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卫老太君只是这么一说,便看向了乌婆婆。
“小子回去,老婆子便知道他是遇见了高人。问了详细,原是我家小子说话不讲究,活该受教训。老婆子带他来,是给高人赔礼道歉的。”
卫同心里不屑,觉得自己压根就没错,全是这女人挑火好不好?但自家祖母发了话,仍是乖乖上前站到乌婆婆跟前拱手道歉。
“卫某冒犯了。”说完便站回原地,再多一句话不肯说的,可见这道歉并不怎么真心。
乌婆婆哼了声,按她性子该再治治他,但顾忌座上的卫老太君也不好说什么。认真说来,人家卫同哪知道她的奇怪忌讳,一开始也是客客气气说话的,确实也是她先骂了人。罢了,当给徒弟个面子吧。
正当乌婆婆思忖该如何开口给卫同解毒时,卫老太君开了口,对卫同道:“以后可要长长记性,不管对着谁,都要管住你这张臭嘴。这是人家高人不跟你个小孩计较,人家当真动了怒,你还能站在这里的?回家就闭门思过。”
又对乌婆婆笑笑道:“多谢你不计较他,以后他再犯错,你只管罚他。”
乌婆婆愣住,竟没有跟自己要解药的意思?
渁竞天心里发急,卫同的手可是更黑了。
卫老太君笑眯眯看着乌婆婆的眼睛,颇有深意道:“这孩子就是毛躁,回去我就关他一个月,或是冰水泡着他,正好杀杀他性子。高人手下留情了。”
乌婆婆猛的站起来,茶色眸子一缩,紧紧盯着卫老太君:“你,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毒的解法?
卫同中的毒不要命,更多是整他,不过是让他右手麻痒难耐,一个月后自然毒消。当然,这其中,要是人受不了抓了可是越抓越痒,还会引起毒素扩散,那后果…只看人造化。除了硬捱过去,解法就是整个人泡在冰水里,泡够一刻钟即解。但解毒过程中也不会有好滋味儿,整个人虽然在冰水中,浑身却如火烧针扎,更是难受。
这毒,其实是乌婆婆家族用来锻炼族人毅力忍耐力的,对他们来讲不算什么,所以,也便没有研制解药。筆趣庫
但这都是家族不传之秘,这老妇人如何知道?
乌婆婆仔细打量卫老太君,很确定她绝不是自己族人。
卫老太君一笑,从袖袋里掏了个乌漆漆的黝黑物件来。
巴掌大,一寸厚,看不出材质。上头像山头,下头像树根,中间深深刻着古朴难懂的符文。乌婆婆眸子缩成了针眼,那是——
“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渁竞天惊讶,古井无波的乌婆婆也有如此激动的时候,老太君拿的什么好东西?
卫老太君笑了笑,把黑物件翻了个个儿,另一面左下角刻着的一只简略怪鸟形象冲入眼帘,乌婆婆呼吸一滞,突然欺身上前,一手要抓。
几人惊得不行,卫同和渁竞天却是一动不动,从老太君手里抢?呵呵。δ:Ъiqikunēt
一根光滑泛光的鹿头拐突然横扫而来,轻轻对上乌婆婆的手,乌婆婆抓着手后退几步,惊骇无比。
那拐,有问题。
渁朝儿错愕:“婆婆在跟婆婆做游戏吗?老鹰抓小鸡?”
卫老太君笑眯眯:“是呀,你这个婆婆有意思。俊妞儿,你要叫我太婆才对,这辈分可不能乱了。”
渁朝儿从善如流:“太婆。”
“乖,等会儿跟太婆回家吃肉。”
渁朝儿眸子一亮,随即去看渁竞天。
渁竞天捂头,多么容易被拐走的闺女呀。
乌婆婆颤声:“那…东西,你如何得来的?”
卫老太君漫不经心把玩着物件,轻声笑道:“呵,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老婆子都记不清了。恍惚记得是个年轻人…啊,算算到现在,早不年轻了…一个毛头小子,说什么历练,跑到砛州去了,正赶上我带兵。好好一小伙子,却喜欢抓人玩,还喜欢看人家哭求他,唉…多不好。”
乌婆婆面纱下咬紧了唇。
“还抓到了我头上,我那会儿啊,火气也旺。他仗着有几分本事,却不知道这天下更有本事的人多了去,身上怪东西用了完也没逃过我的大网。哼,小子还嘴臭,被我狠狠教训一顿,亮了诚意,回家了。”
卫老太君晃晃黑物件,狡猾的笑:“还给我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好玩是好玩,只是,终究不是正道。”
渁竞天垂目,听着那人八成跟乌婆婆一家的,也是用毒的。应该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可惜被老太君收拾掉还露了家底。老太君厉害啊,先让卫同赔罪,又说前事,借着旧人骂乌婆婆嘴臭还歪门邪道,告诉她人外有人别太嚣张。
真可惜,若是没那面纱,她多想看看高高在上的乌婆婆此刻脸色有多缤纷。
自己可从来都是被这老婆子打压啊,呜呜,果然老太君是亲人啊。
乌婆婆能感觉自己脸皮一阵热一阵凉,原来不是赔罪是打脸来了。哼,老婆子,当自己是小猫两三只吗?她可是天赋异禀,家族传承全在一身。拿那小子给你好颜色试试你才服气?可是,那牌子——ъiqiku
卫老太君收了牌子:“唉,人老了就爱念旧,当年,和毛头小子不打不相识,他虽然胡闹了些,却也不是个坏人,老婆子瞧着倒像是不谙世事,讲道理也懂的。就是人偏激了些,还容易被人哄骗,差点儿被个杀人魔头利用了,还好老婆子把他救了出来。不然,一条小命到了头。”
乌婆婆一滞,砛州,杀人魔头,她倒是听过些。这老妇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有可能,自己听着也是被个厉害女子救了…
她还不能动这家了。想着不由气馁。
渁竞天那个乐啊,她敏感觉察到乌婆婆由震惊到不服到战意满满再到如今瘪了的气球似的,知道老太君彻底把她收拾了。
哇哈哈,嚣张的老婆子你也有今天。
今天要加菜!
见乌婆婆低了头,卫老太君揭过这一茬,慈和看着渁朝儿:“俊妞儿去太婆家玩,太婆家好多刀啊剑的,随你挑。”
渁朝儿却摇头:“好沉的,提不动。我想要大黄。”
乌婆婆没把大黄带来,她心里好失落。
“大黄?小狗吗?”
就说吧,就说吧,好好一条大蟒,起什么狗名?
渁朝儿比划着小胳膊:“不是,不是,大黄可好看了,这么这么长,这么这么粗,身上凉嗖嗖的,抱着可凉快。它还驮着俊妞儿跑呢,还能爬树。大黄浑身都是黄的,跟炒鸡蛋似的,可漂亮了。”
卫老太君秒懂,炒鸡蛋色的大蛇可不多见,恰好,她见过。
诧异望向乌婆婆:“难道是我见过的那一条?几十年了,竟长那么粗了?”
乌婆婆一愣,果然,这老妇人说的人就是他。大黄就是他留给自己的。微微点了头。
不过卫老太君下一句让她立时黑了脸。
“长得那么大了?可能多炖好几锅了。”
渁竞天舔了舔嘴角,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