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一愣之后赶忙问道:“最近裴小子去东宫了吗?”
刘永铭口中的裴小子即是指的吏部郎中裴展元。
“去了呀!”陶大眼发现自己说话有些大声,连忙又把声音压了下来。
他接着说道:“这几日他的确常来东宫。”
刘永铭又问道:“是这几日?黄河决堤前还是决堤之后?”
陶大眼应道:“是后,就这两天。六爷觉得会是他教太子去外面找女人?您别开玩笑了。他可是太子妃的亲弟弟,他巴不得太子与太子妃关系好一些呢。怎么可能还会去教太子做这等事情!”
“那小子鬼精着呢,若是他知道此事,一定会怂恿太子这么做,然后再与父皇汇报一下,只要父皇那里一发火,把太子训一顿,二哥怕是得有些日子出不得东宫来。至于太子与太子妃……这男男女女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这可比朝堂的事情还不好说。”
“谁说不是呢。太子妃天天惦记着太子,而太子却对太子妃特别冷淡……”
“别说岔了!我且问你,那把琴到底怎么回事?”
陶大眼答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太子与王家小姐说话的时候不许末将靠近。我知道的也就是有家女书院要开业,正在收学生,说是书院里头要教些琴棋书画什么的。但现在好似没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家小姐送过去。太子……太子就给王家小姐出了个主意,说是在书院里摆一张名琴,好引起他人注意。”
刘永铭笑道:“这都是本王玩剩下的东西了。白露亭、绿绮阁都是这么做的。二哥也算是有样学样,不过……我怎么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陶大眼问道:“能有什么事?”
刘永铭心疑着说道:“二哥足不出户,天天窝在东宫里。而你却是武夫粗人一个……我不是在骂你哈,我就是说,你对琴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吧?”
“肯定不感兴趣呀。”
“那你们怎么就知道这里有个香客手上有把琴要出手呢?”
刘永铭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却已有了答案,这必是有人教太子这么做的。
“这……”陶大眼摇了摇头:“这末将就不知道了,不是我打听到的,应该是太子自己从哪里听说的。上一次太子约了王家小姐要过来,他们一直等你,你却没到,所以……”
刘永铭气道:“我也得知道他们约了本王呀!”
“这……这末将就不得而知了!”
刘永铭气道:“你不知道,可本王知道!太子这是拿我打幌子好约王家小姐见面,他巴不得多失败几次呢。这样他也省得多找几个借口,能用此事一直与王家小姐约见。我在与不在根本就没有关系。不过……”bigétν
刘永铭虽然生着太子的气,但是心里面却又起了疑。
他接着说道:“按王家小姐的意思,她与太子这已不是第一次约见卖琴的人了。换言之,太子不是第一次放那卖琴人的鸽子了,太子不谙世事,但卖琴人被这通耍如何还会再与太子见面呢?”
陶大眼言道:“六爷。末将……末将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也觉得那个卖琴的人有问题?”
“不是。末将的意思是,六爷与太子都是用化名见的王家小姐。但是王家小姐对太子……对太子好似不太感兴趣。反而是、是对您有点意思。末将从屠翰林那里打听到那女书院是六爷您的产业,而您冒充的是秦王府里的叶主簿。王家小姐则是为了让女书院变得更好,所以才这么上心。若是您不在场,她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了。”
刘永铭马上言道:“你可别乱说话,若是我兄弟二人为了一个女人而反目,我可饶不了你!”
“这、这不能难我,那王家小姐看上的又不是我。末将觉得太子亦是知觉了,若非如此,他如何会不叫您一起来呢?”
刘永铭连忙打岔道:“谁跟你说这事了,说琴的事情!”
“琴的事情……末将真不知道。”
“跟你说话真费劲!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进去看看。”
“是。”
那陶大眼应了一声,刘永铭转身便推开了房门。
玄都观的厢房十分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有的也只是墙上挂着的一张书画。
书画的内容是让人看不太懂的狂草,在书画前还放着一个蒲团。
那像是有意让人坐在蒲团上面对墙壁看画。
房间里面连个书架子都没有,就只有一张没有外架的板床、一张简易的四方桌及两条短板凳。
四方桌上倒是放着一盏插香用的炉鼎,上面还烧着三柱香。
桌边坐在短板凳上的的便就是太子刘永铎了。
王珂珺虽然也坐着,但却不是坐在桌边,而是把凳子往前挪到了临近床的位置上。
床沿上则盘坐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那人两眼中遍布沧桑,像是有言不尽的经历。
他身上虽然穿着道袍,头上也束着道髻,但怎么看都有些一怪异。
他不像是一位道士,恧更像是一个常年走江湖的侠客。
此时刘永铭正开门走了进来,王珂珺与太子齐齐向着门口看了过去。ъitv
而那盘坐在床沿上的人也看向了刘永铭。
刘永铭与那道士一厢对视,二人额头上的汗便同时都冒了出来。
床沿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八龙之一的炁天龙水不流。
没等刘永铭做出反应,那水不流急忙拱手抢先说道:“在下龙虎山张十三!”
道士一般情况下是稽首,而不是拱手。
这是水不流情急之下犯的一个错误。
刘永铭也赶忙还礼道:“洛阳叶长青。”
两个相互认识的人,互通了一下“姓名”,而后相视微微一笑,各自明白。
刘永铭反身将门关上的时候,王珂珺却有些不乐意了。
王珂珺言道:“道人礼数不周呀!”
水不流疑问道:“小姐何出此言?”
王珂珺言道:“我与这位刘二公子进来的时候,您可一句通名姓的话都没有。如何他一进来,你便与他通姓名呢?他到底哪里比别人特别?”
王珂珺不是在计较水不流将自己与刘永铭区别对待,而是真的想从别人的视角里知道刘永铭到底哪里特别,能让自己魂不守舍、魂牵梦萦。
水不流却是笑答道:“这位刘二公子贫道已不是第一次见了,我们二人之前便通过姓名,故不必再问。至于小姐……不是贫道不与小姐通姓名。男女大妨,即使是出家人,也得规避着点。但这位先生则是不同,别看他衣裳破旧,但贫道却能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来!”
王珂珺追问道:“他哪里特别呢?”
水不流笑道:“外贫而内富,言轻而命重,从面相看上……他可是贵不可言哪。”
水不流的意思是,刘永铭的贫穷是装出来的,他其实特别富有。言轻的意思是,说话虽然小声,但他却是龙子龙孙,贵不可言。
王珂珺却有些误会了。
她以为水不流的意思是,刘永铭现在虽然穷了点,但腹有诗书,现在虽然人微言轻,但将来一定是将相之才,贵不可言。
而在太子刘永铎的眼中,这水不流就是神算子,能看透刘永铭其实是大富贵之人。
太子刘永铎笑问道:“这位道长还会看相?”
水不流笑道:“易道乃是我等修道之人必学之理,如何能不会呢?”
刘永铎感兴趣地说:“那道长觉得我的面相如何?”
水不流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虽属同种却非同理。这位公子,贫道在此挂单可不是来为他人看面相的。您若是想算卦,观外倒有几处卦摊。”
二人说话间刘永铭早已经关好了门,走到了太子的身边。
因为房间里就只有两张凳子,这两张凳子让王珂珺与太子坐了,所以他就只得站着了。
刘永铭对太子刘永铎问道:“不是说来买琴的么?琴呢?”
水不流却笑道:“叶公子,你进来得有些晚。若是早点进来,便能听到我说话。我刚刚说了,我的琴不卖!”
刘永铭笑道:“你的琴若是不卖,你也不会在这里呆这许多天了。开个价吧!”
水不流摇了摇头:“贫道说了,不卖就是不卖。倒不是觉得几位卖不起,更不是看不起各位,而是因为这把琴真的不是贫道的。贫道只是暂时代人保管而已。”
刘永铭笑道:“先不问琴主是谁,我倒是好奇你手上到底会有什么好琴?我虽不才,但也算是有一些见识,道长能否让我掌掌眼呢?难不成这琴不在道长的身上?还是在道长的哪位师兄的身上?”bigétν
水不流是有一位师兄,即是琴剑先生滚地龙丰不收。
丰不收的手上的确是有一把名叫凤嗉独幽的绝世名琴。
刘永铭刚刚的话,像是半开玩笑一般。
水不流自然是听出了刘永铭的暗讽。
水不流也不回嘴,侧身伸手向着身后床上的铺盖摸了进去。
众人连忙把视线都转移集中过去。(.suya/70/706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