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问道:“陛下既然聪慧,为何能纵容客氏祸乱后宫?”
刘若愚却说道:“当年陛下年幼,泰昌皇爷却不管不问,李选侍只是为了让皇子离开生母,说是养在身边,其实陛下年幼时遭遇可想而知。”
也是,李选侍本就嫉恨天启的生母王才人,把仇人的孩子养在身边,能好的了才怪!
刘若愚继续说道:“陛下自幼便知后宫龌龊,而客氏是乳母,只比陛下大两岁,但入宫后对陛下是小心的照顾服侍,陛下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哪能分辨?于是日渐信赖客氏,等继位后,对客氏的信赖无以复加。”
“后来,陛下忙于训练内廷侍卫,又一心扑在国事上,后宫就被客氏逐渐把持,后宫之人慑服于客氏之威,无人敢言。”
萧震又纳闷了,问道:“客氏、魏忠贤怎会知道建奴购买火药是幌子呢?你又是从何得知二人的密谋呢?”
刘若愚苦笑道:“其实魏忠贤得到东厂的消息后,就找了李永贞,李永贞害怕暴露必死无疑,听了魏忠贤的吩咐,于是派心腹吴二设置机关点燃火药库,想来个毁灭证据,查无此事。至于建奴细作,魏忠贤早就让东厂派人围杀。”
“结果等到爆炸后,皇帝心腹侍卫全部死在乾清宫,随行的侍卫被魏忠贤派人埋伏在建极殿砸死,皇帝躲到建极殿桌下,后来是魏忠贤带人救出,让陛下更加信重魏阉。
皇子则是让客氏卖通的宦官喂药,三日后报了个因惊吓不治而死,动手杀侍卫的宦官和下毒的宦官都在事后被魏忠贤杀死以掩盖真像。”
“事发时工部尚书董可威察觉工部修缮乾清宫的事情有异,急于进宫,可却路遇劫杀,虽然未死但却因爆炸之事导致乾清宫出事,被革职。”
“原先的侍郎薛凤祥升了尚书,并负责核查爆炸之事,原来修缮的工匠被全部毒杀,报了个爆炸当日摔死。”
“为防止事情出现意外,魏忠贤提前几天逮捕了东林党的众人,关进诏狱,事后却立即放出。
高攀龙和黄尊素误以为是自己的拖延,导致建奴引爆火药造成京师死伤惨重,甚至太子都受惊而死,两人羞愤自尽。”
萧震听好半天,发现这刘公公还没说重点,于是问道:“到底你是怎么得知的?别绕弯子!”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怎么也改不了了。说起某家如何知道,是因为还有大事要发生。”刘若愚说道。
萧震忍不住扳开燧发机头,想一枪蹦了这太监。
刘若愚看着萧震说道:“勿要急切,萧大人,听某说完。”
于是继续说了下去,事后刘若愚请御史王业浩把这事捅出来,但结果没查,不了了之。
皇帝虽然悲痛,但还是重新开始从御马监的军营挑选侍卫,打算重新编练。
毕竟是皇帝,对自己的安全最看重,而且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那么容易死心。
但魏忠贤和客氏就急了,虽然知情的都弄死了,但皇帝如果再次控制皇城,魏忠贤还是得跟原来一样,在皇帝面前小心谨慎,加上客氏的从旁美言才能得到皇帝信任。
但魏公公觉得自己在内廷和外朝都已经是势力庞大,想让皇帝成为傀儡。不知从何处得知,人若如水稍长,则神志受损。
于是密谋想让皇帝落水,一旦达成则内外无人可制,九千岁则实至名归。
魏阉与人密议时,某家宫里的义子恰巧在殿内清扫,因害怕,躲至榻下,听闻所谈之言,心胆俱裂。
义子找某家,让某家想法给找条活路,便告知了某家此事。
听到这里萧震彻底被这宫廷秘闻震住了,一万头**飞奔而过。
但还是理智的问道:“刘公公,这京师官职比我大的比比皆是,为何不去告知?何况你所言要是为真,为何不直接告知皇帝?”
刘若愚还是苦笑:“某家有私心,建奴乃我家仇敌,萧大人能阵斩三旗建奴,于某家有大恩。内廷各处皆有魏、客二人党羽,况且某无权直面陛下,若走漏风声,身死是小,一旦二人得逞,则祸乱天下。”
“刘公公你将此事告诉我,我又能如何?”萧震坦言问道。
刘若愚盯着萧震说道:“某在内直房经管文书,袁可立和孙承宗两位大人皆先后上书,举荐你与陛下。但奏疏皆被扣在司礼监,陛下至今不曾见过。”
“但某家却是仔细读过两位大人的奏章,再加上你多次血战建奴,某也以为可托大事。且此事必以掌军之人才可插手,不然护不住陛下。”
萧震眯眼盯住刘若愚,问道:“刘公公是想本官带兵进宫?那可是死罪!”
“萧大人,某家知道此事不易,但绝无害你之心,某得知明日陛下将召见你,你若有心听某家所言,必然会想法护卫陛下。若无,那就是天意,某家有死而已!”刘若愚斩钉截铁的回道。
萧震站起身来,看着刘若愚说道:“此事某不多言,全待明日召见再说,某的卫队将看住你,凡有异动格杀勿论!”
说完萧震出了房门,叫过张远,吩咐带着刘若愚回安富坊的宅院,并集合近卫开会。
回去的路上,萧震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办?但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史书所言的天启,确实让萧震特别感兴趣。
但根据刘若愚所言,这天启应该是个中二少年后期,确实有上进心也聪明,但对大自己两岁的乳母客氏,那就是复杂的感情集合体了,要是他太投入,搞不好萧震就得坐蜡。
但不管,又让萧震心里总觉得那里不对,最后比起爱砍人的崇祯上位和神州陆沉,萧震还是想赌一把天启皇帝,大不了自己让近卫营的三个大队护着杀出京师。
回到安富坊,派一个小队贴身看押刘若愚后,萧震让近卫营的大小队长全部坐下开会,言明自己明日进宫。
张远带二十人随行护卫,但宫城肯定是进不了,剩余的近卫在家待命,火枪刺刀弹药,献俘时的大帽、盔甲、护臂都随身带着。提前联系京城情报局的人员,准备撤出计划,一旦有变能及时撤走。
次日,内廷的宦官接萧震陛见天启皇帝,跟着宦官的萧震头戴六梁冠,身着大红飞鱼赐服,腰间是犀角制的腰带,挂着牙牌。
怀里还揣着打算送给天启的礼物——参谋处制作的精确辽东地形图。
一路往东走的东华门入宫,绕过文华殿和箭亭,从后左门沿保和殿向北过乾清门,才算到了乾清宫,此时的乾清宫已经修好了。
殿内穿着青色团龙长袍的天启皇帝,在御案后翻阅奏折,宦官入内禀告后,指引着萧震进去。
大明除了朔望日大朝会、重要祭祀等要行跪拜礼,其余时候见皇帝,作揖行礼即可,完事儿一般有正儿八经的凳子坐着聊天。
不像后来的大清,随时随地撅**跪着,皇帝要是赐个锦墩之类的就必须感恩戴德磕几个头后才敢做上去小半拉**。
大明皇帝要是敢这样玩儿,分分钟御史能弹出个花来,不爱惜臣子,不体恤大臣等等,可惜这些文人到了大清就没了膝盖骨。
萧震行礼后,天启却从桌子后走了出来,认真打量了萧震一番后,反而说道:“随朕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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