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筵辞认真听了半天点点头,他也听到了。
方念远觉得汗毛都快起来了,从椅子上一下站起来:“都这么晚了,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在叫我吧。”
莫筵辞摇摇头:“这里有这么多灯,不会的。”
方念远觉得不太行,因为莫筵辞不喜欢吵闹,所以他们专门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三更半夜的,江边的风出了名的凉,把挂着的灯吹的乱晃,更有那么点惊悚的味道了,明明是校园剧本,为什么会搞出恐怖剧的情节?!
那个声音现在听的更清晰了,就是在叫方念远,明显是离得更近了,方念远也不慌了,反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至少她还有莫筵辞这么个帮手,于是扯着嗓子回应,试图用声音来压下心底的恐惧。筆趣庫
“干嘛?你谁呀?”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瞬,再次出现时是和声音的主人一起:“方念远!我来找你算账了,你应该也没忘了我吧。”
方念远眯了眯眼,又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整个人的声音都冷了几度:“赵倩你他妈有病吧!当初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吗?”
赵倩招招手,从暗处又走出来几个男男女女:“我本来想着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没想到这就是缘分,竟然碰上了,那我自然不能放过你。”
莫筵辞围观了半天,大约搞懂了事情缘由,是来者不善,于是也皱起眉毛,提高警惕,观察着局势变化,严阵以待。
方念远冷哼一声:“你刚从医院里面出来就又迫不及待的想进去了吗?”
赵倩被气到了,也不想继续虚与委蛇装模作样了:“那就让事实告诉你这次应该谁进医院好了。”
赵倩身后的几人一起冲上来,方念远把校服外套脱下来丢在椅子上直接迎面冲上去,准备硬刚,莫筵辞头痛的看着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乱成一团的局势,方念远一对五,明显就处于弱势,只能上去帮忙。
赵倩看着局势一边倒,咬了咬牙,还是准备先走为上,方念远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冲出去,拽着赵倩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方念远看着赵倩只不过是受了一摔,却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不屑:“弱鸡,废物成这样还挑衅?说不识好歹都是抬举你了。”
莫筵辞放倒最后一个人,方念远知道莫筵辞龟毛不和女生打架,所以自己专挑女生下手,赵倩这次找的帮手质量还算可以,整个打法就是不要命。
方念远转身拿校服,赵倩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莫筵辞突然瞳孔一缩,往前冲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大声提醒方念远:“小心后面!”
方念远回头,眼前是迅速靠近的赵倩狰狞扭曲的脸,明晃晃的恶意,随后头上一疼,感觉有什么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方念远心想着大意了,竟然出了血,然后眼前一花,意识渐渐的模糊了。
莫筵辞也在顾不得什么不打女生了,上前把赵倩撂翻在地,赵倩手里的砖块飞出去老远,掉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摔成了两半,莫筵辞接住即将栽倒的方念远,往背上一背就向医院赶。
方念远醒时还有点没缓过神来,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莫筵辞缴费回来推开房门就对上了方念远的目光,见人醒了也松了口气。
“头颅ct检查说你没事,没有骨折也没有脑出血更没有老震荡,伤口很小,已经包扎好了,医生说不会留疤,但是你要在医院里面住几天。”
方念远抿唇,手不自觉的抓紧被子,明显是不太愿意,之前做检查的时候护士们就帮方念远换了病号服,因为失血原因,方念远脸色苍白,整个人就是行走的弱不禁风。
莫筵辞不自觉的放软了语气:“脑袋受伤是很严重的事情,不要任性,只住几天而已,如果没事了就可以回家了。”
方念远松开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莫筵辞还是对于之前的事有点耿耿于怀:“你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之前转学是因为她?想想还是不能放过他们,刚才路上给警察打电话举报他们聚众斗殴了,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去往警察局的路上。”
方念远没想到莫筵辞居然也这么损,心情好了不少:“那个赵倩,特别讨厌。”
莫筵辞点头:“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头头发乱糟糟的,光一照还是五颜六色的,像个调色盘。”
方念远笑了:“我以前在城郊的学校上学,是好学生,考第一的那种。”
莫筵辞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方念远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那个学校不太好,我不喜欢,第二名是个男生,他没有我厉害,但是他脸皮厚。”
“赵倩是学校里面的大姐大,仗着家里有钱,整个人都不学好,和那个第二名是初中同学,她喜欢那个第二名所以跟着上了那个学校,那个第二名就跟赵倩诉苦,赵倩太蠢了,直接就跑来找我麻烦,也不打听一下我有多厉害,如果不是我低调,学校的大姐大早就不是她了。”
“还是有钱厉害,学校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开除了,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揍那个第二名一顿,那家伙可机灵了,天天绕着我走,我堵了他两个星期都没堵到人。”
整个故事总结起来十分老套,但是莫筵辞却有些心疼在其中扮演着孤立无援的受害者形象的方念远,纵然当事人因为没有吃到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亏,反而还因为把找茬的打进了医院而沾沾自喜。ъiqiku
方念远总结:“所以那个学校没什么前途,毕竟我是这一届最牛逼的,他们居然就这样把一颗宝石拱手送人,愚蠢,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莫筵辞笑出声,心底的郁气也散了,方念远并没有因为受到不公平待遇而被负面情绪影响,她甚至是并不在意,整个人肆意又潇洒。
方念远还没有精神几分钟又叹气:“我手机呢?放在裤子口袋的。”
莫筵辞把方念远换下来的衣服都叠好,然后找护士要了个袋子装起来了,这下正好方便给方念远:“你都意识不清了居然还把校服抓的那么死,我们从那边一路赶到医院都没掉。”
方念远撇撇嘴:“如果是好吃的,我还能抓的更紧呢,好烦啊,好不容易请个假,居然还要在医院里面待着。”
莫筵辞翻白眼:“不是因为生病,正经人谁会请假?”方念远一边低头给手机开机一边很自然的接话:“我又不是正经人,我还真没怎么生过病,请假都是因为不想上学。”Ъiqikunět
作为一个校霸,居然这么守规矩,太对不起这个名头了,方念远心中给了莫筵辞一个大大的差评。
给田姝发了条短信顺便附上病历本的照片,方念远又打开相机前摄看自己目前的狗样子,头上贴着老大一块纱布,幸好是在发际线之下,不然说不好要剃头发的,那就更磕碜了。
从各种角度无死角的观看了自己的样子之后方念远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莫筵辞目睹了水仙花照镜子的全过程,只觉得这个家伙真是有够自恋。
手机上的时间一跳,已经12点了,方念远抬头问莫筵辞:“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正经人可不会乱请假的。”
莫筵辞起身点头,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就出门走了。
方念远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单人病房里很安静,十分符合胡思乱想的条件因素,手上还吊着瓶葡萄糖,不能四处乱跑。
方念远静坐了许久,吐出一口浊气,回忆了一下高一的生活,突然发现好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她知道,必然是枯燥无味的,她从小就被当成精英培养,如果不是出了变故,她现在大约就是乔欣之前说的那种死板的没有主见的用模子复刻出来的学习工具罢了。
她也不喜欢医院,应该说没有人会喜欢医院,这里有悲有喜,但是迎接生命到来的喜悦远没有送生命离开的悲哀更能让人刻骨铭心,她曾经在这里死去过,随着她的过往一起。
半夜护士查房,为她拔掉了针头,提醒她要早点休息,方念远点点头,心中的思绪又翻了几个跟头,最后归于平静,她闭上眼睛。
莫筵辞定了一个比平常要早两个小时的闹钟,方念远娇气的很,又那么爱吃,定然是吃不习惯白粥的,他承认他是挺龟毛的,总觉得外面卖的东西不卫生,如果不是情势所迫,食堂他都不愿意吃。
家里还剩几瓶豆奶,昨天晚上就泡了点儿糯米和大米,准备熬点甜粥,生病的人会莫名其妙的难过,不过甜的东西能安慰一切负面情绪,这还是有科学依据的。
糯米和大白4:1混合浸泡一夜,山药切块蒸熟之后碾碎成泥,米和山药倒进电饭锅,再倒入甜豆奶,慢慢的熬煮。
做好这些,再回去睡个回笼觉,比平时早一个小时出门,医院离小区不远,走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主要还是怕路上出什么状况。
方念远睡得晚,勉强睡过去也睡不安稳,总是做一些断断续续的梦,干脆坐起来发呆,手机上面的请假短信还没有回复,一切都很安静。
方念远起身拉开窗帘,玻璃窗外是一条条规整的道路,高大的梧桐树在湖城各处安家,旺盛的树冠把低矮的房屋遮盖的若隐若现,路灯已经关了,天色蒙蒙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似乎凝结成了雾,偶尔有人从中穿行,从高处看,像是一个小小的影子,如同这浩瀚世界中漂浮不定如同蜉蝣的宿命。
方念远靠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发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sxbiquge/read/71/717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