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傅老太君已死,君九歧也乐得成全。
不知何时,天空再次下起了大雪。
君九歧抬头看向虚空,瓷白的脸带着几分苍白。
她想到当年傅以辰死去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冬日。
漫天大雪,寒风凛冽。
这么多年,以辰和三千天曜军之死,一直积压在她心头。如今,终于大仇得报。心底的沉重,却没有消失多少。
“主子,回去吧,您身上还有伤。”
“走吧。”
……
祭坛之乱,很快平息。
因傅家之事,牵连出不少有罪的世家,或许是这场“杀鸡儆猴”震慑到了他们,第二日,君九歧案前就摆满了陈罪书。
这些都是当年跟着傅家,与圣殿来往密切,以权谋私,贪污,蠹国耗民之徒。
君九歧按照罪行大小,杀一批,抓一批,重罚一批,至此,朝中的歪风彻底被镇压。
世家也经过重新洗牌,傅家虽没被灭族,可在此次事后也元气大伤,再不复第一世家威名。
至于那些被“邪术”害了的世家们,方文中将中毒之人集中隔离起来,会想办法解除他们身上的“术咒”。至于傅家有罪之人,当日处决,绝不姑息。
这场风波,持续了大半个月。
断头台上的鲜血,也泼了一遍又一遍,石板缝隙中,也满是干涸的黑色的血迹。
女帝雷霆手段,让人胆寒。
那些主动交代罪行,情况较轻的,被罚抄没家产,幸运的是保住了全族性命,已算幸运。
短短三个月,帝都经历无数波澜,风云骤变。
但百姓心中,却越发安稳。
因为他们天玄的定海神针,回来了。
……
“你要去军营?”
这日,君九歧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君之敖说要去军营历练,她放下笔,“为何要去军营?”
“我想去历练。”君之敖一脸认真。
“军营不是你可以儿戏的地方。”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去玩的,是真的想锻炼自己!”
君之敖这些天,经常去营地,他发现他渐渐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可以肆意挥洒汗水,与一群有血有肉的战士,一同吃睡,训练,玩闹,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充足。
君之敖很喜欢营中的气氛。
因为君之敖刻意隐瞒了身份,所以营里的人,都以为他是哪个世家跑来的公子哥,起初还对他一脸不屑,可在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很快就打成一团。
在那里,君之敖不止感受到了热血和,还有他从未体验过的正视和平等。
“从前,他人敬我畏我,都是因为我的身份。如今,我想要得到真正的尊重。”
此刻的君之敖一脸认真,眉眼中多了几分坚韧。
君九歧看着他,嘴角微勾。
“不错,长大了。”
君之敖难得听见阿姐夸他,眼睛一亮,像是被摸了头的小狗一般,若他有尾巴,此刻定已摇成了旋风。
“那阿姐你答应了?”
“我会跟青列交代一句,只是,你能否留下,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阿姐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君之敖立正挺胸,眼神奕奕,充斥着他这个岁数特有的少年气。
但君九歧不忘叮嘱,“天曜军不会在帝都久留,他们不日就会返回边境。”
“我知道,我愿意听从安排。”
“有这份觉悟是好,但你可想过,你在圣庭学院的学业要怎么办?”
“嘿嘿,这就要拜托阿姐了……你帮帮我嘛。”
君之敖腆着脸巴巴凑过来,“我若是不上学,先生他老太家肯定不答应!阿姐你就帮我去跟先生求求情好不好?”
“你倒是挺会支使我。”君九歧似笑非笑。
君之敖可怜巴巴,对着君之敖眨眼卖萌。
“我考虑一下。”
君九歧故意吊着他。
君之敖顿知有戏,立刻狗腿地上前来,“阿姐最好了,阿姐你累不?我给你捏一捏肩?”
“阿姐,喝茶!”
“阿姐,我帮你换个香!”
君之敖像是个勤快的小蜜蜂,来回折腾,那狗腿的样,看得下面宫人都忍俊不禁。
君九歧乐得享受弟弟的殷勤,最后在他眼巴巴的目光下,答应为他说话。
君之敖开心得一蹦三尺高,“阿姐出马,绝对成功。对了阿姐,你的身份没告诉纪璟尘?他这些天还一直问我,你在宫里怎么样,伤势如何。”
君九歧放下奏折,她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马上就是你生辰了吧?”
“昂,阿姐你还记得呀?”君之敖扑扇着大眼睛,莫名有些羞涩。
“你打算怎么过?”
“就,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话虽这么说了,但君之敖还是很期待这次的生辰的。
因为阿姐回来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跟阿姐一起过过生日了。
“把你的伙伴和同学都请进宫吧,我让人给你办个生辰宴。”
“阿姐说真的?”
君之敖瞬间明白阿姐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将纪璟尘他们请进宫来,“好,就听阿姐的!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这时方文中与白无忧进来,原本还蹦蹦跳跳的君之敖,看到老爷子,瞬间老实了。
君之敖乖乖行礼。
“先生。”
“白老。”
随即一溜烟跑了,活像是小鬼遇到阎王。
“陛下。”
“师父怎么来了?”
“我带了无忧给你看伤。”
君九歧有些无奈,都这么久了,老爷子每天雷打不动,都会拖着白无忧来给她诊脉。
当日君九歧主动受了一遭雷劫,表面看上去伤得很重,实际上远远比不过之前所受的伤。
君九歧也确认了,那天并不是她的错觉,最后三道雷柱,是墨枭的元神出现,然后护住了她。
这么说,那元神还在她体内?
想来也是,若元神回到墨枭身体里,卷毛也不会一直沉睡不醒。
君九歧想到墨枭说过的话,他们同命相连,那这次她受伤,是否也影响到了对方?
君九歧心中莫名涌出一丝愧疚。
白无忧照常给君九歧诊过脉,“陛下恢复得很好,外伤已痊愈,只是内伤还需要将养一段时间。”
方文中闻此,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