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业真就在山下,一边抵御着他们的伏击,一边应对着山脚下来势汹涌的金狼卫。最后,年迈的程将军不幸被一发火箭射中,最后被扑上来的金狼卫群起攻之,力竭而死。
待到沈承聿带着援军赶到的时候,程业真的尸身已经凉透了。
宋明珂只看到那天地一隅,苍茫缥缈之间,沈承聿的披风鲜红鲜红的,在风中凌乱地飘散着。
年轻的将军抱着年老的将军,缄默不语。须臾之间,阴云密布的天空上飘来了一朵洁白晶莹的雪花。
宋明珂就站在山顶,可是她却觉得那种悲凉是那样逼仄那样真实。
前世的程业真,就死在了弱烈山下。这个戎马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将军,原本已经击溃了敌人的埋伏,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敌人还设置了第二道十分隐秘的埋伏。最后,他死在了准丹人的手里,尽管这场战争大渊胜利了,但是他们却折损了一员老将。
也不知这一次,程业真会不会被自己救回来?
宋明珂翻了个身——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到弱烈山了,万一程业真脑子一热,忘记了看自己的锦囊怎么办?万一沈承聿也不小心中了金狼卫的圈套怎么办?
宋明珂又翻了个身,看着自己床头那蚕丝织就的如月光般柔和的纱帐。
真希望战争快些结束啊。
青梅看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跟摊煎饼似的宋明珂,叹气道:“我的好主子,前线捷报一日三传,您就别担心了。而且这后方不是还有迟大人顶着呢?”
宋明珂坐了起来,道:“迟允可把事情处理好了?”
“好了,”青梅见宋明珂也不睡了,便伺候着宋明珂穿衣,道,“世家非议太多,幸好迟大人还算顶住了。皇上也在帮着他,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宋明珂点了点头。
户部的蛀虫已经清理完毕,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尽快把最新一批的粮草辎重发配出去,重新安排官员全程监管。
青梅伺候了宋明珂穿衣洗漱,还没给她梳妆呢,宋明珂就要急吼吼地进宫。
青梅十分心累。
她可希望这沈将军赶紧凯旋归来算了,他们那些将士没累死,他们家长公主也迟早会被自己折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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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业真手下的斥候回到大渊营寨的时候,沈承聿正在案前,林冬就站在他的身边伺候笔墨。
“沈帅!”
沈承聿应了一声道:“埋伏已清完了?”
那斥候抱拳道:“回沈帅!是的!程将军已经在弱烈山等候,此刻可拔营前往!”
沈承聿道了一句知道了,便挥手让斥候下去了。
“程将军的速度倒是可以啊,”林冬放下了墨锭,道,“那将军咱们即刻拔营?”
“嗯,告诉他们吧。”
“好嘞。”
林冬瞥了一眼他手里那幅画,简直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帅捧着那幅画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那画上的女子是长公主。这画一送到他家大人手里,好家伙,那眼珠子都快粘到宣纸上头了,简直抠都抠不下来。要不是斥候过来传令,估计还能再看个两个时辰。
肉麻,真肉麻。
林冬一边啧啧摇头,一边下去传令去了。
因为已经提前整顿过,所以只花了一日,大渊军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之后,沈承聿便带着这八九万人向着弱烈山进发,就在程业真拿下弱烈山三日后,大渊军成功与程业真的手下汇合,正式开始往弱烈山北部前进。
弱烈山的北部,有一个平西府。当初准丹打过了平西穿过了弱烈山,才得以与沈承聿的大军对峙。平西被夺,对当时的平西军打击是很大的,金凌燕手下原本有三万平西军,如今算上丁达手里这一支,也才不到两万,所以可以见得当初平西一战有多么惨烈。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便无法再挽回。所有人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绝对不能让准丹再强取半步。
沈承聿的大军很快就到了平西,他派遣了斥候,第一时间给平西府送了信。
平西府很快就来了人,众人原本以为等来的是斥候,然而这一次来的是金凌燕手下的斥候校尉商自柏。
由于只是短时间的驻扎,所以沈承聿并没有在这一块地界上头搭建营寨。大军就在这平原之上原地待命,等待着沈帅的下一步指示。
“沈帅!”
丁达打马前来,道:“沈帅,金大人手下校尉求见!”
沈承聿正坐在石头上,也没抬头看丁达,只是道:“叫他过来。”
“是。”
商自柏打马前来,第一件事,便是下马快步来到了沈承聿的面前,扑通一下单膝跪了下来。
沈承聿这才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
“沈帅。”
商自柏低头,抱拳道:“末将商自柏,前来向沈帅请援!平西局势紧张,准丹虎视眈眈,平西军独木难支,还望沈帅思量!”
沈承聿定定地盯着商自柏的脸。
他道:“平西战况如何?”
商自柏愣了一下,才道:“回沈帅,自准丹攻打平西以来,平西军折损较多,但是在金将军的抵御之下,我们还是守住了平西,没有让准丹拿下来。”
沈承聿“嗯”了一声,又听商自柏道:“沈帅,只是我们虽然守住了平西,却是已经要撑不了多久了。准丹盯得太紧从来都不给平西军喘息的余地,得知沈帅已经到了平西,金将军这就马上派了末将前来与沈帅求援!”
沈承聿点了点头,道:“金将军如何?”
沉默了一下,商自柏才道:“金将军很自责。”
沈承聿挑了挑眉。
因为自己的狂傲,导致一半的平西军都被准丹人给拿下了,这种事情落到哪个将领的头上,都不会轻易过去。
更何况,金凌燕也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他能爬上这三品大员的位置,便足以说明,他自己还是有一些谋略的。
不过就是战场经验不足罢了。
可到了实战,敌人却不会讲什么经验不经验的问题,一个决策不慎,可能就会将几千甚至上万的将士们给连累了,这并不是什么空谈。
很残酷,也很无奈。
沈承聿低声道:“你先起来。”
商自柏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