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求生记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严关祥一家子

严家在襄阳已经超过四代了,只因严老祖是开国老兵,在洪武时期是襄阳城东大门城门官,这城门官的油水可谓是丰厚,严老祖在洪武时期倒是很廉洁,那时祖皇帝对贪污查的也是严,到了子孙辈后的永乐时期,人生苦短,享受行乐成了主调调,各行各级的贪污也就压不住了,上面是大贪,城门官这样的不入流小官当然是小贪,这种贪污看上去跟官职一样,小到不入流,每一次查贪都不好意思说,每天从城门进出的几千枚铜钱进城费中,抓一把就是二三十纹钱,不要小看这二三十枚铜钱,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一笔旱涝保收的固定收入,虽然发不了家,也买不了房,平时手头很是活泛,沽点酒食,买点粮食,扯块布什么的,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平时碰上大商贾或是大户人家外出扫墓啊,郊游啊,运粮运货啊什么的,这进出城的赏赐,又是丰厚的油水,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慢慢地严家在当地成了一家称不上大家的殷实之家,到了弘治年间,严家的家主严关祥不舍得吃,也不舍得穿,每日生活精打细算下积攒下了一个大家业,严关祥生有三儿二女,二女已出嫁,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且住在一起,没有分家立新户,讲究的团圆同堂,父母在不分家的传统。

可是美好的生活也就到此结束,原本襄阳地区森林密布,土地肥沃,适合旱作农业经营,爆发了流**动,战争一场接着一场,用严关祥的话来说就是剿贼,到了天顺年间,流民越发猖獗,被官府逼迫占山为王众多,贼人四起,襄阳城日夜四惊。又到了成化时期,流民集结者逾一百五十万。这些流民千百为群,开垦荒地,伐木架棚,流徙不定,故称棚民。官府视之为“盗贼渊薮”,欲加制裁。

流民首领刘通(号刘千斤)联合石龙(号石和尚)、刘长子等,在房县大木厂立黄旗聚众起义,称汉王,国号汉,年号德胜,攻略襄、邓,屡败官军。襄阳城大乱,城内多地起火,民众四散。五十有六的严关祥拖家带口三十余人,被迫逃往汉中躲避兵祸,在汉中当成逃民又被驱赶,逃到了平凉府,总算是安顿了下来,原以为可以好好地静等流民兵祸按下后,就可以回转襄阳继续做城门官,多次差人打听结果,不想襄阳城早就被河南巡抚王恕入山进讨时,换用了抚宁伯朱永的亲兵把守,对于原先的城防兵全部驱逐。

就这样一个世袭的城门官没了,被解散了,在这乱哄哄时期,朝廷根本就不认可。要求严关祥拿出世袭凭证,可是这些证书及多处房契,都在城内家中放着,而且贼人进城内到处放火时,也不知道自己家是不是被烧了,只能站在城门口破口大骂,这还有没有皇法啦,不管怎么骂,人家根本就不鸟。

这一大家子一边在平凉府吃着老本,过着穷苦日子,一边差人回到襄阳老家走门路,这其中的艰辛只能用苦逼来形容。如今的襄阳城早就换了一批官府的人,为了证明自己,在襄阳城找人托熟人很快花光了所有积蓄银两,眼看着无望恢复自身的身份,一场大病后,才不得不回转到平凉府家人住处。

很显然这是明摆着趁这一次流民造 反,抚宁伯朱永安插自己的势力捞好处,把以前朝廷地方上的职位全部解散,重新安置,像严关祥这样的世袭职位城门官自然被守城军接手,不告严关祥一个擅自逃走已经是万幸了。

严关祥一家在平凉府寄住在一位远亲的家中,苦哈哈地生活了五年,大儿子严致以,二儿子严关,三儿子严贺全都是一大家子,住房的条件也是破旧不堪,好在这三个儿子上过几年私塾,也是读书人,当年严关祥对三个儿子还是舍得投入,知道读书是大事,要想严家兴旺,全把子女送进襄阳城内吴家私塾。

如今大儿严致以在平凉万方书院教书糊口,二儿在当地宝隆斋做些账房收入,三儿劝父亲严关祥经商,要不然这一大家子必定活不下去,看看全家三十多口人,没有了生活来源,可是这死要面子,架子还一点也不少,除了家人外,还有老管家一家子,老管家这一家除了老俩口外还有两儿二女,大儿小儿又是佣人也是帮家的人手,赶马车,做一些体力活,二个小女就是粗笨丫鬟,洗洗刷刷,老管家自己是门房兼看家护院,老婆子是厨娘,还有三位少爷夫人带来的丫鬟跟小厮,每日的开销实在是很大,这样下去长久不了,正当严关祥一家进退两难之时,赶上那一次陕西朝邑的大地震引发的洪水灾害,大批的灾民往南逃,而胡老汉一家没有地方可逃,就莫名其妙地被当地官府往邻县驱赶,而邻县又好言好语地劝说着往绥德,座上了一列火车,最后在榆林的“美丽家园”住了半月,只因严家是一个大家庭,有点像大户人家的样子,三个儿子又识字,像这样的家庭很重视,一波又一波的办事人员前前后后找来谈话,严关祥以前不就是城门兵吗?襄阳是回不去了,那么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仍旧可以当城门官,最后知道是去东胜城后,严关祥就犹豫了,那个地方太远了,可又放不下先祖留下来的城门官职位,那个办事人员说了,可以在城内免费得到一座三进院的房子,带前后厢房,足够一大家子居住,还有让大儿严致以在城内的学堂继续教学,二儿子严关在衙门内谋得书办职位,三儿子严贺在城外煤炉煤球厂做账房,而且每月都能领到月银,严关祥细细算了一下,确实人家没有亏待自己,把全家安排的实实在在的,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一家人来到了东胜卫(妥妥城),现在的东胜城内,随着人口的增加,很是热闹起来,连城外建起了许多家厂房,有煤炉煤球厂,鸡鸭驴羊猪养殖场,炼铁粗炼厂,焦煤场,水泥厂,砖瓦厂,陶罐窑炉场,铁锅农具厂等等。

在火车站旁建起了各路商家的驴马店,商货的厂库,各种矿石及煤的堆场,城内联通四门有一条十字的大街,客栈,酒楼,茶店,毛线铺,各种小吃铺,绸布店,皮毛铺,驴马店,饭庄,茶叶铺,药店,煤店,杂货铺,钱庄,肉铺,医馆,蒙学学堂等等一应俱全。

城内有朝廷的管事衙门,巡御史衙门,千户所衙门三家并立,二儿子严关就在管事衙门任职,巡御史衙门及千户所衙门是朝廷派驻的,唯独管事衙门是平安伯设立的。

严关祥来到东胜城已经快三年了,如今年过五十,来到东胜城后才知道,守城兵只有十几人,而且城门从来没关过,那几个守城兵跟自己一样,全是老弱残兵,白天在城门口站着做做样子,这里没有进城缴费,也没有收税官在城门口收车马人头税,唯一要求城门官看护的是门外的那个“告示栏”。这上面时不时地张贴着朝廷的一些公文,还有管事衙门的一些惠民告示,以及一些地方厂矿的招工信息。

当然没有了在襄阳城的那些外快收入,可是严关祥保住了祖上传下来的城门官职位,这对严关祥来说就是最大心愿,对祖宗有了交代,内心也就平静了起来,每日上值回到城内新家,自有门房管家一阵的虚寒问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在襄阳时的场景,可是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安,只因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管家及二个儿子吵闹着要去达拉特做工去,那里在修路,包吃包住,一天的工钱有二枚新制铜钱及一分代银券,前面章回中已经说过代银券的价值,这一分代银券可抵八枚铜钱。

目前一枚新制铜钱可换三枚永乐通宝,这代银券可是更加硬通货,要想获得只有在军队,学校,科研学府,工矿铁路等单位上做工才能获得。

严关祥哀叹一声,内心也在动摇,目前这样辛苦寒酸地守着一大家子,倒不如让管家两儿子外出做工减轻自家负担,也不是不可行。

据二儿子严关在管事衙门得到的消息,年底前有可能在九原城要跟鞑靼开战,目前双方的矛盾已经闹的很凶,平安伯要把乌拉特及土默特的鞑靼人全部驱赶到归化城(呼和浩特),因为上个月有鞑靼骑兵在九原城外抢劫了前往互市的商队,还杀了人褚大将军震怒,又把这队鞑靼骑兵打死了几人。后然得知,被打死得几个鞑靼骑兵当中有一位是土默特宗巴的儿子,一下子事情闹大了,原本达延汗的四子阿尔苏博罗特掌管土默特部,对明军很是不爽,这一下子就冒火了,又带了一队千人骑,在托克托跟明军的几个墩堡打了起来,烧毁了几座墩堡后,抢了许多粮食及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