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这也是听皇上闲适忆往时说的!您若是不爱听臣就不说了。”
“你说你说!”
“那你别打茬。”
“行行行。”
…………………………
武当山上美景自是美不胜收,武当县的周边亦是景色如画。
云岗先生彭仕祯也曾来过此处会友,还留下过一首诗作:
殊云残卷西边岷,唯识空山晓色沉。
夕阳挂穗沧浪水,青天一耸立孤巍。
芦萍鹤影渔家酒,胜过竹弦雅颂琴。
此宵正好寻仙岭,尽得醉意肆狂吟!
彭仕祯以诗名世,他在这里留下了诗作,别的文人墨客自然多少也得作点诗留在这里沾沾彭仕祯的仙气。
所以前往丹江口观景写诗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江面帆影的景致自然得是白天来看,甚至是夕阳西下来时也是好的。
只是现在是已然入夜,不想在夜里走山路的人在赏完景以后便已经回家去了。
且还是月初,几乎就没有人会为了几乎看不见的夜中江景而逗留。
但现在却好似就有人在夜里爬上了“西岭”。
那人在西岭的亭上向江面上观望着。
因为亭子的亭檐上挂着一支灯笼,灯笼照出来的光并不远,但还是照亮了那名游客的背影。
亭子只是一般的亭子,而且显得有些破败。
亭柱上的漆不仅发黑,而且还脱落了不少。这边一块那边一块,显得有些斑驳。
亭中正中间有一石桌,桌面上虽然没有灰,但却有不少的污渍。
那些污渍不仅只是墨渍,还有油渍。
想来是常有人在这个亭子里观景写诗或是作画,更甚是喝酒吃肉,从而留下来了一些食物油渍与墨迹。
正如现在,那石桌上就放着一盘糕点、一盘时果、一盘白肉、一盘干果,还有一壶酒。
但是石桌边上却没有石凳。
因为亭子的围栏,即是可以坐人的。
但亭中所站立的游客却没有坐下,也没有在意桌子上的食物美酒,而是痴痴呆呆得看着那黑蒙蒙的江面。wap.bΙQμGètν
正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亭中。
不远处,一个拿着火把的大壮汉快速走了过来。
“爷,江面上有动静!”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禁军侍卫大统领裴绍。
能被他叫爷的人,这世上想来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那就是汉国皇帝刘塬。
即使是在军机大事面前,刘塬也从未表现出如此紧张的神情过。
此时的他正紧张地向江面上眺望着,但却什么也看不见。
越是看不见,他心里越是着急。
“你看清了吗?”刘塬问了一句。
裴绍小声地说道:“看清了。是有一叶扁舟使在江面上,却不知道是也不是。”
“快发暗号,试试看。”
裴绍连忙说道:“征南大营那里盘查甚严,刚刚我们才点上灯笼没多久,便有哨兵前来盘查。好在我们有所准备,他们看了文牒之后才离开的。”
皇帝出行是用不着任何文牒的,但弄一张真的假身份文牒对刘塬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
裴绍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夜哨盯着江面,我们在这里发暗号哨兵们也许能看见,从而引来不必要有麻烦。臣到下面渡口去,等舟船行近了,臣再发暗号,这般……”
“快去快去!”刘塬心急地说。
“是!”
裴绍转了个身,向着四周挥了挥火把,亭子边上发出了几声似鸟似虫的鸣叫声。
那裴绍听得怪异的鸣叫声这才安心地离开亭子走了。
刘塬在亭子里等了许久,也盯了江面许久。
他的眼睛现在已习惯了江面上的黑暗。
此时,江面上出现了一个亮点,想来是一支小船。
那小船仓里也掌着灯火,但那灯火却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一长两短的光亮显得十分有节奏感。
刘塬心中明白,自己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此时刘塬再也不关注江面,他转过身去,看向了通往这座亭子的岭边小路。
小路在新月的光照之下依旧黑暗,可见度不高。
而且周边都是树林,十几米开外便几乎看不见了。
刘塬站立了许久,一直都没有坐下,现在他还在等着。
突然,不远处一团光亮照**过来,几盏灯笼的灯光向着亭子慢慢地移动了过来。
刘塬心中狂喜,走出了亭外。
但他马上又收住了脚步,因为那一行人已到了眼前了!
掌灯的有两个人,虽然是丫鬟模样,但刘塬能一眼看穿,这就是受过身形训练的宫娥一类的人。
在宫娥的身后走着的却是两员大汉。
那两员大汉作南湘人打扮,他们向四周张望着,警惕性很高。
但他们二人在看到刘塬以后却没有再向前走,而是闪到了两边。
大汉往两边一闪,便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
来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素衣白服,身材曼妙婀娜。
这种素衣白服却不是孝服,而只是一般的闲妆。
所谓闲妆,就是不化妆,穿衣也随便一些。
这样的穿着的确是不出众也不显眼,但一个人的气质有时就不是从穿着上体现出来的。
以这位妇人的国色天香,想要在人群里不显眼,真的很难很难。
绰约的身材丰满且又有神韵。
四十来岁的年纪,脸上依旧与婴儿皮肤一般,且还发着艳艳容光。ъìQυGΕtV
即使是被众多大家称为长安第一名伎的珏瑶姑娘在她的身边也会失彩几分。
妇人微微上前,那嘴角一翘。只这轻笑之间,千娇聚奇,百媚丛生,倾国倾城。
刘塬两眼都看得有些呆愣。
他不是因为对方的美貌与丰满的身资而呆愣。
而是因为久别重逢。
刘塬微微颤着自己的嘴唇轻声唤道:“温、温惠,是你么?”
听得刘塬的轻唤,项温惠的眼角也湿润了起来:“是我。是我!”
项温惠向前又走了两步。
那刘塬一下子将所有的思绪都抛在了脑后,三步并作了两步,猛冲到项温惠的身前。
没等项温惠反应过来,刘塬一把就将自己给抱住了。
项温惠并没有因为刘塬的失礼而生气,因为她的心中也是十分激动。
她抱得比刘塬还要用力。
项温惠将自己的头靠刘塬的肩上,手上的环抱也越来越紧。
刘塬用极温柔的话气说道:“这几日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整天整天就是想你。为了见你,我这几日几夜都不曾睡过好觉,快马加鞭就是想见你一面。我甚至都想过弃了那皇位不要,不再回去,就与你游历在这山水之间,永远永远与你在一起。”
刘塬的话说得十分深情,但项温惠好似没被刘塬的话感动到。
她还带着不满的娇气哼声道:“你尽只会说那些好听的,莫要再用这等花言巧语来蒙我。我已不是那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你也……你也不再年轻了……”
项温惠说着说着便有些伤感起来,但她的双手依旧紧抱着对方,生怕一离手对方便消失不见。
刘塬有好多话想说,但现在这样的姿势的确不是聊天的姿势。
他松开手去,见得项温惠依旧紧抱着自己,他只得轻轻地捧起了项温惠的脸蛋。
刘塬一边看,一边轻笑道:“我是不再年轻了,但你依旧那么美。你没变,一点也没变。跟我走吧。”
项温惠轻摇了一下头,失落地说道:“我也想。但我还要回到我父皇的身边。最近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身边的那些宫娥没有一个长劲的,都听不出来他话中之意。我那太子弟弟却还依旧还……他要是有你的半点好,我也就放心了。那我也能随你而去,不再理那朝中之事。”
刘塬微微一笑,将手绕到自己的腰后,把女子搂着自己的手牵了起来。
刘塬温柔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且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我知你放心不下你父皇,也知楚国那数百万生民离不开你,我不是让你跟我回汉国。我是说,这一路行来很累了吧?跟我走到亭中歇一歇!”
项温惠任由刘塬牵着自己的手,噗呲一乐:“你少一来这一套,你说话半真半假,我还能不知道你。当初要不是信了你的话,我不至于会如此轻意爱上你。”
项温惠虽然这么说,但却不抵触刘塬对自己过份的亲密,任由刘塬将自己带进了亭子之中。
亭子里有石桌没有石凳,但亭的栏边倚处却是可以坐人的。
刘塬带着项温惠来到栏边,二人依着栏栅坐下。
刘塬面对着项温惠,看着她依旧美艳的花容月貌笑道:“你不该在我面前提你父皇重病,就不怕我一纸圣旨聚来百万雄兵征讨楚国么?”
项温惠回应道:“父皇卧病天下皆知,你是汉帝没有理由不知。且你曾答应过我,永生之年不会与楚国动以刀兵。你说话虽半真半假,却对我从不失言。只是、只是我没应下你的承诺……”
“不,你不只是没应下,你是失信!我们说发好了长相厮守的,可你……可你却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