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感觉不到痛,她睁开眼睛看到明落尘,张合嘴唇说话,声音虚弱嘶哑,她自己听了都蹙起了眉头,我,还活着?
三婶,您还活着。明落看到白梅恢复意识,她打开了从百药阁拿回来,装着手术刀等医疗器具的急救箱。
白梅对这个答案感到不可思议,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了一轮。
她不明白她既然活着,为什么感受不到疼痛。嘴里的味道一言难尽,她是不是像丈夫那样喝过药然后吐了?
白梅想到丈夫,她吃力地看向旁边。
严振静静地躺着,像是沉睡一般。
他不像她已经病入膏肓,血肉模糊,白骨分明,他这样,应该是没事了吧?
白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背上传来割肉般的剧痛,她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明落尘连提醒都没有,可以说是趁着白梅出神时,直接动手切除白梅后背的腐肉,三婶,这一步你只能咬牙忍着。如果我这一刀下去你没有痛觉,那真的会很麻烦。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白梅特意设置午夜十二点的闹铃响了,她在疼痛中隐约听到铃声,她精神一震,咬着牙喃喃自语,我还活着。
我废了这么多的功夫,您要是死了,那才是我学艺不精。三婶,别说话,留着力气保持清醒。biqikμnět
明落尘的话在白梅耳里经过,后者心想,这么痛,她怎么可能会昏迷。
她忘了自己之前那般痛楚都能昏迷过去,更不用说当她适应了身上割肉的痛,意识开始模糊。
明落尘手上的动作不停,她注意到白梅的情况,连忙出声,三婶,保持清醒。
白梅嘤咛了一句。
明落尘连叫了好几声,终于把白梅叫醒了,而她的声声呼唤也把昏迷中的严振叫醒了。
严振惦记着妻子,他惊醒,大叫一声,白梅!
明落尘和白梅都被他吓了一跳,白梅责怪地说了他一句,没事也被你叫出事了。
严振知道午夜已至,而妻子还活着,他非常开心。
明落尘见他醒了,正好可以帮忙,三叔,您帮我看着三婶,别让她再昏迷过去,我需要她保持清醒。
茶室里灯光明亮,十几分钟后,明落尘换了把薄如蝉翼的刀。
她的动作连贯轻盈,偶尔严振看过去,都觉得她这一手肯定下过狠功。
白梅身上又痛又痒,她咬得嘴唇都出血了,严振看得很是着急。
他不敢出声询问或者催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难受。大男人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倒是引来了白梅的轻笑。
别哭,我还活着。白梅轻声说。
别说话,你不要吓我。严振用手碰了碰妻子的指尖。
明落尘稍微分心吃了把狗粮,她拿起干净的棉花止血,还有一半,三叔您说说话,让三婶分散一下注意力。
几分钟后,白梅终于知道明落尘为什么要让丈夫说话了。
此时的痛,又是另一种钻心刺骨的痛,她完全是靠丈夫的声音保持清醒。
当明落尘说出结束了这三个字的时候,白梅一口气都没缓上来立刻昏迷。
三叔,三婶的毒解了。明落尘需要收拾现场,她见严振还硬撑着没有闭眼,把他最想听的话告诉他。
严振闭眼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容。
明落尘手里提着割下来的腐肉走出茶室,三叔三婶睡着了。
累不累,我让人准备了甜汤,要不要喝一点?杨彦灵没有先开口问儿子儿媳妇的情况,她感激地看着明落尘。
严如雪拿走明落尘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夜一,他稍微站在她身后扶着她。
要!明落尘有点累,但听到吃的,自然不会拒绝。
你看我说得对吧,这还是个孩子,喜欢她就是给她做好吃的。严老夫人笑眯眯地说。
明落尘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哪里是个孩子了,她都年满十八岁了。
嫂子说得对。杨彦灵笑着附和,除了喜欢好吃的,还有呢?
严如雪高冷地加了一句,钱,三叔三婶需要付清诊金。
严老夫人彻底服气,你七奶奶知道,不用你提醒。
杨彦灵早就从严老夫人那得到提醒,点头,应该的,亲兄弟明算账,该给多少的诊金,我们一分不少。
明落尘更开心了,她报了两百万的诊金,同时还拿出百药阁的账单,药钱另算。
父母躺在茶室里,严子妍主动接过了账单。她看到上面的数字,吓到,这些药怎么这么贵?
不贵,能救得活三叔三婶吗?明落尘不怪严子妍大惊小怪。
可这也太贵了吧,草药不应该是很便宜的吗?严子妍不解,见奶奶伸手,她把账单递了过去。
杨彦灵一行行地过目,她飞快看完。
因为白梅身体不好,杨彦灵多少认识些草药。这药单上很多草药都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应该是稀有珍贵的草药,这样的话,不贵,药钱是给你吗?
嗯,百药阁是不允许赊账的。
杨彦灵听说这样,更不可能欠小辈的钱了。
明落尘拿到酬金,走路都有些跳脱。想想还有甜汤喝,人生不能太幸福。
为什么这么开心?严如雪很少见明落尘在救人后如此开心的。
明落尘朝他眨了眨眼睛,故意小声地说:他们是你的亲人,我当然开心。不过更多的是我又赚钱了,怎么能不开心?
这么容易满足?
严如雪心痒难耐,猛地把明落尘拉到正在经过的房间。门关上,他把小姑娘压在了墙上。
明落尘的回答堵在了喉咙里。
门外,走在最后的严子妍和严子默俩姐弟目睹了一切。严子默刚想开口说话,严子妍伸手捂住了弟弟的嘴,并把他带离了现场。
明落尘听到俩姐弟离开的脚步声,对上严如雪黑暗中仍然亮得发光的眼神,轻笑,被看到了。
无所谓。严如雪低头,下巴压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我该拿你怎么办?
小姑娘还没嫁给他,就已经把他的亲人划分到了自己的领域里,完全没有过渡期,自然而然。
她是这么的美好,让他本就贪婪的心还想再贪婪一些。
但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禁锢,他也舍不得禁锢她的自由,从而遮掩了她的光芒。
你,没事吧?明落尘轻轻推了推严如雪,发现推不动,她又加大了力气。
严如雪扣住小姑娘的手指,不要推开我。
明落尘为难地看着黑暗中严如雪的轮廓,可是,我身上很臭,你挨得这么近,闻不到?
她身上沾的,除了药味,还有腐臭的味道。她自己都觉得难闻,她不信严如雪没感觉。
如此亲密,应该旖旎的气氛被小姑娘的一句话打破了,严如雪隐藏一半的脸上浮起了笑容。
明落尘见严如雪还是没退开,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不臭吗,很臭啊。
嗯。严如雪终于给予了回应。
她就说嘛,这么臭,怎么可能闻不到。
我们赶紧出去吃东西,吃完回家。明落尘又推了推严如雪,发现这回推开了。
严如雪往后退了一步,手还是扣着小姑娘的手,出去之前,你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会倒下?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你让我怎么跟你解释?
黑暗中,严如雪看不到小姑娘的表情,但他听她的语气,难道她也不知道?
会有危险吗?严如雪主要关系的是这个问题。
不会,大概类似就是我突然释放了气场,这么说你能理解吗?明落尘尝试着解释。
严如雪根据她的意思,如果是我,释放的是煞气?
对!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是学霸,理解能力棒棒哒。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那我们出去?明落尘的心飞呀飞,她想喝甜汤。筆趣庫
小姑娘迫不及待的样子引得严如雪又是扬起了嘴角,但他们离开房间时,他收敛了表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两人最后走进餐厅,严老夫人赶紧叫明落尘,落尘来,这甜汤可是你七奶奶家乡的美食,很好喝的。
明落尘想着自己一身的味道,最后选择了比较远的位置,严如雪跟着她一起。
甜汤果然像严老夫人说的那样美味,明落尘连喝两大碗。
离开时,明落尘还有些意动。
严老夫人看出了小姑娘的想法,她拉着杨彦灵的手笑着说:改天我再带落尘来,到时候麻烦弟妹再准备点甜汤,我家的小姑娘喜欢喝。
这有什么难的,随时欢迎。杨彦灵应允。
严老夫人独自坐一辆车,严如雪和明落尘一辆。上车后,车子还没离开,严子默突然跑到了车旁。
子默,危险!严子妍吓得赶紧跑过来。
严子默站在车旁,对上车里的严如雪和明落尘,小家伙有点紧张。
严如雪问,语气挺随和的,什么事?
大哥,我妈妈的病,治好了吗?严子默看着严如雪,却又瞄了明落尘几眼。
明落尘靠着严如雪的肩膀朝严子默说,你问你大哥,他不懂,你得问我。
严子妍已经来到了弟弟身边,她弯腰低头,大嫂,对不起,子默他不会说话,你别介意。
明落尘忙说没关系。
唉,又是一个年龄比她大的人叫她嫂子,她想知道,严家还有多少个比她年纪大,辈分却比严如雪要小的亲戚。感觉十八岁的年纪要承受的东西太多了,压力巨大。
大嫂,对不起。严子默还在自己又说了道歉,大嫂,我妈妈的病,治好了吗?
明落尘摇头,暂时还没有,你妈妈的病,还需要过几天才能开药。
严子默说,那你一定要记得过来。
好。
回家的路上,明落尘昏昏欲睡,可她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没做,她使劲地回想,然后终于想了起来。
我们答应白浩俞的事,你还记得吗?明落尘瞪大眼睛看严如雪。
严如雪告诉她,我已经和他改了时间。
什么时候?
今天白天。
明落尘想说,今天白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严如雪说的今天白天,就是今天白天,过了零点,现在已经算今天,没有错。
今天是星期一。明落尘笑靥灿烂。
她这是又要请假的节奏,还是他主动帮她请的。
严如雪清楚小姑娘心里想什么,他还是照实说,请半天假,下午去学校。
明落尘没想到自己高兴太早了,不是请一天假吗?
暂时先请上午的假,如果来不及再说。
肯定来不及!
明落尘决定了,白天的时候,她能拖就拖,绝对不会出现只请一上午假的情况,她要奔着请假一天的目标出发。
严如雪这下不知道小姑娘想什么了,他搂着小姑娘说起了其他事。
两人说了一路,回到家后各自进各自的房间休息,一夜好梦。
早上十点多,明落尘和严如雪到了一处有山有水的院落。
院落位于京郊,所以他们早上九点不到就出门了,为此明落尘在车上补了一觉。
这里空气真不错。明落尘下车闻到这种带着大自然气味的清新空气,心情愉悦。
白浩俞前一天过来的,因为又约了今天,他索性留在了这里,没有赶回市区。
难得的清闲日子,白浩俞一身休闲装迎客,鼻梁上挂了一副坠着钻石链子的眼镜,有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听见了明落尘的话,扶了扶眼镜,嫂子喜欢的话,可以来这里住上几天。
明落尘的视线在白浩俞的眼镜上打转,腹诽,这男人真骚包。
不要废话,我只给她请了半天的假,浩宁在哪里?严如雪也看到了白浩俞的眼镜,不想让他炫耀得逞,直接切入主题。
在屋里。
白浩俞领人进屋,他实在憋不住,你们就没发现我哪里不同?筆趣庫
性别不同?严如雪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