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箭过后,虎贲军眼看着就要退到寨门,金狼卫们以为程业真放了响箭,是想要撤退,于是他们狞笑着逼近,那些援兵一拥而上,几乎对虎贲军形成了一种包围的趋势。
“笃!”
就在金狼卫即将突破营寨口的时候,却听破风之声立起,连营寨周围的火光都跟着摇曳了一下。金狼卫统统愣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几声惨叫响起,而后便是接二连三的金狼卫坠**声音——
“是弩!是弩箭!”
不知道是哪个金狼卫反应了过来,立刻向后退去,然而大渊的弩手却步步紧逼。弩箭的杀伤力太大,更有甚者,不知道哪两个倒霉的金狼卫居然直接被那弩箭给钉到了柱子上头。
“戒备!戒备!”
营寨周围的火油气味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血腥气息。金狼卫们收起了攻势向后撤,然而他们这一股实在是太拥挤,堆在营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到后来,他们居然被那密集的弩箭给生生逼退了。
眼看着金狼卫们陷入了慌乱,焦布立刻叫了自己的手下去请示耶庭,并请王上下达命令。
耶庭坐镇王帐,很快便收到了焦布手下的消息。
那手下道:“王上,大渊拿出了弩箭,金狼卫损失很大,我们可要继续追击?”
耶庭立刻道:“马上撤回,不再追击!”
那手下便下去了。
京猜道:“王上,这是大好的歼灭这一支虎贲军的机会,为什么不再追击?”
耶庭摇了摇头,没说话。
京猜看着耶庭的脸色,倒也猜出了一点。
大概,王上是忌惮骠骑营的力量。
对于他们准丹来说,骠骑营光是杵在那里,就是一个不容得任何人忽视或者轻视的存在,所以耶庭在面对着骠骑营的时候,必须得考虑到所有最糟糕的情况。
万一骠骑营又来了?
万一,骠骑营就在营寨外头埋伏着?
这不是没可能!
没见到骠骑营的铁骑,谁也不可能放下这颗心。
焦布收到了耶庭的命令,马上道:“所有人,退回营寨,不许追击!”
而此时,因为弩箭堆积在营寨门口的金狼卫也终于疏通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缓缓地退去。虽然仍然有不少金狼卫中招,但是已经比刚才要好上了不少。
眼见着金狼卫退下了,程业真也不恋战,他即刻道:“马上撤退!”
这一次突袭,依然不算成功。
但是程业真的目的确实已经达到。大部分金狼卫经过这一次折腾,已经快累得骑不上马。他们东西两侧的营寨更是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很难再次休整起来,这对于现在的准丹来说实在是太危险。
待到虎贲军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天快亮了。
这一夜,鬼知道准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耶庭抹了一把脸,出了帐,刚一掀开帘子就感觉到一缕淡淡的天光映了下来。他转头去看,远处群山层峦历历在眼,绵延逶迤数百余里,馀光横照,白云荟萃,若海浪卷涛,滚滚溢彩。
若忽视近处这缓缓升起的黑烟和满地的尸体,可真是极美的。
金狼卫们都累瘫了。
他们有的靠在营寨周围,有的抱着矮矮的树桩子休憩,甚至还有的撑着自己的兵器就睡着了。“王上。”
焦布和秋昆二人点了几个手下去处理那些尸体。他们走上前来,先是给耶庭赔罪道:“王上,没能将大渊军留下来,是属下失职了!”
耶庭把他们两个人扶了起来,道:“你们做得已经很好了——秋昆,你受伤了。”
秋昆勉强一笑。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部,便染得了满手的血。他道:“王上,是属下不察,被那大渊的将领给伤到了。”
说到这里,秋昆就暗自愤恨。
那个卑鄙的大渊人……
耶庭皱眉,道:“赶快下去包扎。”
秋昆道了一声是,便由着手下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耶庭胸膛震动了几下,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焦布道:“王上为何如此忧愁?”
耶庭刚想说话,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焦布赶紧上前来为耶庭顺气,耶庭大声地咳了几下后,满脸通红地摆了摆手。
“我没事。”
焦布的手一停,没说话。
谁都知道,自从耶庭上次被沈承聿给揍过,回到草原之后,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大不如前。虽然他寻了许多萨满和巫师去为自己医治,但却并没有什么显著的成效。
耶庭平静了一会,道:“虽然大渊撤了回去,但是……”
焦布双手垂在身侧,听着耶庭的下文。却听耶庭继续道:“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放松。”
焦布思虑了一下,才开口道:“王上,金狼卫们都已经十分劳累。”
“老子知道。”
“老子他**知道!”
耶庭道:“可是他**绝对不能放松!叫剩下的金狼卫都给我打起精神,谁也不许睡下!”
焦布的心里有些担忧。
事实上,他们确实有一部分金狼卫没有参战,但是经过大渊这三次突袭,他们的状态已经到了极限,所有的金狼卫都困顿又劳累。
但是在这草原之上,王上的命令就是绝对的规则,谁也不能打破,于是焦布领了命便下去了。
与疲惫的金狼卫不同,程业真带着虎贲军回来的时候,大渊的营寨上下都是十分活跃的。这一次,虎贲军依然折损了不少人,但是沈承聿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并不算亏损。
“沈帅!”
沈承聿也是一夜未眠。他在这军中待了一个月,没有时间细细打理形容,下巴上头的胡子又多了一些。程业真进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根小棍子拨弄着桌上油灯里头的灯芯。那灯芯晃悠了一下,火苗又亮了一些。
沈承聿放下棍子,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