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人二位心里明镜儿似的,你要是真较真,才是个**,换句话来说啊,看到人二位朝堂上头拌两句嘴,就以为人家老死不相往来了,那更是傻。”平生想了想,突然笑道,“你知道,长公主和将军是什么时候‘闹掰’的么?”
成瑞摇了摇头,他哪儿知道去?他去年也才入宫来着。
平生道:“长公主刚刚协理飞花卫那年,有一日啊,说是长公主手下的人和一个勋贵家的子弟打起来了,第二天长公主在朝上参那勋贵聚众动乱,听起来还怪严重的。”
成瑞奇怪道:“那关沈将军什么事哇?”
“嗨,”平生揣了揣袖子,道,“勋贵家的圈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家族,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沈将军自然是开口护庇一二了。”
“哦……”成瑞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长公主就和将军打起来了。”
成瑞:“……”
“再然后,他们就闹掰了。”
成瑞:“……”
这二位还能再随便一点吗?
好歹一位是尊贵无双的长公主,一位是位极人臣的大将军,这闹掰的过程怎么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
而他们朝堂之上针尖对麦芒,私下里却能放下公务之上的龃龉,也是奇了。
成瑞叹为观止。
“平生。”
宋倾岚唤了平生前去布菜,平生高高应了一声,而后拍了拍成瑞的胸膛:“小兔崽子,好好儿学着点。”
成瑞呲了一口白牙:“好嘞,师父。”
当今太后姓黄,膝下只有宋倾岚一个儿子。黄太后一向不喜喧闹,更不喜有太多人伺候,所以此刻随侍中也没个得心应手的总管,于是宋倾岚便唤了平生为太后布菜。
太后与林婉遥说完了话,这才转向宋倾岚。她缓缓道:“皇帝是该好好儿歇息一下,瞧你这几日又清减了许多。”
宋倾岚淡笑道:“劳母后挂念,儿子会注意的。”
“你啊,每次都这样说,”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可结果呢,哪天不是忙到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好好的身体非得拖垮了不可,婉遥,你也该说说他。”
林婉遥笑着道:“母后说的是,陛下心系天下励精图治,难免操劳忧思。臣妾也会时常陪伴陛下左右,抚慰君心,母后请放心。”
“嗯。”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宋倾岚道,“你这是刚从哪里来?”
宋倾岚端起了茶杯道:“御书房。儿子刚刚在和伏卿议事。”
黄太后这才看了看坐在宋明珂身边的沈承聿。
“好孩子,”黄太后的脸上绽出了个慈爱的笑容,向着沈承聿伸出手道,“快过来。”
沈承聿垂着眉眼,看起来十分恭谨。他起了身来到了黄太后跟前,微微矮了矮身子,以便黄太后能够碰到他。“太后。”
黄太后满眼的欣喜与怜爱。她轻轻拍了拍沈承聿的肩膀,又看看他那星眉朗目的俊颜,连声道:“好好好,好孩子,真是许久未见你,仿佛又壮实了一些?”
坐在一旁的宋明珂幽幽地想:可不是壮实吗?光是站在那里就跟一堵墙似的,简直推都推不动。
宋倾岚好笑道:“母后,伏卿早就及冠了,怕是没法更壮实了。”
黄太后嗔了他一眼,又道:“你懂个什么,哀家可是眼瞧着聿儿长大的——说起来,哀家也有半年多未见你了?”
沈承聿低声道:“是,那时微臣还不在京城中。”
“是了,”黄太后想了想,那个时候沈承聿还在带兵应战大宣。于是她了然道,“早年哀家便知道,你定是个出息的,现在看来,哀家的眼光果真不错。”
沈承聿谦虚道:“太后谬赞。”
秉持初心,不骄不躁,也不会因为一点夸奖就志得意满沾沾自喜。
黄太后心下愈发满意。她攥着沈承聿的手,道:“好,聿儿真是不错。可娶亲了?”
此话一出,包括宋明珂在内的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侧耳等待着沈承聿的回答。
沈承聿道:“未曾娶亲。”
黄太后不赞同道:“怎么还不娶亲呢?怎么回事,可是有什么苦衷?且说出来,哀家替你把把关。”
沈承聿道:“回太后,微臣……没有苦衷。”
黄太后微微讶异道:“那是为何?你这样优秀,该是早就成家了才是。”
如果问出这话的是别人,沈承聿或许可以敷衍过去,可这对象是太后,那么沈承聿就不能蒙混过关了。
于是沈承聿道:“微臣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宋明珂闻言,抬起了头。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沈承聿的侧脸,却见他眼神朝下,没有直视黄太后。
宋明珂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觉得这人好像在撒谎?
黄太后闻言,也是愣了一下,道:“这怎么可以,你这孩子简直就是胡闹。可有喜欢的姑娘?哀家替你做了主便是。”
沈承聿顿了一下,才道:“微臣尚无心仪之人。”
宋明珂闻言,低下了头轻轻地啜了一小口茶水,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杯口。
黄太后无奈地摇头道:“哎……这孩子。”
宋明珂拽了拽黄太后的袖子,指了指离她较远的八宝鱼道:“母后,想吃那个。”
黄太后无奈,只能收回了话头,对沈承聿道:“快坐下吃饭,去罢。”
沈承聿行了一礼,又回到了宋明珂的身边坐下了。
黄太后这才夹了一筷子的鱼肉,放到了宋明珂的小碗里。宋明珂笑了起来,端起小碗道:“母后真好。”
黄太后点了点她的额头。
几个人又聊了许久,沈承聿一杯酒下肚,手中的筷子一动,那藕盒便被切成了两半。沈承聿盯着碗里的藕盒,好似不经意道:“说到婚事,长公主正值韶华,不知这驸马之位会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