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车开到楼下后,把东西放回去,洗漱一番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手牵着手往厂外的烧烤摊走去。
京都第一纺织厂正门外的淄市兄弟烧烤摊,在这一片特别受欢迎,开摊子的是淄市人。
淄市的人会做饭,尤其是烧烤味道好,给量足,在一众烧烤摊位中,从来都是座无虚席的。
他们来的时间还算早,只有五六个桌上有客人。
徐安阳他们挑选了个距离炉子较远的位置。
钟景同拿着菜单,询问母子俩想吃什么,俩人齐齐都喊肉。
他低笑声,将羊肉、猪肉都点了不少,又点了三盘凉菜,以及汽水和啤酒。ъΙQǐkU.йEτ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
钟景同在厂里是名人。他几乎都泡在车间,大家伙都认得他,笑着喊一句钟工,甚至还有人要张罗着给他们添几个肉串。
他都客气地谢过,只是跟他们碰杯喝了酒。
徐安阳一直都是名人,如今她名声变好,哪怕她今日收拾的格外精神漂亮,大家伙眼里没了之前的鄙夷和轻视。
大家伙越发觉得他们不愧是一家三口,徐安阳跟钟景同有夫妻相!
“晓蔓,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一个穿着花衬衣、脖子上带着粗链子、胳膊下夹着公文包、头发油亮的青年,笑着招呼一行人往这边走。
“这家烧烤味道正宗,咱们来得早,位置随便挑!”
说着他扭头冲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点菜……”
徐安阳竖起耳朵来。
那青年比较豪横,一人十根羊肉串十根猪肉串,还有什么炒菜,听得周围的人艳羡不已。
大家伙不少来吃烧烤的,但是他们却不能放开肚子吃,点的都是馒头、土豆等价格便宜的,每人吃个三五串肉就不错了。
“车复印员,这是你对象吗?我听你妈说,最近有个小伙子是从海市来的,做生意赚了大钱,许诺彩礼除了三转一响,还有一台大彩电呐?”
一个婶子酸溜溜地问道。大家伙都打量着那个青年。
一身暴发户老板的气息,但是他长得就不怎么出彩,尤其是他双颊有些青春痘脱落后的坑洼,哪里有厂里的小伙子们精神?
但是人家有钱啊,所以能约到车复印员来吃饭。
车晓蔓带着俩女同事来的,那青年也有三个兄弟作陪。
谁愿意当冤大头,约对象还要给旁人付钱,尤其是来吃肉!
车晓蔓抿着唇轻笑:“我跟沙志文同志只是相互了解一下,还算不得上是对象。”
沙志文连连点头符合:“对啊,我们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婶子可别瞎传呐……我沙志文要是能娶到车晓蔓同志,那是我们沙家祖坟里冒青烟了……”
说着他笑道:“车晓蔓同志,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这点小钱对咱来说不算啥。”
店里的小老板也是会做生意的,笑着推荐道:“要说烧烤啊,除了烤肉,这羊排也特别不错的,带着骨头啃特别入味还劲道……”
沙志文手一挥:“老板来一份烤羊排……”
“这个鱿鱼要不要试试,抹上酱汁特别鲜美,小姑娘都爱吃……”
“每人来两串……”沙志文笑着应声。
小老板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继续推荐:“鸡翅要不要……我们是抹上蜂蜜的……”
“要要要,老板,你就看着上吧,好吃的都上一些来……”沙志文看了眼车晓蔓,笑着豪爽地又来了句。m.bīQikμ.ИěΤ
周围的婶子、嫂子们羡慕的不行,一个个都夸车晓蔓长得好,有学历,这男同志还没追上她呢,一顿饭得花费几十块吧,真是同人不同命呐。
车晓蔓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这会儿徐安阳桌子上的烤串上来了,一家三口吃得格外满足,才花了八块钱。
他们离开的时候,车晓蔓才发现徐安阳。
徐安阳穿了浅蓝色衬衫、白色裤子,大卷优雅的头发用布艺发圈扎了个低马尾,妆容淡雅,在烧烤摊中,像是一盏漂亮的琉璃灯,很快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她身边的沙志文都不例外!
车晓蔓紧握着拳头,轻笑着站起来打招呼:“安阳,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吃饱了吗?不然咱们坐在一起吃饭?”
沙志文赶忙起身让位,“对啊,既然是晓蔓认识的朋友,一起坐着吃,咱们这里有啥羊排、鸡翅和鱿鱼……”
徐安阳笑笑摇头,“今儿个就不吃了,我们点了一桌子的串,吃饱了,正好溜达一会儿。”
“改天晓蔓你跟这位沙同志订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请帖呐。”
车晓蔓笑容一僵,“安阳,你说什么呢?我跟沙志文同志不过是朋友,只是接触下,距离谈对象还远着呢,订什么婚?”
以前钟景同没有来厂子,徐安阳没有依仗的人,而且她对生活并没有任何期待,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一天天熬日子,别人怎么说的她便默默承受着。m.bīQikμ.ИěΤ
似是这样,她才能真正弥补对钟景同父子的亏欠。她确实做过抛夫弃子的恶事。
可是钟景同来了,见不得她被欺负,早就开始调查当初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到底从哪里传出来的。
钟景同顺藤摸瓜,一个个人地悄悄塞钱打听,终于查探清楚了,这些事情不是别人,都是车晓蔓传出去的。
全国知青点很多且分散严重,加上交通和通信都不便利,基本上知青们的事情,很少能传到城里来的,除非有熟人。
这车晓蔓跟徐安阳插队的隔壁村的女知青,是拐着弯的亲戚,原本她们关系很淡,只是见了面点头问好的程度。
那女知青下乡好几年了,车晓蔓并没有跟人联系过,可自从徐安阳下乡后,俩人来往密切起来。
不管是钟景同查乡下那女知青通讯的情况,还是厂里谣言的源头,都指向了车晓蔓!
这个年代,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若不是徐安阳心灰意冷、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凭借着倔强坚挺着,说不定她跟其他名声不好、面皮又薄的女同志一样,做那投湖自尽、自证清白的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