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文五年,七月十五的清晨,大宁王朝定南卫楚王府听云轩。wap.bΙQμGètν
王朝内最年轻的藩王杨宸在摆弄着手里的弓箭,自从离开长安,他还没射过一箭。
因为从小修习武艺的原因,他能轻易的拉开军中的弓箭,这一次,他也想试试用箭洞穿他们口中的南诏蛮子。
安彬站在杨宸身后,见杨宸接连几箭都在靶心附近,就说道“殿下可试试将弓弦再拉满一点”到底还是年轻了,换那些锦衣卫里老成的指挥使这一刻只能说“这真是一张破弓”
只见杨宸有些愤懑,同是少年,他在宫里可是人尽皆知的神射。用力再拉满一点,
“嗖”的一箭过去,竟然正中靶心。
杨宸和安彬同时笑了,
“这是安统领之功啊?”杨宸有些调侃的笑着问道
“末将不敢愧不敢当,是楚王殿下无愧神射之名”安彬也笑了,自从离开了长安,也就和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楚王他能说上几句话。
“以后少学咱们定南卫的和大人”杨宸说完,两人会心一笑。
若不是真实的事态紧急,谁能想到这是大战之前呢?
“报楚王殿下,萧将军派人来了”一王府侍卫跑到这听云轩内的校武场地之内。
“带过来”安彬右手一挥。
一个身穿大宁南军铠甲的都尉走了过来,王朝幅员广阔,不同地方的卫军,铠甲,箭矢有所不同。因为各地气候,地形都有所差异的原因。
“末将参见楚王”只见一黑胖的男子跪于杨宸之前,
“免礼吧,萧将军派你前来,所谓何事?”杨宸一边说,一边扶起了这都尉。武人心思最难征服,绝非文官高官厚禄就可收买那般简单。杨宸在这定南卫,要做的还远远不够。
“萧将军让末将来禀明殿下,据斥候回城来报,昨日夜里南夷联军已经在城外十里扎营,估计很快就会攻城,将军问殿下,巡视城池可否过几日?”这黝黑粗壮的都尉倒也直白。
“你去告诉萧将军,一切按他的意思去办,孤这边自有安排,不会添乱”杨宸说完,看向安彬。安彬就要领着这都尉离去,武人还是好说话的,杨宸这一番言语,其实什么都没有讲。
而这个都尉还真的就回去复命了。
“安彬,敢不敢跟孤去看看啊?”杨宸笑着问了过去
“末将追随王爷,誓死不从”安彬又恢复了往日的那副神情。锦衣卫办案,往往神情就能吓得那些心中有鬼之人袒露心声。
.......
杨宸换上了为原本为杨泰就藩而提前准备的几套铠甲中勉强合身的那一套,将长雷剑挎在了腰间,身后背了一盒箭矢,手拿一张弓。
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哪里知道弓箭是战场之上最无用的兵器,一阵箭雨,敌方护盾之下很少伤亡。华而不实,还不如大锤长戟来得痛快爽利。
离开王府,随行的约有二十精骑,
直奔阳明城西门而去,登上城楼,只见那萧纲在和手下校尉都尉商议着守城之事,或许过于投入,没有发现杨宸和安彬的到来。
杨宸做出噤声的手势,不想打扰这原来楚王麾下的骁将去部署军力。
从某种程度来讲,杨宸才应该是这场反击战的指挥官,但直到此时,他都未曾过问守军多少,有何退敌之策。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这南夷深入大宁境内,一旦四关守军缓过神来,只须背后袭来,所谓南夷联军只能是瓮中之鳖。ъìQυGΕtV
况且,今夏多旱,袭扰边境劫掠一番已经够了,破城破关抢粮真的只能是痴想,支撑战事也得有本钱。
阳明城的守军只需要立在高墙之上,死守城池,或等援军来围住南夷,中心开花,或等南夷见状不妙,撤军之时狠狠的从背后追出去咬一口,逐出边境。
因此,种种,全军上下都相信此战必胜。
一向老练的萧纲也只是一再强调了守城的事宜,一炷香下来,只有一个要点
“坚守不出,以点待援”
杨宸是第一次听到军前的安排事宜,有些兴奋,他何曾不想也站在城头之上指挥人马向城下一顿猛揍。只是不能被萧纲和众武将看作添乱,大宁何时到了要年纪轻轻的藩王死战不退的地步了。
若真如此,他们武将的脸怕是无处安放。
安排结束之后,萧纲对众人说“记住,死守城池,回去安排好人马,四个时辰一换,轮流守城”
“诺!”武将们或许见杨宸这楚王在此,连气势都高了几分。
这时萧纲才意识到杨宸的存在,到是也不意外,听完手下来回禀的都尉说完,他就猜到了结果。
“王爷恕罪,军情紧急,招待不周”萧纲身着铠甲,不卑不亢的说着。就算是当年的杨泰,他打心底佩服的人都只能是这样,杨宸这年纪轻轻的藩王,要让人家心悦诚服,谈何容易。
“萧将军不必如此,孤相信阳明城定然无忧,只是孤不解,为何这南夷扎营于城外,此时都还没有动作?”
杨宸问萧纲,像是一个学生问询师傅一般
“回殿下,只怕这南夷是想围点打援,南诏,藏司,平廓,南羌,都遭大旱,此次来袭是事先有所商议统一指挥,但没人真的敢破城屠戮,而且安排有难有易,如何让别的部落听命就已然很难,末将看到了四关的战事文书,和阳明城如出一辙,就是想打掉援军,抢掠军粮军械,殿下不必担心,我已去信云州,海州,渝州守将,不必来援,待四关守军破敌之后,南夷定不战而退。”
萧纲倒也无所保留,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毕竟是军中的老行伍,这样简单的就给了杨宸一个豁然开朗。
“将军之想定然很对,只是孤想着南夷到此,也应当想过被看穿围点打援的意图,那还深入我境?难道真的对四关战事如此有把握,相信自己可以来去自如?”烟火杨宸的追问让萧纲也有些意外,这些他当然明白,只是也还没有看清南夷的意图,不便多言。
萧纲纵有无奈也只能说“这还得与南诏蛮子较量一番之后才能看清意图,不过据先前的斥候来报,此番来犯之敌正是伏击两关援军的南诏中军,约摸三万人,攻城军械不多,多是野战之军”
“那就先较量一番吧”杨宸从城墙的阙楼之处远眺,好似可以隐隐看见远方从山之中敌军的营帐。
他有些莫名的兴奋,这是初次登上战场之人该有的,因为出身天家,自小便知战争总归是数万之人的倾覆丧命,他没有过多的忐忑。
但他不知道,和听说的死亡比起来,直面死亡是要百倍的勇气,和练习武艺受伤有太医及时救治比起来,在偌大的战场之上,血肉横飞的场面下,那刺骨的疼痛得伴随着战事结束才能有所缓解,他不知道当站端一开,便没有了礼和人性,有的只是刀光剑影,有的只是杀戮,要么你死,要么我亡,仅此而已。
在和萧纲巡视城墙时,杨宸不得不赞叹萧纲治军之严,准备之充分。要知道,这可是突然之间爆发的战事,可守城的箭矢,石块,红油,强弩,大戟,长刀可是一样不少。wap.bΙQμGètν
杨宸不得感叹,“名将如此,难怪父皇将皇叔麾下的将军,还乡的还乡,调离的调离,独留他守在这西南大门之上”
还没走出几步,军士开始躁动,远方山中陆续升起了黑烟,逐渐接近这阳明城。
“这是我军斥候在报,敌军有异动,王爷,城墙上危险,您快些回府吧”萧纲有些紧张,他不怕南蛮子,就怕这少年藩王一时意气,要留在这里杀敌,刀剑无眼,若这杨宸有个三长两短,自家性命事小,惹得皇帝因为自己迁怒于老楚王杨泰可就万死难恕了。
杨宸只是看着迅速跑来汇报军情的军士。
“禀殿下,禀将军,城外斥候来报,敌军,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