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微笑着,也小弧度地向着二人施礼,而后慢慢得退了出去。
夏彷的心里好似真的有鬼,刘永铭的到来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
他感觉无论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刘永铭的那双眼睛都会在他的身后盯着。
自己像是没有半点秘密的提线木偶一般,线头还牵在对方的手上。
夏彷一下子方寸大乱,心里如何也平静不下心来。
刘永铭退出了假山之后,向着宋宪早安排好的杂役使了个眼神。
杂役会意过来,悄悄得后退。
当刘永铭与魏仲贤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来的时候,几员兵丁迈着整齐的步子走进了假山之内。
魏仲贤看了看刘永铭,又看了看假山,心中有些不安。
他问道:“你又在使什么诡计?”
刘永铭笑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可曾听到我说过一句话?我能使什么诡计?”
魏仲贤一点也不太相信刘永铭的话,但他又无能为力,只能盯着桌面上的赌约。
刘永铭则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茶,一声也不吭。
魏仲贤等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之时,叫来了杂役给自己拿来了棋盘棋子。
这一些当然都是要钱来租借的。
魏仲贤此时也管不了这要花费多少银子,他拿过从假山里头传出来的棋谱便摆了起来。
自几员兵丁进了役山里又退出来以后,那田曾波的心果然就定了下来。
不仅如此,田曾波好似得到了刘永铭的某种提示,突然棋风大变。
像是之前刘永铭杀他的棋那般,玩命得与夏彷的棋子绞杀在了一起。
夏彷虽然受到了刘永铭的影响而有些心不在焉,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没有像刘永铭预料的那样方寸大乱。
二人不过五十多手棋,便已到了传说中奋力绞杀的中盘中序了。
在下到了一百手的时候,双方的战况依旧胶着。
魏仲贤也不理会刘永铭,只是一味地看着棋盘,关心着从假山里头传出来的棋谱。
魏仲贤自称儒商,的确是读过一些书,还会作点诗,也算是商贾中的佼佼者。
对于棋他也是略有涉猎,但要说到精通却是不可能。
夏彷与田曾波都是此道高手,他们下的一些棋除定势外,魏仲贤却是很难理解。
他正郁闷这棋到底怎么回事的蚨,那陆琳琅与王珂珺再一次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永铭从位置上站起来“恭迎”二人之时,魏仲贤的视线还停留在棋盘之上没注意到二人已经回来了。
陆琳琅见到了刘永铭,那脸色一红,向着刘永铭压了压福。
王珂珺则是恢复了原本的随情,十分大胆地首先坐在了桌边。
王珂珺一坐下来魏仲贤才注意到她与陆琳琅。
魏仲贤站起身来还没有施完礼,刘永铭便已经帮陆琳琅调整好圆凳的位置,帮着陆琳琅坐下了。
魏仲贤有些尴尬,在瞪了刘永铭一眼之后也回坐了下来。
没等刘永铭开口问她们去了哪里,那王珂珺却已然注意到了桌面上的银票与赌约。
王珂珺两眼一圆,连忙指着那张赌约问道:“这、你们……你们赌棋了?”
刘永铭马上解释道:“小赌怡情嘛。”
王珂珺没好气地说道:“五千两呢!你哪里有什么银子赌呀!”
“是秦王府的银子。刚收上来的账。”
“你敢动混世阎罗的银子?也不怕他把你也给剥了皮?”
“我志在必得,所以没放在心上。”
王珂珺怒视了魏仲贤一眼,而后对刘永铭关心地问道:“是不是他仗着自己的银子多,逼你赌的?”
陆琳琅也很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关切得看着刘永铭。
刘永铭却是笑道:“不,刚好相反。是我激着他赌的。”
陆琳琅连忙说道:“叶郎向来谨慎,计略所用必有上下急缓之分策,绝不会行此博弈之事的!”
陆琳琅虽然没去看魏仲贤,但话里话外好像都在责怪魏仲贤。
刘永铭笑道:“不不不,真就是我激他的。正所谓小赌可以养家糊口,大赌可以发财致富嘛。我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多少得攒点银子娶一房妻室了。”
陆琳琅与王珂珺一听,那脸色一下子红润了起来。
刘永铭怕她们二人都注意到对方羞红的脸色,连忙将她们二人的视线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他连忙问道:“对了,你们二人刚刚去哪了?我出来便不见了你们。”
王珂珺说道:“琳琅家中又失窃了,丢了一把宝琴,就是你送他的那一把,她不是与你说过吗?”
魏仲贤一听刘永铭曾送过东西给陆琳琅,心中越发得发起醋意来。
他说道:“丢了便丢了,没什么关系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回头我买一把送给陆家小姐也就是了。”
陆琳琅本就对此事心怀愧疚,听得魏仲贤满不在乎,心中是更加急着。
她说道:“不是普通的琴,是一把宝琴。”
魏仲贤看了看刘永铭,又笑道:“大不了就是用料好一些罢了,一百两银子到头了。还能宝到什么地步,难不成他还能有十大名琴么?”
陆琳琅咬了咬牙,低着头十分懊悔地地说:“正是十大名琴中的枯木龙吟,却、却让我给弄丢了。”
“什么?”魏仲贤一下子愣住了,他不相信眼前的穷书生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连忙说道:“应该是仿的吧,市面上仿古琴的也有很多呀。”
王珂珺马上说道:“他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就是抱着那把琴。那琴我义爷看过了,是真的!你可以不相信我们的眼力,至少要相信奇川这个名号吧?”
释尘烟将枯木龙吟送给刘永铭的时候王珂珺还没有与枯木禅师相认。
且傅远山也没有将枯木龙吟的来历与王珂珺解释过,甚至都没把刘永铭的真实身份对王珂珺说。
这使得王珂珺到现在也以为东西原本就是刘永铭的。
魏仲贤听得是一把绝代名琴,那嘴角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因为那把琴真的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刘永铭又问道:“你们刚刚是去找琴去了?”
王珂珺却反问道:“刚刚你不是委托你那个朋友办你去找琴吗?”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他却认真了!江湖中人就是这般急公好义,也不知道该说他好还是说他太冲动!你们刚刚是去裴家了?”
陆琳琅道:“他问起我们裴家的去处,而后说起了琴的事情。我、我其实也想知道一下那把琴到底会不会在裴家,于是便亲自带他去了。”
“那后来呢?”
陆琳琅答道:“到了裴家门外,因太过于唐突,所以便没有前去敲门。你那姓孙的朋友顺着我们的话说自己只是来认认门,下次再来拜访,然后他便走了。我们而后也就回到这里来了。”
刘永铭笑道:“这么说来你们是白去了一趟裴家?”
陆琳琅马上应道:“不白去。我回去以后便去与父亲说说,看看他能不能……能不能帮我问问那把琴在不在裴家。就只是……”
“什么?”
“我爹只知道你送了我一把琴,但他……我没告诉他是枯木龙吟,他一直觉得只是普通的什么琴。我、我怕他觉得礼太重,硬要我还给你,所以……”
刘永铭笑道:“其实不必那般兴师动众,一把琴而已,没事的。我也只是与朋友多嘴说一句,陆小姐其实不必放在心上。”
王珂珺不高兴地说:“你就别说那些违心的话了!你要是真不放在心上会与你朋友去说?话说回来了,你如何会知道东西在裴家?”
刘永铭连忙说道:“误会!误会!我哪里知道去,只是六爷曾说起,他去裴家之时曾看到裴家有一把古琴与我手中的枯木龙吟极像。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一把,所以便随口与我那朋友说了一说。想来他是想帮我偷偷得进到裴家看一看吧。他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可能是觉得你与我坐在一起必是我朋友,所以就向你问起路来,他不是本地人。”
陆琳琅言道:“即是如此,那我更要与我父亲说说,让他帮我问一问。叶郎不必担心,我父亲与裴翰林自是有些交情,不会直言是裴家偷盗,只是问问而已。”
魏仲贤听了个寂寞,一直插不上话。
他不高兴地说道:“你还懂琴?不是说你赢过齐使一盘棋么?棋琴皆通?呵呵,你倒还成能人了!不过你的诗做的真不怎么样!”
刘永铭作诗的确是不怎么样,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承认的。
王珂珺哪里容魏仲贤将“诗”的话题打开,好来羞辱刘永铭。
她回想起二人正在赌棋,连忙问道:“现在棋势如何了?”
魏仲贤笑道:“我买的夏待诏胜,他买的田曾波赢。夏待诏现在可是持白先手!”
古人行棋与现代不同,古人是白棋为先,黑棋后手。
刘永铭笑了笑,拿起茶碗,喝着茶笑道:“不急,过了两百手再说吧!说多了怕魏贤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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