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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一众勋贵子弟在后悔出手晚了的时候,魏国公徐弘基正在家里接待访客。
原来昨晚的诗一出,不但尝了顾大家的鲜,而且今日好几个书院、集社的人都下帖子请自己参加集社的聚会,并称赞魏国公好学问。
正高兴着,自家二弟徐宏业从外面回来了,见到自己大哥便把昨天有个台州府的人来求亲的事说了。
徐弘基刚开始还说二弟做的不错,但听到什么长辈定好的亲事时,立马变了脸色,追问自己二弟说:“帖子呢?是哪家的子弟?”
结果徐宏业说自己当时一生气把帖子丢给来的那人没留下,不过看过好像是台州府的人,具体记不准了。
徐弘基看着二弟,也是无奈最后说:“老太太早就为了宁儿的亲事担心的很,要是真是我想的那家人,你就自求多福吧。”
接着就去了后院请见老夫人,等老夫人听完想了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儿,当即老夫人就让徐宏业到祠堂跪着,并吩咐徐弘基赶紧把人找回来。
老太太发话了,要是真是当年萧大哥家的孙子,那自家就真的要被人戳脊梁骨了。叮嘱徐弘基务必把人找到,好好的请回府里。
徐弘基也想起来了,当年袭爵后,老太太不止一次的教自家要记得萧家的大恩之类的。
但这些年过去了,谁也不能天天记着,而且前些年自己妹子到了婚嫁年龄,老太太还找人打听过萧家子弟的事。
记得后来传回消息说怕是身子骨弱不是良配,也就算了。估计是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女儿二十多了没嫁出去,是真急了,又听到管家说来的人看着康健的很,便一心想着把女儿的亲事定了。
这边魏国公府上连着派人找了两天没有消息,就派人去了台州府打听。
报恩寺禅院这边,经过两天的发酵,也是大火。
一众有钱的士子勋贵都急着竞价买诗,竞价之高都出乎萧震的预料。直感慨江南的豪富,甚至开始考虑是否带船队来洗劫一波。
没钱的游学文人也聚过来说是拜师求学,还有不服气的要所谓大儒出来一较高下,总之也是热闹非凡。
画舫上的顾大家也是得了这个消息,便起了一看究竟的心思。有诗才不来画舫,却买诗文给勋贵子弟,这是瞧不起自己还是糟践自己这个女伎。
更何况这人这么干就打断了她扬名的态势,这是釜底抽薪,断人财路,必须得去要个说法,于是就带了自己的随身丫鬟,去大报恩寺一看究竟。
顾大家的到来,算是彻底引爆了禅院的一众士人。
本来就都想着一睹大儒庐山真面目,就纷纷起哄,加上这顾大家言语里都带着指责这个“大儒”看不起自己女伎出身,倒是一时间群情激昂,大有再不出来就冲进去的架势。
萧震在屋里看着势头已经炒起来,如果再不出去,这群精虫上脑的书生真的冲进来,自己总不能拔刀砍人吧。便不再故作神秘,整理了一下,施施然的走到屋外。
看着走出来的萧震,众人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怀疑的不信的都有。但看着顾大家走上前福身开口,也就都闭嘴准备看戏,倒是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顾大家福身后起来,凄然的说道:“先生是看不起我等秦淮女子吗?有此诗才登船便是,何故在此售卖诗文,看众人上船戏耍我等。”
萧震闻言看着这个所谓名妓,虽然十七八的年纪,但这心思也是绝了,一下就把自己推到整个秦淮河失足女性的对立面,这帽子要是接了,那不得人人喊打。
于是萧震便努力回想了一下后世各类正气凛然的架势,挑了一个摆好之后,负手说道:“我有一诗送给姑娘,听完再来指摘不迟。”
萧震立马用一副老师关心退步学生的语气,把袁枚的《马嵬》念了出来:
莫唱当年长恨歌,
人间亦自有银河。
石壕村里夫妻别,
泪比长生殿上多。
念完也不等人家顾姑娘答话,萧震先是朝四周众人拱拱手,朗声说道:“萧某自三年前从翰林院病辞回乡,眼下养病大好,一时想来这大琉璃塔下还愿。但进南京之时见城外流民聚集,民生戚戚;城内却是流光溢彩画舫连连。”
“萧某如今不能视事,上不能报效君王,下不能安抚黎庶。才出此下策,近几日诗文所得两五千两,自前日起已交养济院用于城外赈济。”
萧震说完又是一个躬身,感谢诸位的慷慨后,就带着近卫队离开了。端的是洒脱无比,逼格满满,留了众人在寺内凌乱。
顾大家听完这首诗就明白了,自己没法深究,要不然挂个不顾民生的名声,那就不用在秦淮河混了。
一众士子也有回过味来的,纷纷表示这位翰林的萧大人,真是忧国忧民。反正花花轿子众人抬,再者萧震这个高度拔的也确实有点高,让人没法反驳。
众人虽说被小小的打脸,但没人敢说萧震不对,毕竟这是圣人教诲,心系黎民上报君王。正的不能再正了,谁他妈敢说半个不字。
都是圣人子弟,自家在秦淮河争风吃醋,人家略施手段让众人的钱财惠及黎民,高下立判啊!
正当众人纷纷打听这个萧大人到底是谁时,夹在人群里的近卫队员装扮随从模样,就开始一副听说是谁的样子,把萧震的底抖了个干净。
结果到了晚上各类书社集会和秦淮画舫都传出了萧震萧大才子的名声,一时间大都是夸赞不忘君恩,心系黎民。
当然有几个饱经世事,致仕在南京休养的老家伙看出里边的猫腻,也没人去声张,毕竟自家没好处,反而得罪人。
萧震觉着这波老铁们的666刷的不错,自己该走了。正好这种事了拂衣去的做派,更能体现自己的清高,完全符合当下清流士子们的套路玩法。
于是召集众人准备收拾行囊,安排车架准备离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