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西垣十分懊恼地说道:“那孩子自小在那里长大,自然心中系着旧家,还没出商洛城,就吵着要回去。我于街市想买些零嘴哄他,再购些干粮路上食用,却不曾想一个不留神,她……她就不见了!我回到师弟家中寻找也并未寻到。孩子未曾归家,我在商洛城寻了两月也没有找到……”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孩子不知自己身世,只认其养母养父,也是人之常情呀。后来呢?你如何受人威胁的?”
“此后我流医于商洛府各地,一直在寻找那孩子。去年,一名大官人将我请去,拿出了一块玉佩给我看。秦王妃将孩子托付我时给过我一块。她身上原有一对,她藏了一只在孩子身上,又给了我一只,好方便在日后相认。”
刘永铭笑道:“所以你就信了?”
“我不能不信呀!难不成还能有假么?”
“哈哈哈。这事怎么跟你说呢。秦王妃身上是有两只,但那两只不是一对的。秦王的另一只在秦王自缢后被父皇收回了,但后来被人所盗。换言之,秦王之女与那假冒秦王之人手上的才是一对。而你手上的那一只,却是后仿的,假的。上面的纹路并不相同,只是样式相近,你没认真看过,所以没分辨出来而已。或者说,你也只在秦王妃将玉佩放入襁褓时看过一眼,自此就没再去看了。”
刘永铭说着从怀中将两只玉佩都拿了出来。
一只是从陆琳琅处所得,一只是从傅远山处所得。
薛西垣此时才看清这两只并不是一对的。
薛西垣看得热泪盈眶:“你、你真的找到她了?”
刘永铭笑道:“今日本王可是抱着真诚之心而来,如何还会跟你扯那谎呢?现在姑且不说他事了,只说那人拿了佩找到了你,让你一口咬定秦王之后是男子而非女子。这让你万份不安,可你又不知道怎么办。于是你就去找了奇川先生!”
“是。”ъitv
“你告诉了傅远山一切,并且将另外一只玉佩留在了傅远山那里,因为你们有一个计划!”
宋宪又一次想通了:“我懂了!原来是这样!”
“哦?宋侍郎也明白了?那你说说吧。”
宋宪说道:“薛神医知道这个人一定不能留,所以就想着除去他!但他自己老了,秦王旧人也老了,让傅远山等人去杀人,显然很不合适。所以他要借刀杀人!他明知傅远山一家被我盯梢,所以就专门找了过去!让我们发现一些端倪,然后一步步推断出秦王后人没死的消息!”
“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刘永铭说。
刘永铭笑道:“枯木禅师之所以来找我,不是真的想找到薛神医。而是想通过我去找薛神医,从而让本王知道还有一个秦王后人的存在,他料定我一定会向皇帝禀报此事,从而借皇帝之手去杀了那假货。”
但宋宪却还有疑问,他对薛西垣与傅远山说道:“你们想让我去找那假冒的秦王之后,并杀之而后快。可你们就不担心秦王之女的安全么?”
薛西垣应道:“如果她已经死了,那我做什么都无济无事。若其还活着,且被他人所虏,且无生还可能,还不如……不如就死了。当然,要是能在此事中活下来,那最好不过。但现在不必担心了,听六爷之言,那假货并不知秦王后人下落。”
刘永铭看了枯木禅师一眼,笑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枯木禅师料想无论是哪个秦王后人死了,对皇帝来说其实并无所谓。假秦王后人落网之后,如若将真秦王后人所在供出来,也没关系,他知道皇帝不会对秦王后人下毒手,且总比落入歹人之手来的好。如果皇帝不找,那便皆大欢喜了。若是秦王后人已不在人世,那就更无所谓了。”
刘永铭话中有话,他暗示着枯木禅师这个当年的秦王近身一定知道那秦王之后是皇帝之女,皇帝不可能在已有一个替死鬼的情况下再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原来如此!”宋宪发出了一声感叹。
刘永铭接着又说:“所以,当本王带着枯木龙吟第一次去傅家的时候,奇川先生其实就已经猜出来我就是那位混世阎罗了,但他不想说破!因为他还有一件事要求我,那就是借用我的关系,将他外孙王元荣领进官场之内!”
傅远山叹道:“一个被称为混世阎罗之人,却弹得一手好琴,当时真令老夫意外呀!所以老夫一早料定你绝不是那种真混蛋。元荣有救民之愿,与其父是如此相像,如若老夫不能随他心愿,不只是会耽误他的一生,也是辜负了其父为国为民的一生之愿呀!”
刘永铭笑道:“所以当时是你一心想要将玉佩塞给我,以坐实秦王世子将来会惹出事端,好叫我一并将他除了。”biqμgètν
“一切如六爷所料!”傅远山应了一声。
“可是……”宋宪似乎还有疑问:“有件事我总觉得很怪。”
“什么?”刘永铭问。
宋宪说:“枯木病了那久薛西垣都没来看过,而奇川先生一装病,不到半日薛西垣就来了?”
刘永铭笑道:“说明薛神医一直都是住在奇川先生附近,但没事他不会贸然去找的!他不出现比出现来得好!”
“不,不是。臣是说……”
“哈哈哈!开个玩笑,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
刘永铭接着笑道,“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薛神医根本就不认识枯木禅师呀!或者说,薛神医根本不知道枯木禅师是谁!之前我与你说过,那枯木龙吟定是奇川先生给枯木禅师的,而非薛神医所赠。所以在此之前薛神医是没见过枯木禅师的呀!”
“什么?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可为什么……”
刘永铭笑道:“困为枯木禅师不想让别人认出来,所以奇川先生根本没让别人知道枯木禅师的存在!”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甚至会让薛神医误会点什么!”
宋宪还是没懂,他对薛西垣问道:“你与赵谦有嫌隙?”
刘永铭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我说宋侍郎,你到现在还以为枯木禅师是长史赵谦呢?”
“六爷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是么?”
“他当然不是了!”
“什么?”宋宪惊了一下,“他不是赵谦又能是谁?”
刘永铭笑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要先弄清楚另一件事。之前我一直很奇怪,奇川先生家里的那所残垣,二十年了,要是一般人,早就清理出来重盖几间房屋了。”
傅远山解释道:“这是老夫心里的一个念想,而且老夫家中也不缺房屋住。”
“哈哈哈,奇川先生真会找借口呀,谁会嫌家产小呢?都到这个年纪了,哪位老人家不曾想过多盖几间屋,让后世儿孙住呢?自己的牌位放在厅里,看着满堂的后辈子孙绵延不绝,是个老人家都会开心的!奇川先生,您不是不想重建,是您不能重建!”
“老夫没明白小友的意思。”
刘永铭笑道:“奇川先生,都到这地步了,您也就别装了。您不重盖,是因为您不想让别人知道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傅远山无力得辩解道:“能有什么?一处残垣而已!”
“除了残埂还有故事呀!”刘永铭戏虐得说。
“故事?”宋宪十分不解。
刘永铭对傅远山说道:“奇川先生你本性良善,是个极正直之人。但你一早便知我就是那混世阎罗,所以你不可能对我说实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都得打个折扣呀!有些是真,有些却是假的!所以一直以来本王都更相信宋宪的话。但如果宋侍郎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么王文召又是被谁杀的呢?”
傅远山惊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在傅远山的眼中,刘永铭好似真的掌控与了解一切!自己的辩解在刘永铭的眼里都显得那么的可笑。
刘永铭说:“奇川先生不要紧张,本王可从来没有想过您会杀自己的女婿,看到您对外孙、外孙女如此用心,便知道不可能是您下的手。也就是说,那天夜里,除了宋宪来过,一定还来过别人!可宋宪不知道呀!问题是那人为什么不与宋宪一起来呢?”
“恩?”宋宪也疑了一下。
“只能说明后来者与宋侍郎不是一伙的!奇川先生知道宋侍郎来过,却不知道那人后脚就到?可能吗?不太可能。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那就是后来者与王文召是一伙的!奇川先生为什么不提起那人呢?”
“子虚乌有。”傅远山还是诡辩了一句。
“因为后来者死了!”
“什么?”宋宪看着刘永铭,他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biqμgètν
“外面的流言是怎么说的?秦王府谋士里除了王文召之外,还有谁被害了?或者说,还有两个失踪的人是谁?”
“长史赵谦与詹事刘志浚呀!”宋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