,他横竖是赢定了。
“走,回酒坊,明天才是大戏开台的时候。”
杨明出城回张家村了。
是夜。
万半城在国色楼喝花酒,果真将这赌约的事情传了出去。
他还呼朋引伴,约了一帮纨绔子弟,打算明日去石记酒楼砸场子。
平江知府的家中,也因为王怀信的到来,掀起了轩然大波。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诗,当真是杨明写的?”
王怀信来得正是时候。
年关将近,有不少平江府出身的太学士子返乡过年。
知府魏厚生正在宴请这些士子。
杜康酒干净的卖相和凌冽的口感,赢得了众多士子的一致赞扬。
可是,当他们听到为杜康题诗的人是杨明之时,众人的脸上不禁浮现诧异。
大兴国的学制大抵是由县学升府学,府学登太学的**结构。
相当于现代的小学、中学和大学。
私塾或是县学就读的叫童生。
童生过了院试晋升秀才,就可以进入府学读书。
若能过了乡试成了举人,才有资格进太学深造。
所以这帮平江籍的太学生,都曾经是平江府学的学生。
杨明不同,他十八岁那年才过的院试取得了秀才资格。
可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在平江府学旁听多年了。
走后门这事,有王怀信在场,众士子不好明说。
可要说起杨明那厮的才学,他们就忍不住想批判了。
“恕学生冒昧了,杨明连四书五经都未曾通读,怎么能写得出如此佳句?”
“何止是四书五经,他连千字文都背不下来,肯定不是他写的。”
王怀信怫然不悦道:“老夫亲眼看着他写的,还能有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杨明以前是不成器,可家道中落后,发愤图强,也为时未晚。”
几个士子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王学正定是被杨明哄骗了,依学生之见,这诗绝无可能出自杨明之手。”
“正是如此,他出身富贵,哪知人间疾苦,又怎么写得出这等感叹人生苦短的诗句?”
这群人当中以学子钱进最为激动。
他虽然姓钱,可家里却穷得揭不开锅。
一家老小倾尽全力,供他读书。
所以他特别努力,从来不敢懈怠。
也最是看不过杨明这种吊儿郎当的富家子。
钱进又道:“再说这诗是乐府旧题,却只有这么几句,若不是抄的,作何解释?”
王怀信瞪着眼睛辩解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只有几句也已经足够了。”
钱进梗着脖子跟他争辩:“学生还是觉得,他一定是抄的!”
“好了好了,今日是酒宴,当以和为贵,何必为了这种小事争执?”
知府魏厚生出面打了个圆场。
知府大人的面子,钱进不得不给,但还是忍不住讽刺道:“学正大人是书法大家,论书法大兴无出其右,可若是论诗书造诣,学生实在是不敢苟同。”
他这话已经算得上是非常藐视师长,大逆不道了。
王怀信气得满脸涨红:“竖子!你若不信,老夫这就叫杨明过来,当面对峙!”
魏厚生也很不高兴。
但他是东道主,总不能看着他们吵起来。
于是,他心念一动道:“当面对峙倒也不必,不如这样。”
“本官正好想在别院开个诗会,三日后,就让杨明随你一同赴宴,届时整个平江府的士子都会前来,真假一试便知。守诚以为如何?”
王怀信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好!老夫替杨明答应了!”
钱进也慷慨激昂道:“多谢知府大人成全!”
他打定主意,三天后一定要撕破杨明那张虎皮,让天下读书人都看清楚他不学无术的真面目!
无端端惹火上身,杨明一无所知。
他正在张家的书房里笔走龙蛇,为明天卖酒的事情写广告词。
“书法大家倾情推荐!”
“定远将军赞不绝口!”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么大胆火爆的广告词,让宋均忍不住担心道:“先生,你如此借用王学正和大将军的名号,不怕他们知道了生气吗?”
“一个是我老师,一个是我姨丈,就算生气,顶多骂我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杨明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他对杜康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这可不是用酒糟做的冒牌货,而是货真价实的高粱酒。
别说是他姨丈,就是皇帝喝了,也得夸得劲!
杨明写到一半,发现布料快用完了,招呼道:“均哥儿,麻烦你去我家,替我再取几匹白布来。”
宋均也在酒坊挂了个名,帮张三记账做些文书工作,挣些家用。
因此他使唤起宋均毫不客气。
“某这就去。”
宋均急匆匆跑出了书房。
过了一会,杨明又听见了脚步声。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圆滚滚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贼,你又使唤我弟弟干什么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