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雄风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日暮人渐归,群鸡犹啄黍2

黄衡含笑深深一揖。

“卫将军允文允武,某拜服也。”

赵旻笑着抱拳还礼。

“公度过奖!公度若尚未觅得住处,今晚便于卫府客房暂住如何?”

卫府中,留有供驻外人员归京时住宿的客房,而且为数不少。

毕竟,曹操的原司空府面积极大。

黄衡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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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衡哂笑:“回卫将军,东州徒而今欲与刘季玉和解,然二者间积怨已久,恐不易达成共识焉。”

“东州士”是一个存在于益州的特殊集团。

按《英雄记》与《华阳国志》描述,东州集团主要由三辅人与南阳人构成。

三辅即左冯翊、右扶风及京兆尹,在司隶校尉部西侧、关中腹地。长安即隶属京兆尹。

荆州南阳,则通过武关,与关中地区相连。

由于初平(西历190-193)、兴平(194-195)年间的战乱与饥荒,大量三辅人与南阳人逃入益州避难,被刘焉纳入麾下。

这些人,便是益州中的东州人。

因这些人背井离乡,所以无法通过各自乡邑察举,通过仕宦正途做官。

换言之,这些人需靠刘焉、刘璋父子赏个伪职做官恰饭。

何谓伪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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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衡正色抱拳:“衡愿闻其详!”

赵旻颔首后道:“其一,益州废除丁税,改为屯田。官府提供耕牛、肥料、农具者,十税其四;否则十税其三,如何?”

黄衡不假思索:“可也!丁税向来难征,且颇受士族抵触。然则,卫将军欲如何丈量田亩?”

赵旻呵呵一笑:“此事无需你等操心,某自有办法。”

赵旻心道:腐植酸肥、曲辕犁及耕牛,老子皆摆在明处,就问你们益州士族动不动心!

只要动心,嘿嘿,乖乖给老子报上田亩!税率好商量!

赵旻此举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加税收;次要目的则是减轻这时代的长工,即士族豪强们奴客的负担。x33

这些拖家带口之人只要不用交丁税,负担便轻了不知凡几。

黄衡见赵旻智珠在握,便不再详问此点,转而问道。

“卫将军,不知其二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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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而言,税率并未增加多少。

何况赵旻有信心借助耕牛、农具和肥料,诱使益州士族们乖乖就范。

是以,黄衡当即道:“卫将军,此约法三章,某无需与赵府君商议,某可代赵府君同意也。”

赵旻颔首。

“既如此,公度,明日卫府商议大典之事后,你便随某入宫面圣,请天子任命益州牧。届时,赵公赞可为益州别驾从事,兼领一郡之守,如何?”

黄衡捋须笑道:“可也。然则,卫将军有何良策以除东州士人?此时此地惟卫将军与某,卫将军不妨向某吐露一二。”

赵旻先是摇头,旋即抚须笑道:“某非欲除东州士人,而欲解巴蜀士人之忧也。此事乃阳谋焉,便是全盘告知你又何妨?你且附耳听之!”

黄衡支愣着耳朵,凑到赵旻嘴旁。

赵旻压低声音,在黄衡耳畔说出一番话。

只见黄衡表情变得无比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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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讲完后,黄衡期期艾艾道:“这…这…卫将军,此事当真如此简单?”

赵旻呵呵一笑。

“公度出身于巴西望族,自无此烦恼,然则,东州士人却不得其解也。如此,可谓皆大欢喜,公度以为如何?”

黄衡捋须默然,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赵旻笑着拍了拍其人肩膀。

“公度勿忧,此事由旻实施即可。约法三章之事,你我一言为定?”

黄衡咬咬牙:“一言为定!请卫将军为某主赵府君解决东州士人之忧。”

赵旻笑道:“空口无凭!”

黄衡取下自己腰间黑绶铜印,作揖道:“某愿立字为证。”

赵旻取来一摞竹纸以及笔墨、砚台,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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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衡仔细欣赏起那略泛黄色、坚韧厚实的竹纸。

赵旻哑然失笑:“公度若喜欢此纸,待归巴蜀时可多带些送与赵公赞。此外,旻尚有数十册竹纸经学典籍,公度亦可一并带走。”

黄衡本来心中直犯嘀咕,但看到这远比左伯纸精良的竹纸之后,心中疑虑顿时全消。

其人提起笔,毫不犹豫地将与赵旻约定的三条,“唰唰唰”写下两份,并皆以红墨盖上自己的印玺。

赵旻笑道:“公度自留一份!”

黄衡仔细打量着这毫不洇墨、书写流畅的竹纸,心中啧啧称奇。

其人此刻,对巴蜀的未来充满信心。

同一时间。

浓重的暮色之中,一支无边无沿的骑兵,正在山间匆匆赶路。

【作者题外话】:呃…云某有些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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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一章需解释之事较多,所以,关于初平年间并州集团刺杀董卓之后的事儿…

咱们还是下一章再说吧。

先来看刘璋在兴平元年(西历194年)继刘焉位前后之事,以及建安五年(西历200年)赵韪作乱之事。

由于初平(190-193)、兴平(194-195)年间的战乱与饥荒,大量三辅人与南阳人逃入益州避难,被刘焉纳入麾下。

南阳、三辅人流入益州数万家,(刘焉)收以为兵,名曰东州兵。--《英雄记》

在刘焉统治期间(188-194),“东州集团”充当了镇压益州豪强的工具,它与东吴的“淮泗集团”,蜀汉的“荆楚集团”,在本质上毫无差别。

(刘)焉恣饶之,引为党与,号“东州士”。遣张鲁断北道。枉诛(益州)大姓巴郡太守王咸、李权等十馀人以立威刑。--《华阳国志刘二牧志》

刘焉死后(194),原定继承人刘瑁被废。

刘璋因为“温和暗弱”而被益州大族矫命拥立,因此他在心理上更倾向于益州豪族,东州集团遂失宠。

(益)州大吏赵韪等贪(刘)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蜀书刘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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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二事前文皆有介绍,且内容庞杂,不再赘述。

流寓外地之士人,因无法通过乡邑举孝廉,所以无法通过察举制这一正途进入宦途…

正常流程如下:举孝廉、任郡吏熬资历、县长、县令最终升到二千石郡守到头儿。

茂才当然更高,上限还能做到三公(正国)、九卿(副国及正部级)。

以下是重头戏。

丁税即人头税,即无论个人财富多寡,都必须按人头缴纳赋税。

在丁税之外,百姓还要承担沉重的徭役。

而富户不仅有着多样的避役手段,甚至可以通过个人权势,庇荫田庄内的奴客,使之不服徭役。

比如《魏书司马芝传》记载,司马芝出任菅县县长时,辖区内的豪族刘节“旧族豪侠,宾客千余家”,多年来从未接受官府的征役。

司马芝想征调刘节手下的宾客服役,也遭到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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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簿刘节,旧族豪侠,宾客千馀家,出为盗贼,入乱吏治。顷之,(司马)芝差(刘)节客王同等为兵,掾史据白:“(刘)节家(宾客)前后未尝给繇(指兵役徭役)。”--《魏书司马芝传》

县万户以上为令,万户以下为长。

刘节不过是条籍籍无名的地头蛇,在这个不满万户的小县,却能霸占十分之一以上的丁壮人口(千余家),足见彼时的贫富分化到了什么地步。

《江表传》则记载,豫章太守华歆,在任内想要征发海昏县的丁户服役,但豪强“阻壁坚垒、断绝道路”,于是“太守欲发调一人而不可得”。

鄱阳民帅别立宗部,阻兵守界,不受子鱼(即华歆)所遣长吏……近自海昏有上缭壁(指坞堡),有五六千家相结聚作宗伍,惟输租布于郡耳,(太守)发召一人遂不可得。--《江表传》

诸君这下应已明白,大汉亡国之根源何在了吧。

在地主豪族垄断了生产资料的情况下,大部分缺乏受教育机会的底层群众,因为生存艰难,被迫沦为权势者的奴客。

部曲,也就是个人武装,便是地主自其人奴客之中选拔。

举个栗子。

许褚青年时曾南下汝南,组织流民武装,替地主老爷们守卫坞堡,而坞堡中的人户,便兼杂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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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许褚)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共坚壁以御寇。时汝南葛陂贼万馀人攻褚壁,褚众少,不敌,力战疲极。兵矢尽,乃令壁中男女,聚治石如杅斗者置四隅。--《魏书许褚传》

简而言之:

奴客问题的根源,其实在于土地私有制度,以及狭窄的上升渠道。

在出仕名额被地方大族垄断的社会背景下,缺乏背景的普通人,其晋升途径被基本堵死,社会阶层也完全固化,因此抵御风险的能力也特别差。

很多穷困潦倒的人,甚至会自发“投充”,即卖身为奴。

与之相对,占有生产资料的富室强宗,天然处于统治地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兼并愈发严重,最终大量的自耕农与中小手工业者彻底破产,沦为强宗豪右的门客。

当然,这群走投无路的破产者,名为宾客,实是奴婢,“奴客”的称谓,名副其实。

所以,赵旻若想从根源上解决这个痼疾,惟有屯田、改税一途。

那些不明真相,妄想通过黄巾起义、甚至想以赤色改变压迫的某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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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这是西历200年的汉末,不是西历1644年的明末清初、西方工业革命时期!

两者之间差了一千四百多年!

同样隔着一千四百年,李唐初期和现代社会,那能一样吗?

再者说来,你们人云亦云,而不寻找根本原因,如此,何异于缘木求鱼也?

那些人,你们可长点儿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