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反渣攻略 第 5 章 第 5 章

傅了倾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峦枭。

他斜倚在门边,半敞衣领,单手拎起书包肩带,于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烟头,俨然一副在此恭候多时的模样。

仿佛他就该站在这里等她,又或是透过眼前这一扇窗,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傅了倾走出教室,反手关门,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下。

“你来干什么?”

她随手将衣袋往地上一扔,神色稍冷:“我记得我在家里说的很清楚,不需要人管。”

“……”

峦枭双手踹兜,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最近的傅了倾很奇怪。

以前她虽然和他不算亲近,却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过,甚至连早晨的问好,也是被人逼着才肯说出口。

他很不喜欢她现在的眼神。

烦躁、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简直和在舞室里挽唇带笑的那个她判若两人。

好像是唯有对着他,就做不出来那样欣喜若狂的表情一般,令人心烦意乱。

峦枭想不太明白。

她怎么就突然变成这幅样子了?

明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近乎陌生人的身份站在她的身后,从没有逾越过界半分,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从以前的彬彬有礼,到现在的疏离漠然。

一座通天高塔就这样倏尔建起,抵挡在他们之间,砍不断也跨不过,仿佛在嘲笑这些年来,他所做过的无用功与白日梦。

是的,他向来都把感情藏得很好,自诩绝不会让她窥探到任何蛛丝马迹。

像一份独属于他的不赏之功。

思及此,峦枭喉结浮动,沉声问她:“你到底在气些什么?”ъiqiku

傅了倾一噎。

“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擅自做主。”她口吻讥讽。

“嗯。”

峦枭低低应了一声,眼尾扫过她:“还有呢?”

“……”

还有?

傅了倾沉默在原地。

她气他间接害死了自己,气他亲手掐断了她还未发芽的爱情,也气他仅为了一己私欲,就把她桎梏在身边快十年。

可是这些,都无法说出口。

诚然,她对他态度的强烈转变,也只是因为有了上辈子那些痛苦的经历而已。

而现在的峦枭,却依旧带着那张伪善的面具,十几年如一日的和她保持应有的距离,隐去对她的念想。

目前为止,他确实还没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所以会对她这样排斥的态度有所疑惑。

但她不想在他的面前演戏。

讨厌就是讨厌,装不来平静,也不屑去装。

傅了倾唇角稍勾,神色却冰冻,不由分说地扯谎:“还有……我听说那个叫苏起的学长,是你朋友。”

“他是。”

峦枭眸色微敛。

“那上周他在后街堵过我的这件事,你知道吗?”傅了倾侧着头,不偏不倚地对上峦枭的视线:“二哥?”

他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沉下去半分。

“……”

“我还听说,苏起他好像把罗阳给打退学了,这件事你总听到过吧?”

峦枭这次没有沉默。

“你喜欢?”他抬起眼皮反问她。

“什么?”傅了倾一愣,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冷哼一声:“罗阳。”

“哦,你说罗阳。”傅了倾故意笑得灿烂,“他给我买了条项链,但可惜,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一提那条项链,峦枭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丑。”他音色稍沉,反驳她说。

这话是真,罗阳那条六芒星链,确实不如他买的黑天鹅好看。

傅了倾却拧起双眉:“你骂谁丑?”

“……项链。”

他说,项链。

可项链又不是交到他手里的,他又怎么会知道?

听闻此,傅了倾抿唇,突然笑出声来:“峦枭,你果然知道这件事。”

峦枭的反应倒是意料之外的淡然。

“苏阮是他妹妹,而你也是我的……”他停顿几秒,续上那两个字:“妹妹。”

“所以他会告诉我,理所当然。”s:ЪiqikuΠet

他的话音刚落,傅了倾便接着顺上:“所以峦枭,我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她说着,冷笑勾唇,不满之意尽显面上。

峦枭看在眼里,口吻微僵:“因为喜欢?”

张口闭口就是情情爱爱,果然下半辈子是个大变态。

喜欢你妈啊喜欢!

傅了倾心里暗骂他几句,面上却装作淡定地回:“因为他今天能打罗阳,明天就能打我,你是他朋友,所以我也得躲你远一点。”

省得你俩蛇鼠一窝,把我这辈子再害惨了。

傅了倾心底补充道。

“……”

原来不是因为喜欢。

峦枭敛眸,唇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喉结也微微浮动。

“是傅姨让我来的。”他淡淡说,“你走之后,她怕你受凉,所以拜托我下课过来等你。”

“嘁。”

多此一举。

他但凡离她远点,这辈子估计能多活个六七十年出来。

思及此,傅了倾的笑容逐渐讥讽。

“不劳你费心了,我是不会让自己着凉的。”

傅了倾的话音刚落,一阵冷风便顺着正门的缝隙朝内涌来,刚好把她潦草披在身上的外衣吹散,不停侵袭内里单薄的训练服。

猝不及防。

她被冻得直打寒颤。

“冷?”峦枭笑意入眼。

“……”

傅了倾别过去脸不说话。

“傅姨说过让我照顾好你的,别让我交不了差。”

峦枭说着,敛眸朝她凑近了些距离,而后抬手拽住她敞开还未系上的衣领,用力往里一收。

松垮的外套就这样被拽紧,严丝合缝地裹住了她纤瘦的身躯。

下一秒,他伸手夺走那条挎在她手臂上的围巾,熟稔且轻柔地将其缠绕在她的脖颈之间,一圈圈堆叠好后,又捱了捱褶皱处。

在看见她身上没有能再透风的地方以后,峦枭才缓缓收回目光,俯身弯腰拎上她扔在角落的衣袋。

“把耳朵藏到围巾里,我们回家。”

傅了倾愣在原地,心口微微发颤。

很多年后的峦枭,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为她捱衣领,戴围巾,为她裹紧身上会进风的空隙,与今天的所有动作都如出一辙。

那副神情,好像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傅了倾。”峦枭见她站在原地出神,不满地出声提醒:“你是在等我……”

“没有!我自己来!”傅了倾见状,连忙阻止他:“你、你别动!”

说完后,他就真的一动也不动了。

傅了倾沉默半晌,认命似的抬手捏起围巾的一角,向上轻轻一提,盖住了双耳。

她被裹得像个肥粽子。

“我弄好了。”揶好围巾后,她口吻捎带埋怨。

他看了一眼,颔首:“嗯,走吧。”

“哦。”

傅了倾半张小脸藏进围巾里,眉眼低垂,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清,倒有几分可爱。

峦枭看在眼里,薄唇悄然无声地弯起弧度,一手拎着一个包,站在她的身后跟着走。

初冬时节,天黑的很早。

路边灯照的锃亮,投落在地上,刚好映出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小小的那个是她的,右后方包裹住她的那个黑影,是他的。

他突然记起鹅黄灯光下,她含笑练功时的身姿。

那一刻,他的目光与她的身影交织纠缠,紧紧相融,难以分割。

“……”

峦枭神色缱绻。

方才在系围巾的时候,他的指尖不小心扫过她温软的唇峰,虽然只有一下,却激地浑身发胀。

他把两个包都过到一个手上去,然后抬起那只空闲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压了压,又搁在鼻尖处嗅了嗅。

没有桃子的香甜,反而是由他沾染上去的苦烟草味。

算了,他早该知道的。

仅仅一下而已,又能指望留住多少?

但其实只要有一点,就足够了。

“傅了倾。”峦枭站在她身后,突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嗯?”傅了倾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峦枭抿唇,淡淡问她:“今天几号?”

今天?

傅了倾思索片刻,回道:“十三。”

“嗯。”

原来是十三号。

峦枭在心底悄悄记下。

——12月13日,圣诞节的前两周,他第一次触摸到傅了倾的唇角。

软软的,带着些潮热的湿气,与指腹相抵时,会有轻微的粗粝感。

只可惜,没有她身上的蜜桃香。

当天晚上,峦枭做了一个梦。

梦里灯火昏暗,好像是被关在密闭的小房间里。

他瞧不太分明,只依稀记得眼前站着一个人,脚背微微弓起,于地上画了个半圆,然后转着圈儿跑到他身边来,眉眼带笑。

这人穿了一身浅白色婚纱,裙摆拖地,在他目之所及处翩翩起舞。

她绷起脚尖,轻盈地扑倒他身上去,小脸蹭蹭他的胸膛,带来一阵痒意。

活像只乖巧伶俐的小鹿。

可惜下一秒,她又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紧接着,凡是她待过的地方,都落下一条皎白如月的丝绸绷带,他想凑上去看看,却被隐匿在绷带之中的蟒蛇逮住了时机,“唰”地缠绕住他脆弱的脖颈。

一寸一寸,攻收他的领地。

峦枭喘不上气,憋红了一张脸,快要窒息。

“了……了。”

在他拼力地呵出这两个字时,那条咄咄逼人的蛇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竟是他朝思暮念的人。

“了了,了了。”

峦枭看的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洁白纱裙,正一下下摩挲他的掌心纹路,而后慢慢剐蹭至心尖儿,又疼又痒。

了了,他的心头肉,他的意中人。

她在笑,随着灵快的钢琴乐扇动双臂,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忽而向上,忽而落下,像蝶一般在心上降落。

“峦枭,看着我的眼睛。”

她说着,狡黠地眨眨眼眼,睫毛纤长,不巧蹭在他的下颌,而后泛起一阵瘙痒,“今天晚上,你一直在偷看我跳舞,是不是?”

“……”

“是。”

炯炯的目光像是被磁力吸引一般,依附在她的身上,再也逃不开。

她笑意更浓:“想不想抱抱我?”

“……想。”做梦都想。

“好,给你抱。”

她说到做到,轻轻跨坐在他的腿上,用指腹轻轻刮过他的双眼,然后是鼻尖,唇角,喉结与锁骨……

峦枭的眼神逐渐失焦,可却迟迟没有瞌上。

傅了倾俯身,在他的眼皮落下一吻,像哄小孩般耐心。

“为什么睁着眼?”

——因为,怕是梦。

梦中的世界对他而言,便是模糊的存在,边缘棱角若隐若现,滞留在不等式中摇摆不定。

什么都抓不到,明明触手可得的救命稻草就在眼前,可心下却是一片茫然。

缥缈若无。

他望着她的眼睛,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唇却被她轻轻封住了。筆趣庫

耳边只剩下聒噪的心跳,和唇齿间迂回流转的唾液声。

久久,她才附在他的耳边道:“checkate(将死)”

然后,世界崩塌坠毁,不复存在。

黎明也再次升起。sxbiquge/read/71/7167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