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昂娜被斯隆押走后,朴松民便和斯雷驱车前往沙翁文学院。一路上,恩特给朴松民发了好多消息,内容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可不可以赏脸一起吃个饭、能不能把斯雷大人也叫上、好几天不见甚是想念之类的屁话。朴松民心下一阵厌恶,在礼貌性地回复几条之后便把他给屏蔽掉了。biqikμnět
时值傍晚,太阳的余晖将远处的楼群映照在一片橙黄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安宁。如同斑点一样的灯光从楼群中射出,点缀在这片渐渐暗下去的天空里。
这时,詹姆突然给他发来一张年轻人的照片——照片中的年轻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他的头发整齐、面容清秀,还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眉宇间透露着一种既干练又儒雅的气质。
詹姆:“新探长,费马。老秃驴说这是他专门从总部请过来的牛人。”
朴松民说看起来挺干练的,还不错。
詹姆:“我看也就一般,开完会就把三上信义给调回调查科了,简直就是胡闹。就三上信义那种只会溜须拍马、偷奸耍滑的小人,大伙都想离他远远的,谁愿意跟他一起行动?新来的探长非说他是个可塑之材,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朴松民:“人都是会成长的,你别老是对三上有那么大意见。他就是被柴猪打怕了,有心理阴影了。”
詹姆:“又怂又蠢,还不会做人,为个伊藤美奈能跟所有人翻脸,还他妈总喜欢打小报告,谁不烦他?新来的探长还想让我带他,我他妈是真呵呵了!一个连枪都端不稳的傻帽,凭什么硬塞给我?”
朴松民:“……”
詹姆:“谁乐意带谁带,反正我是不带。新探长要是非逼我带他,我就调岗,实在不行,我就辞职。”
朴松民刚准备回复,便突然听斯雷对他说道,“计划有变,我有点特殊情况需要处理,你先自己开车回去。”说罢,他便将车停靠在路边,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
当菲米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只觉眼前闪过一团星云状的迷雾,然后就被拖进了一片黑暗之中。她很想扶住什么,但手臂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抬不起来。接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接着,她又听到了一段段的电流声。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的那片漆黑又突然爆裂成无数闪着白光的裂痕,同时,那段电波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然后,她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然后,她又听见了无数个人在她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刹那之后,这两种声音突然混合到一起,以极为夸张的速度向她袭来——她好想大声叫出来,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紧接着,那片裂痕碎裂开了,一股无比闪耀的强光直接从里面射了出来……
“菲米……菲米……”这时,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在短暂的眩晕后,那片强光消失了,然后,刚才那段痛苦的记忆也消失了,最后,她又无比惊讶地发现自己刚刚好像瞬移了一段距离——哎?有点不对吧……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几米之外的医院大门,开始努力拼接回忆——我先是去看了吉田校长,然后和家属聊了会儿天,接着去做了下体检,最后又从医院里走了出来,正准备打车回家……不对呀,我应该刚从医院里走出来才对,我是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禁在心里想到:我现在神经衰弱得这么严重了吗?我是不是应该请几天假了?还是说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
她一边想,一边向中心区的地轨站走去。时值晚高峰,她在等了四趟地轨才终于挤了上去。她被挤到车厢的一角,身体紧紧贴在金属制的墙壁上,脚底浮空,脚尖碰地,就像一张烙饼一样一动不动地挂在那里。我应该早点出来的,她想:为什么会这么多人呀,都是这个点下班的吗……报站声和纷乱的人声混合在一起,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虚脱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扁了。三站之后,压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终于走了出去,但她刚要站稳脚跟缓缓力气,一个巨大的背包便又把她给重新顶了回去——背包里好像还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零件,将她的后背硌得生疼。天呐,救命啊……她在心中狂喊:我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挤地轨,我是疯了吗……
下车之后,她扶着地轨站里的柱子大口喘息,然后在心里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在这个时间挤地轨了……
天已经黑了,她打开照明灯,小心翼翼地向家里走去。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还哼起了歌。她的声音颤抖、音色不全,就像一只哼哼唧唧的小绵羊似的。这段路是她最害怕走的路——这里离贫民窟实在是太近了,一想到那些恐怖的故事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就会冒出阵阵冷汗……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买一辆车才对,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决定放弃了——不行,再忍一忍吧,毕竟很快就能在城里买房子了……买了房子就好了,我就再也不用走这段路了,妈妈也再也不会无理取闹只会喝酒了……她可以去参加小区举办的活动,可以认识很多很多新的朋友……筆趣庫
光柱落在地面上不停摇晃,一片片的灰尘纷纷起舞,显得周围更加黑暗,也更加恐怖了。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再往前一点就到了……再往前一点就到了,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她浑身的汗毛瞬间就炸了起来。然后,她停止了哼唱——是有人吗?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被吓得不敢动了。她感觉手脚冰冷,头皮发麻,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停发抖。她准备转过身去一探究竟。
忽地,一阵劲风突然在她的脸庞划过,就好像有一辆疾驰的列车在她身边经过似的。她感觉她的长发被吹了起来,好像还有几根断发飘到了空中,她的瞳孔不禁放大,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这是有人要杀我吗?她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尖叫了起来,然后,她感觉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面上,紧接着,眼泪流了下来。她在心中大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然后她又对自己说:你快跑呀!你快跑呀!你快跑呀!!!但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已经瘫痪了一样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然后,她听见了一声叹息,然后,她看到了那张带有浅浅伤疤的脸……
……
她坐在地上哭了好久,直到眼泪都哭干了她还在干嚎。在她的记忆里,她已经好久都没这么哭过了……我为什么还要哭?她问自己:好丢人呀,我为什么还要哭?
“那个……”那个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那个,”他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无奈,“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就是……怎么说呢……”他轻叹一口气道,“我说我认错人了,你信吗?”筆趣庫
她抽噎着看向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的脸型消瘦,眉毛狭长,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满含了歉意,他的鼻子很挺,适中的嘴唇如同被画上去一般自然。
不知怎的,她又哭了。她一直看着他的脸哭,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想看着他哭。我是想他感到内疚吗?她想。
“小姐,我真不是有意的。”他皱眉说道。
她继续干嚎。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他试探性地问道,“我不是坏人,你放心。”说完,他用手表展示了下自己的工作信息——岛办公厅次长秘书,斯雷·布林顿。“我是岛办公厅的工作人员,你可以在网上查到的……我们前些天刚刚见过,你不会忘了吧?”
她看了眼工作信息上的照片,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原来他叫斯雷……他刚才为什么要吓我?
她抽噎两声,慢慢停止了哭泣,片刻之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恢复了知觉。
“小姐,你要是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可以叫个女同事过来……”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传来了母亲的呼喊声——“菲米,菲米?你走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