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楼。
黄妈妈见客人前来,立即卖力地招呼着姑娘前来接客。
吴用放不开。
一把年纪的吴用,媳妇都没有讨,半生耕读半生混,谁家都不敢把媳妇嫁给他,生怕跟着他过苦日子。
落弟的书生可不如鸡!
‘换一批,怎么最近的姑娘姿色如此平庸!’
梁川大喝一声,故意要为难这个老鸨!
黄妈妈那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目可憎!
自从沈玉贞从金楼赎身逃脱之后,金楼的招牌就没了,生意也差了一大截。
黄妈妈为了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重振金楼的风光,费了不少心力到处去物色漂亮又有姿色的姑娘,可是这些年天下太平,兴化这地方生活水平又提高了不少,老百姓不至于混到卖儿鬻女的地步。
这些年只要不是太懒,就算在兴化找不到活儿,到清源反而能找到一份更不错的活计,收入还非常的可观。
因为这样,黄妈妈根本找不到她想要的猎物!
金楼现在是摇摇欲坠!s:ЪiqikuΠet
一听梁川要换姑娘,黄妈妈满脸愁容,这要她上哪里去换,除非把她自己换上去!
‘官人来得不巧,楼里其他姑娘这些日子身子不方便,要不老身这里给官人赔两碗酒,让姑娘好好陪陪官人!’
啪,梁川重重地拍了一下黄妈!
金楼里的龟公还有小厮脸色全部大变。
敢这么调戏黄妈妈,若是换作前几年,早让人给剁成八段然后抬出去了。
黄妈妈脸上很是精彩,脸色又黑又红,想发作,又不敢扫了财神爷的兴。
事实上,梁川刚踏进金楼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梁川这脸在哪里看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也不要换姑娘了,就你了,来,坐下来陪我吃几盅!’
黄妈妈被梁川一扯,一坐到梁川身边,其他姑娘不敢看黄妈笑话,很识趣地离开了。
梁川高声道:‘吴用你可知道,玉贞当年就是在这个窟里面讨生活!’
吴用大惊,他听说过沈玉贞的身世,可是没想到这事是真的。。
沦落风尘的女子,性子如此刚烈,而且梁川竟然毫不在意,同样地接纳她回家!
‘梁川,你是梁川!’
黄妈声音陡然尖厉起来,站起来直接指着梁川的鼻子!
梁川冷笑了几声道:‘哟几年不见你们这楼子里的服务差了这么多,这样指着客人,不怕我折了你的手!’
‘好你个梁川,拐走我的姑娘,这账我还没跟你算,你还敢来寻我的开心!’
黄妈妈自从沈玉贞赎身逃出金楼后,就一直在找沈玉贞的下落,想把她弄回来。
当年她对这些姑控制非常的严格,身上绝不可能让她们存下这么多的钱,沈玉贞有这么多的钱,肯定有什么猫腻!
后来她才听说,沈玉贞就嫁给了凤山眼皮子底下的一个小落破户,正是当年在兴化小有名气的梁川!
要是两人没有干系,梁川没有从中作梗,黄妈妈如何也不相信!
‘什么叫我拐走你的姑娘,黄妈妈咱们可得好好论论,当年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钱也不少吧!’
黄妈妈确实当年挺震惊的,兴化竟然有人肯出这么大的价钱把人赎走,后来打听才知道,这些钱都是沈玉贞这些年自己偷偷存下来的私房钱,等于是自己的钱!
自己拿自己的钱让沈玉贞与梁川双宿双栖,黄妈妈那里时候不仅跑了自己的金凤凰,还亏了那么多的钱,差点急火攻心把自己给送走!
‘好个利嘴!你用我的钱睡我的姑娘,我还得念你的好,若不是后来有姑娘跟我揭发这个小蹄子的事,我还让你们两人蒙在鼓里!’
听到黄妈妈辱骂自己的女人,梁川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啪的一下就是给黄妈妈一个大巴掌!
‘再嘴上不积德当心我拆了你这鸟楼,改成猪圈,让你跟猪一起在这里面吃猪食!’
吴用不知道黄妈妈与梁川的过节,可是他没见过梁川这么生气,心里就猜得到,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吴用非常好的一点就是话少,只挑关键的话来说,其他的废话一般不会说出来,越来越像侬二的风格。
黄妈妈跑回后堂不敢出现,更不敢让自己的姑娘来陪这个瘟神!
梁川也懒得跟这个老鸨计较,跟吴用吃起酒来。
不多时,楼里又来了两人,一老一少。
龟公倒是意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来逛窑子,话说老不泄残精,大中午的这么玩,也不怕出事!
没想到龟公让两人给骂了回去,只要了一些酒水菜点,一个姑娘也没有相中。
龟公心中大骂,今天见了什么鬼了,怎么来的都不是正常人,来窑子不要姑娘,那不是白瞎了?
两岁数相隔极大,却听那位年少之人开口道:‘阿兄此番定能重为官家起用!’
阿兄,连吴用也不忍多看了几眼,两人的岁数几乎可称祖孙,竟然是兄弟关系!
年长者衣着朴素,身形也较为瘦长,倒是那个年轻者,身上是锦罗绸子面料的衣物,身子也较为肥胖!
‘官家励精图治,肯重用贤能,这番大刀阔斧地整治朝上积弊,是百姓的福分!只是。。’
年轻人看样子很不满意年长者这般畏首畏尾的姿态道:‘只是什么?’
‘只是阿兄一直以为,官家的出发点固然是好,只是这动作太大,会不会给百姓造成困扰!’
年轻人急性子,劝道:‘沉疴需用猛药,方子对了自然药到病除,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梁川倒是有点意外,在兴化竟然还有人把国事当成家事来谈论,这两是什么人?δ:Ъiqikunēt
在兴化这个地方,听得最多的也就是今日在哪里又赌得多少钱来,谁家媳妇如何姿色,此去京城十万八千里,官家尚且不懂南语,在这山沟里谈论朝堂之事,手未免伸得有些太长了!
跟狗拿耗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梁川也算接触过这个层面的人,听到此时有人对朝政品头论足,还是马上支起耳朵谈论起来!手朝他们指了指,示意吴用一起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日这朝廷的文书可能就会送到各地官府,一场大变革将要到来,届时你我都置身洪流当中,阿兄定可有一番作为!’
年长者轻叹一口气:‘我在闽地为官多年,官家也是看我有一番作为,不过彼时吕贾专政,兄多受打压,便是现在夏竦擅权,蛊惑官家多行昏庸之道,兄也是只得进言,而不能行天下事,唉!’
年轻人道:‘前番有刘后专政,官家出于孝心不敢争权,因此几位权相敢这般肆无忌惮,夏贼在侧更是不足为虑,此贼臭名远扬,朝廷上下人尽皆知,只是官家还受此獠蒙蔽罢了!现在官家肯听范公的进言,定能看清此人的真面目,重新起用阿兄等人!’
听得这个年轻人骂夏竦,梁川嘴里不住地冷笑,却没敢太声张。
夏竦的奸名太盛,除了他和夏雪,只怕世人都是这样觉得。
吴用这些话同样听见,轻声道:‘东家,要不要我去阻止他们,这样说夏相公。。’
梁川摆摆手,示意吴用不妨事。
这两个人梁川很有兴趣!
这种年代,混得好的,就是这些胆大的!
生意人胆大家财万贯,当官的胆大升官进爵!
特别是这些读书人,前有张元后有黄师宓,胆子一个比一个大,都是不怕死的主,拼出来了便是一步登天鱼跃龙门。
这帮人其实正是这个社会最不稳定的因素。
他们手里有统治者需要的知识与手段,却又需要相匹配的权势与财富,为了前程他们敢去赌一把大的,拿身家性命都在所不惜,反正一旦成功便是名利双收!许多的野心之人也是经常了他们的话,敢去干那些造反的事!
却又听两人继续道:‘阿兄莫怪,现在外面鱼龙混杂,就怕有人对你我不利,因而选了这个风尘之所与兄见面,世人皆知阿兄清廉刚正,不屑去烟花之地,故把阿兄约到此处!’
梁川此时就缺几个教书先生。
看他们的谈吐,这两人应该都有读过书,而且那老者老成持重,说话稳重有条理,正是教书育人最佳人选!Ъiqikunět
虽然听他们的口气,他们与夏竦政见不同,不过那不关自己的事,孟先生论起肯定也不会与夏竦有相同的政见,人要干大事,这格局嘛就得要打开!
梁川提起一壶酒,走到二人桌旁。两人顿时如临大敌,他们只当梁川是来寻欢作乐的嫖客,却不想刚刚的话肯定是让此人给听去!
‘二位,相请不如偶遇,在下凤山人士,家中正缺一名先生,不知二人是否愿意屈才。’
年轻人冷冷看了梁川一眼,嘴角跳了一下,更没有理会梁川。
倒是年长者起身朝梁川还了一礼,客气道:‘不敢不敢,我们山乡野夫,谈何先生,只会误人子弟罢了!’
‘先生客气了,就冲先生这份气度,若能来教授孩子们知识,便是孩子们的荣幸,敢问先生大名!’
老者依旧十分客气,淡淡道:‘在下蔡襄!’sxbiquge/read/72/723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