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4.失败的拷问

卡里尔浑身是血的回到了他的庇护所,黑暗的房间内已经有两人等待着他了。

幽魂蹲在房间的一角,正漫不经心地剔着自己的指甲。他的黑发散乱地低垂在额前,脸上满是鲜血,身上甚至挂着碎肉。

眼见这一幕,卡里尔就知道,他恐怕又将一些人活生生地撕碎了。

至于另外一人

卡里尔看向她,女人正晕着,金属右手已经消失不见了,从肩膀的连接处齐根而断。从粗糙的伤口来判断,幽魂估计是硬生生地将那手臂扯下来的。

“他死了吗?”幽魂突然问道。

“死了。”卡里尔说。“另外,你可以暂时出去一下吗,幽魂?”

“为什么?”

“你身上太臭了,幽魂,这就是原因。我记得我们已经达成过共识,你得注意个人卫生。”

幽魂皱了皱眉:“你不也浑身是血吗?”

“别误会我,幽魂。”

卡里尔皮笑肉不笑地取下满是鲜血的斗篷,将它扔出门外,笑呵呵地搬过那把破烂椅子坐下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

幽魂没再说什么了,而是转过身走出了大门。他的听力让他隔着很远也能清晰地听见房间内发生的事,因此,他在不在场实际上的确并不重要。

不过,他现在仍然不明白为何卡里尔执意要让他出去——或许未来有一天他会明白吧。

破烂的门吱呀作响地被关上了,卡里尔面上的微笑在那一刻瞬间消散。皮肉松弛下来,苍白的脸上变得一片平静。

“你该醒了。”卡里尔说。“装睡不是一个好选择。”

女人幽幽地睁开眼睛,她很镇定,看样子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清晰的认知。

可惜,其实还不够清晰。

“原来复仇凶灵是有帮手的”女人缓慢地说。“但是,你还不知道你的帮手都做了什么事吧?”

“他杀了一些该死的人。”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碎了我的车,撕碎了我的保镖而我已经在被迫离开以前对那些下贱的杂种说出了我的名字。很快,斯科莱沃克家族就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

女人的脸上缓慢地露出了一个狞笑,恶意在其中翻腾,她毫不掩饰。对待自己被掳走这件事,她所使用的描述词甚至是‘被迫离开’。

真是有趣。

卡里尔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面上再度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吗?那么,你归属哪个家族?哪位伯爵?”

“你知道的不少啊”女人冷笑着说。卡里尔的话似乎让她更加确定了些什么。

她满身是血,狼狈地坐在肮脏的地面上,却表现得好像自己才是掌握主权的那个人。

对此,卡里尔面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了。他并不说话,只是缓慢地呼吸着,像是正在酝酿些什么。

而女人则将这种毁灭来临前的预兆,错误地当成了另外一种事。

“如果你不想被痛苦地折磨十几年,你就最好让我离开你跑不了的,复仇凶灵。”

她满怀仇恨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卡里尔,将卡里尔那可笑的称号念的非常之重。

“我不知道你的背后是谁,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技术上的支持,甚至肯给你一个有低级智能的铁傀儡”

说到这里,她尖叫起来。

“但是,斯科莱沃克家族会来找你的!而你唯一活下来的机会就是放我离开这个肮脏的鬼地方!”

卡里尔终于低沉地笑出了声。

“铁傀儡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黑暗的房间内回荡起来。“你竟然认为他是那些匠人制造出的某一个杀戮机器”

“难道不是?别想唬我!”

“你真的很幽默,女士。”卡里尔轻声说道。“但我很讨厌幽默这件事。”

他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给了女人一脚。力度被掌握的刚刚好,踹在她的腹部,既能让她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也能让她不至于失去语言能力。

这对贵族们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有一项根深蒂固的传统,会将仍在成长的子嗣扔进下巢里,让他们被帮派与平民追杀。活下来的人,才能在家族之中承担起某个头衔。

女人吐出一口鲜血,她挣扎着爬起身,仅剩的一只左手愤怒地锤击了一下地面:“为这一下我要扒了你的皮!你这低贱的废物!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卡里尔没有说话,只是又踢了她一脚。这一下,力道稍微大了一些。既能让她受点伤,感到羞辱,又不至于让她的肾上腺素飙升到某个峰值。

他需要她感到恐惧,而不是因为剧烈的愤怒无视恐惧。

卡里尔能精准地掌控自己的力量,因此他很轻易地做到了这件事。这也是他能在诺斯特拉莫存活至今的诸多理由之一。

女人倒飞了出去,撞进了平日里幽魂喜欢待的地方。肋骨断了两根,满嘴的牙齿也掉了好几颗。

在一声痛呼过后,她满怀被羞辱过后的愤恨,毫不犹豫地爬起了身,朝着卡里尔扑来。口中甚至还呜咽不清地喊着诅咒的话语。

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黑暗中探出,阻止了她盲目的冲锋,也捏住了她的脖颈。在感受到那种货真价实的力量后,女人面上终于出现了恐惧。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最近一年半以来在巢都底层肆意杀戮的所谓复仇凶灵,似乎和他们推测的不太一样。

他不是某个贵族在大清洗到来前派出的私兵,也不是提前安插好的暗子

他对贵族们心知肚明且人人遵守的‘游戏规则’毫不在乎!

捏着她的脖子,卡里尔将她带出了房间内。幽魂不知何时已经跳上了庇护所的房顶,像只野生动物似的蹲在那里,无声地望着下方的一切。

而今夜的诺斯特拉莫仍然在下雨。

黑夜永无止境,帮派们用来宣告自己势力范围的霓虹灯光却刺破了夜幕,在天空上打出诡谲的光影。酸臭有毒的雨从天而降,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在暴雨中,卡里尔缓缓开口。

“我猜你现在大概在绞尽脑汁地想,我背后到底有谁的支持,才敢让我如此胆大妄为吧。”

女人仅剩的一只左手艰难地拍击着他的右手,试图让他松开手。缺氧与离开地面两件事加在一起,已经让她没有力气挣扎了。

“但我背后没有任何人。”卡里尔说。“没有贵族支持我,没有家族在我背后给我提供支持。很不可思议吧?”

他笑着松开手,女人狼狈地倒在地上捂着脖颈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卡里尔看也不看她,只是扬起双臂,享受着暴雨的冲刷。

灼烧般的疼痛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传来,他却并不在意。

他早已习惯。

他蹲下身。

“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女士。”

卡里尔凝视着她的眼眸,轻声开口。“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要依靠你们的那一套规则运行的。”

“成百上千年来,诺斯特拉莫一直遵循着你们的规则。下巢的人们像狗一样狼狈的活着,在黑暗中彼此啃食尸体。帮派分割而治,代替你们收取税金,压榨普罗大众。”

“而你们呢?你们只需要坐在自己的宫廷中大肆享受就好,你们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方式来享受你们堕落的人生。你们他妈的甚至得经常吃上几个人来缓和缓和。”

卡里尔咧开嘴,笑了起来,森白的牙齿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之中。

“我对这点很不满说真的,我不满极了。”

他举起右手,将手腕的刺青展示给了女人。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一个名字被她即刻喊出:“洛哈尔斯!”

“你答对了”

卡里尔轻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个优雅的宫廷礼在下一秒诞生,而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

“来自洛哈尔斯家的余孽,卡里尔·洛哈尔斯,向你问好,女士。”

女人终于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后退,想要逃跑。而卡里尔已经狞笑着扑了上去。

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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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要拷问她。”

“嗯。”

“但你好像什么都没让她说出来。”

“啊,是吗?”

“你不让我杀了她,但你自己却杀了她。”

“你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幽魂?”

卡里尔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瞪着坐在黑暗中的幽魂:“我在计划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哦。”

沉默。

卡里尔闭上眼睛,终于还是忍耐不住撇了撇嘴。他再次转过头,询问:“你是不是对那女人说的话很好奇?”

“她说了你的姓氏,而且似乎怕得要死。”幽魂点点头。“为什么?她认识你吗?”

“不,她不认识我,但她认识这个刺青。”

卡里尔如是说道。他举起右手,将那刺青给幽魂展示了一下。

“一把滴血的刀?”幽魂疑惑地说。“这个图案能代表什么?”

“代表了一个家族。”

卡里尔嘲讽地一笑。“一个专职处刑的家族。他们的手段非常残忍,哪怕是那些喜欢被折磨虐待的贵族也无法忍受。所以她才会怕。”

“这个家族的上一任,也是最后一任伯爵名为盖尤斯·洛哈尔斯,又名斩首伯爵。他是个残忍且毫无道德与人性可言的刽子手,喜好杀戮。”

“至于洛哈尔斯家族它的创始人是个很幸运的杂碎。他在五百三十一年前于底层爬上了高位。他在贵族们的大清洗游戏中从一个肮脏的帮派狗摇身一变,成了压迫者们的一员。”

“所以,你也是贵族?”幽魂问。

“不。”卡里尔摇了摇头。“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幽魂。”

“洛哈尔斯家在二十年前的那次大清洗中违背了游戏规则。盖尤斯·洛哈尔斯试图谋杀一名领主并吞并后者的地盘,他的行为被家族内的背叛者告发了,于是整个家族都被处以极刑。”

“他们都死了吗?”

“是的,他们都死了。”

“可是”

“可是?”

“可是你没死。”

“是啊。”卡里尔微微一笑。“我是个背叛者,所以我没死。”

得到解释的幽魂非但没有松开紧皱的双眉,反倒越皱越紧:“但你的年龄对不上二十年前的你还只是个孩子,你要怎么告密?”

“一个生在罪恶中的孩子,一个从受害者们的鲜血中诞生,并吮吸其血肉长大的孩子。”

卡里尔语气轻柔地为幽魂做了更正。“那个背叛者另有其人,而我”

他摇摇头。

“我背叛的是整个该死的贵族阶层。”他说。“相信与否,由你自行决定,幽魂。至于真相呵。”

他轻轻地一笑:“真相早就消散在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