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李良与宋家姐妹走出了满香楼。
老鸨打死都不肯收赎身钱,想来定是满香楼的幕后老板吩咐的。
推脱几次后李良也没再坚持,道了声谢,然后便将卖身契随手交给了宋迟盈。
捧着这张薄薄的契纸,后者泪眼朦胧的钻进马车,隔着车窗最后又看了一眼满香楼的大门。
和气竹风宜永日,花光楼影倒晴天。
左右竖匾上刻有一幅对联,横批乃是“人间有情”四字。
“小妹。”
拉过宋迟盈的手,宋迟瑜笑着说道:“今天是好日子,哭什么。”
“大姐,我我舍不得!”
宋迟盈猛地扑进后者怀里,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我舍不得这里”x33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有李公子么?”
宋迟瑜笑着开了个玩笑,瞬间就把宋迟盈闹得红了脸,也令李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旋即又心思各异的避开视线。
宋迟盈无疑是觉得羞臊。
而李良则更多是尴尬。
如此一来,俩人自然都没意识到宋迟瑜这句话其实是有些问题的。
毕竟宋迟瑜是宋迟盈的亲姐。
所以刚刚那种情况,她理应说“还有大姐在”之类的才对,而不是拿李良来打趣。
这明显是在有意逃避什么。
其实如果李良心思足够缜密,应该已经能从这些细节中判断出宋迟瑜很快就要走了。
可惜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只是冲车夫吩咐道:
“走吧。”
马车并未回李府,而是去了城南的那栋小宅。
替宋迟盈赎身之后,李良今儿上午的任务就算基本完成了。
不过他跟宋迟瑜还得替前者找个活计。
当然,宋迟盈其实完全能以李良“小姨子”的身份在李家白吃白喝,甚至过一段时间就变成“二夫人”了也说不准。
但宋迟盈却不肯住进李府,非要回她自己的小院。
算得上很有“自立精神”了。
“要不开个胭脂铺子?”
小宅的前屋中,三人围坐在桌边,李良建议道:“迟盈对这些应当挺熟悉的,再者满香楼有那么多花娘,生意想来也不会差。”
“这个主意好。”
宋迟瑜点点头,问向宋迟盈:“小妹,你觉得呢?”
“我”
宋迟盈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我还是想弹琴。”
弹琴?
李良跟宋迟瑜对视一眼,琢磨除了青楼之外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乐女。
而就在此时,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马车声。
“吁!”
伴随着马夫的一声长吁,那马车似是恰停在院门之外。
紧接着就有几句交谈声飘进院墙。
似乎说的是“大人,就是这里”之类的。
“我去看看。”
皱了皱眉,李良当即起身,快步走到院门处。
当敲门声响起后,他立刻推开院门,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中年男人。x33
“呃”
看着面前满脸堆笑的男人,李良一愣,眼神有些惊讶:
“刘大人?”
来人正是定州同知,刘省。
身为定州的“二把手”,黄府事件时他就曾到场“迎接”过李平阳出狱,会审那日也在现场。
并且会审结束、众人都知道李良与魏明海相识之后,他也是第一个亲自登门拜访李家的定州高官。
而现在刘省既然出现在了这里
李良惊讶道:“刘大人,满香楼是你的产业?”
“哈哈哈,让李公子见笑了。”
刘省没有否认,只是笑着拱了拱手:“我刚刚听说公子替迟盈姑娘赎了身,便打听了一下迟盈姑**住处,想来求迟盈姑娘帮本官一个小忙。”
“没想到李公子也在,当真是冒昧了。”
“”
有事求宋迟盈帮忙?
李良听的是一头雾水,不过也没立刻发问,而是先将刘省请进了院里。
宋迟瑜和宋迟盈见突然来了个男人,原本也是一脸茫然。
而当她们得知刘省乃是定州同知之后,并且还有事要请宋迟盈帮忙后,那就更是惊讶万分了。
“刘大人,民女身无长处。”
宋迟盈有些忐忑的起身问道:“但不知能帮得了您什么?”
“哈哈哈,宋姑娘过谦了。”
刘省大笑两声,也不墨迹,立刻便说出来意。
“宋姑娘,实不相瞒,本官最近打算在城中新开一家茶楼。”
“与寻常茶楼不同,此楼讲究个雅静二字,不待散客,唯有文人雅士,亦或是富商大户方可进楼饮茶。”
“而如此高雅之去处,又怎能少得了琴乐。”
“不瞒姑娘说,本官此前已差人苦寻良久,但却一直未能找到一位如意的乐师。”
“恰好本官听说宋姑娘精通音律,因此特来请姑娘去楼中坐镇。”
“千金易得,仙音难求。”
“本官愿以茶楼五成干股为谢,还望姑娘可千万莫要推脱才是啊!”
话落,正儿八经冲宋迟盈拱了拱手,刘省的这番话说的格外认真,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位求贤若渴的生意人一般。
但李良三人却都清楚他的目的。
新开一家茶楼。
请宋迟盈坐镇弹琴。
然后给一半干股。
这摆明了就是变相给李良送钱嘛。
只不过刘省送的很高明。
并且从他出现的时机来看,无疑是已经打听清楚了宋迟盈不愿意做一个无所事事的“花瓶”,所以才会“投其所好”的想出了这个方式。
茶楼估摸着这个“雅静”的茶楼现在还只存在于刘省脑子里呢。
撇撇嘴,李良心里吐槽了一句,同时也是真心佩服刘省的“能力”。
自己才刚把宋迟盈接回来,正在讨论该给她找个什么事情做呢,人家就已经带着“解决方案”上门了。
这种人不升官发财简直没有天理了。
“刘大人费心了。”
想到这里,李良也不假意推脱,直接便笑着替宋迟盈应了下来:“既然刘大人缺人,迟盈眼下恰好又无事可做,那不如便让她去试试。”x33
“如此倒也算是共赢了。”
“哈哈,李公子所言极是!”
刘省见李良收了“贿赂”,当即大喜过望:“只是说起来此事还是本官占了便宜这样罢,除了干股和分红之外,迟盈姑娘每月还可再领五十两月钱,如此本官方能安心一些。”
“这都是小事。”
李良摆摆手,对这点小钱根本不在意,反倒是更在乎刘省突然大献殷勤的真正目的。
虽说自打黄府事件后,后者就一直在有意巴结自己。
可此前刘省还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毕竟他好歹是一位从六品的同知,还是要注意名声的,肯定不希望被别人在暗地里骂“趋炎附势”。
所以现在为啥突然不装了?
“刘大人,借一步说话。”
懒得再猜,李良顿了顿,干脆直接将刘省叫到屋外,准备问个清楚。
而刘省似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还没等他开口问,便一脸激动的压低声音说道:
“李公子,小人已收到户部的消息了!”
“多亏您在魏公面前替小人说话,小人这才能顶上这州牧的缺儿!”
“公子,只要您不嫌弃,小人今后愿为您尽犬马之劳!”
“公子与魏公说东,小人绝不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