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禁城里高朋满座,在座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梁川的一道刺青在人群中显得无比的刺眼。
大宋开国后武人的地位受到太祖太宗的忌惮,屡屡打压之下,现在的武人就是混到天上去了,见到几位相公还是要客客气气服服贴贴地行个礼道声好。高官尚且如此,更不论下面的这些小人物。
梁川前能随着丁谓,现在傍着夏竦,品级一个比一个高,权势地位一个比一个高,这小子的身份也真是无敌了!
贾朝昌的到来令所有人的位置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位,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唯独范仲淹屁股都没有抬一下。贾朝昌一看这人好大的派头,本想张嘴训斥两句,抬眼看了一下,竟然是以前的是秘阁校理范仲淹,后来在西军中大展身手,提出修筑城垒逐步蚕食西贼的方针,令西贼头痛不已。
他贾朝昌是有眼力的人,官家如此宽厚于他,以后这相位早晚有他的位儿,自己日后黄花末路之时,指不定还要人家晚辈多多照拂,想到这处关节,本来到嘴边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晏殊花了大价钱把这些人聚到一起,这些人也给足了自己面子,全赖于他的身份,他是当今官家的老师,赵祯在他跟前还要客气地给个师礼,他们要是连官家的老师都不放在眼里,传到赵祯耳朵里会怎么想,官家是不是他们也无足轻重?
他们有自己的圈子,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与皇权与武人完全划清界限的小团体。他们也不怕外面的人议论他们结党?结党又如何?官家就是要仗着他们治理天下,难道还能把他们都下狱治罪不成?
晏殊拍拍手,只见金瑶早换了一身华贵而干练的行头,腰间束着一条紫绸束带,上身挺拔下身修长,女子的秀气中还透着一股英气,气质比起当年涵养得十分到位。
“金姑娘,把贵店新到的烟丝拿出来给大人们品鉴品鉴。”
如今在紫禁城孙厚朴都是在幕后走动,原先也有人不爽孙厚朴这般做生意的方式,只道这个东家这么不长眼,自己这身份的客人来店里花钱寻欢了也不知道出来伺候一下,后来不知道谁传开了,这店后面的金主是赵允让。。好像是赵宗谔那厮撞见赵允让的,人家是谁?那可是未来的官家的老爹,这紫禁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天子产业,谁敢在这里找不痛快?打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孙厚朴就做起了他的闲散掌柜,不但没有人敢来找麻烦,还有人自觉地保护起了这紫禁城的安全。
京城巡检司的大头兵们只有稍微一听到这紫禁城的风吹草动,马上就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你啥身份,先打一顿再拖走!
大家以后这是赵允让利用儿子的关系,私下调动巡检司的大头丘八们给自己当起保安来了,想想也是正常,都是自己家的,不多照看着难道去帮别人家守夜?有了这些活阎王当急先锋,街上的这些混子地痞就是想打紫禁城的主意也不敢冒出来,见了面都要绕路走,生怕被人举报到巡检司,追到城外都要把你提回来狠狠打一顿。
这还是大家想多了,紫禁城之所以安保这么到位,不是赵允让在后面指示,而是赵祯每隔一段时间就跑到这楼里来看戏。知县出巡都还要开道更何况他天子白龙鱼服,从夏守恩管的殿前禁卫军到下面的巡检司,哪一个敢喘大气,出了着岔子那可是诛连的大罪!
金瑶做了一个福,脸上笑意盈盈地从怀中掏出一把金铃,摇了摇金铃,后面一排华服女婢前后有序,个个训练有素体态端庄,清一色地高开叉的旗袍,青袍素妆面容姣好,手上托着一件紫檀托盘,上面盛着一个花梨的小盒子,还有一把花梨镶玉嘴的烟斗,在场的官员一对一服务,这场面可全是梁川当初教给孙厚朴的!
旗袍这种超前了一千年的服饰全大宋仅此一家,孙厚朴又下大力气找了一大批姿色上佳的姑娘还配合这服饰,一经出场,那皎白如雪的肌肤瞬间吸足了这些士大夫的眼球,那若隐若现的私密之处,大胆豪放而不失华贵又不会落下俗套的旗袍大有前唐的风情,端的是赚足了人气!
金瑶再施一礼道:“今日大人们盛情相聚紫禁城,东家吩咐大人们只管开怀,今日所费由我们东家请客,美酒佳酿香烟珍馐尽情享用。”
晏殊眼前一亮,今天本来是自己要大大破费一出,紫禁城的消费是有目共睹,不然也不能让人看出他的诚意,没想到这孙厚朴竟然这般上道,难怪在汴京城这般吃得开!
“孙东主好大的气魄,晏某在此谢过孙东主,金姑娘有劳了!”
“能为诸位大宋栋梁尽一份心力是我们东家的宏愿,诸位肯光临寒舍已是天大的体面,绵薄之力是东家的心意!”
贾朝昌自然知道这是多大的人情,今天光这一场的消费不得上万贯根本打不住。这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招牌一个面子,孙厚朴一个外来的商人这么懂规矩,他们这些当官的最是喜欢。
“晏大夫不必推辞,这也是孙东家的一片心意。”
梁川眼皮跳了一下,这一大单生意就这么没了,光请这些人快活了。。
紫禁城抽大烟有一个规矩,可以选择要烟斗也可不要,要的把钱付了就行,今天看这架式是打算送每人一把烟枪了。。
贾朝昌打头第一个接过女婢递过来的烟斗,烟嘴碧绿,是上好的翡翠制成,加上那散着淡淡的木香味,一看就不是凡家手笔。
女婢打开小木盒,里面放着晒好成丝的烟丝,捏起一小捻放到贾朝昌的烟斗中,再打开火折子迎上煨了煨火,贾朝昌轻轻一吸,一股柔和的烟气进入自己的气管,像少女的手一般摩婆着自己的呼吸道,说不出的畅快!
“呼~”一缕悠长的青烟从贾朝昌口舒了出来,眼神望向夏竦,这玩意只在汴京有,只怕夏竦都没试过:“夏大人久居塞外苦寒之地,现下又是天寒地冻之时,要不来一口驱驱身上的寒气?”
夏竦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瞥了贾朝昌一眼,接过烟枪,身子在椅背上斜靠着,兀自抽起了那烟丝,熟练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贾朝昌。
众人看得是惊讶不已,夏竦久在西北,难道西北也有烟草?
不光是夏竦,就连范仲淹还有韩琦都好这一口。
当初欧阳修尝过烟草的滋味之后,就给远在西北的范仲淹寄了一袋过去,这玩意就是高压力人士的解压圣药,现在的人根本不知道吸烟的危害,他们只晓得这玩意抽起来得劲,松快!范仲淹第一口呛得不行,后面就完全迷上了这东西,每次军务大会,或是一有烦心事就啜两口,立即生龙活虎的,韩琦吸够了二手烟也迷上了这东西,夏竦见他们抽得欢,也让人到汴京城打探过,烟草这东西就这样不远万里地传到了西军之中,也只有高层才受用得起这种新式的‘大烟’。
夏竦道:“我只道西军之内喜欢这烟味,原来汴京城也流行开了,诸位不必拘谨,一道尝尝!”
一群大老爷就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开始吐云吐雾起来,个个是抽得合不拢不嘴,独儿一个梁川捂住自己的鼻子,满屋子的二手烟,呛得他是泪流满面。
夏竦有见于此,幸灾乐祸地道:“三郎没道没抽过烟?”
梁川心中问候着夏竦道:抽烟有害健康,你们一个个寿命本来就不如现代人长寿,现在又抽上这口,能活得久才有鬼了。
不过他不敢乱讲话,只能道:“我不好这一口。”
夏竦吐了一口烟道:“那就可惜了,饭后一口烟,快活赛神仙,错过了这好东西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晏殊对梁川可谓是印象深刻,一曲临江仙冠绝京华,他们这些号称词坛先锋的人都甘拜下风,只是他怎么会与夏竦混到一起?
“夏大人,这位是。。?”晏殊就怕自己认错人了,装作不知道地问道。
“三郎你还不自我介绍一番。”
梁川咳了一声,对着晏殊干笑道:“晏大人贵人多忘事,当初在吕夷简大人的送别宴上我记得大人还赋词一首,大人风光依旧,小可现在可是阶下囚了。”
梁川拿自己的身份自嘲了一番,晏殊在他眼前口中谈笑自若,仿佛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众人听着梁川的口气是心惊不已,以前跟着丁谓他也没有这么嚣张,怎么现在改换门庭了,口气倒这么强势了,难道是卷土重来心中带着怨气?
晏殊噎了一下,这话他一时不晓得怎么回,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现在地位不一样了,口气倒是变刁了,不过总算是确认了一件事,这小子就是当年那个名动京师的小人物——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