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点头说道:“是要真保。夏彷与我如朋友一般,交情与传希无二,不保不行呀!”
“可夏彷是您抓住的呀!且您也不是因为他事发而抓他,而是您抓了他,他才事发的!”
“朋友之情谊与社稷之安危不可一同而论。虽是朋友,但犯了重罪,该抓就得抓。即是朋友,其后人无以安身,且并无他罪,该保就得保。唉,谁让他犯了事呢!得,不说那些了,我们饮宴吧!再不吃菜可就真凉了,不好吃了!举杯!举杯!”
“好!”
“我们今夜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好!”
“好!”
……………………
咸德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
延安府中部野外。
这里的中部指的并不是中间部份,而是中部县,即是现在的黄陵县。
一辆马车悠悠达达地行驶在官道上。
说是官道,也的确是官道,会比别的小路好走许多,但也只是好走许多而已。
这里的路真的与长安城里平坦的路面没法比。
刘永铭坐在马车里,被颠来颠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崔珚琇则是坐在刘永铭的身边,被刘永铭轻轻地搂抱着。
即使车厢里的人如何难过,坐在驾驶外架车的水玲珑一点也没有理会。
她穿着一身男装的短靠还带着遮阳的斗笠就这么驾车行驶着。
车厢里的刘永铭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崔珚琇,冲着马车驾驶室叫道:“珑儿,你驶慢点行不行,琇儿都快吐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爷我这一趟出来把她怎么了呢!”
车厢之外的水玲珑不高兴地应道:“那你怪谁?仪仗队里的车马多稳当,非得甩下仪仗不要,拉上我们二人独行!”
刘永铭一听,不怒反笑道:“珑儿,你来王府也没几天吧?一个月不到好像?你现在如何就与琬儿一样,出入都想着侍女随行了?你以前也不这样呀,都是江湖儿女,怎么可能这点苦也受不了?别是在王府里呆的那么一阵,就变得和大小姐一般了吧?”
水玲珑生气地说:“你再说?再说我可甩鞭子了?”
“别别别!我错了,你还是驶慢一点吧!不是,珑儿,你是不是吃醋了?我抱着琇儿是因为车太颠簸,她晕车!不是我真想要把她如何,对我来说她还太小了一些。”
“她可不小了,能揉能搓,坐在车里都左右晃呢,要不然你也不至于盯着那两块肉看!”
“不是!我说的是年龄小,你都想什么呢!”
在刘永铭怀中的崔珚琇此时才弱弱地说道:“爷,我、我没事,就是……就是有些……”
“好了好了,不说话了,好好地休息一下。”
水玲珑听得刘永铭对崔珚琇的细语柔声,又恼怒地说:“你带她出来,到底是让她照顾你还是你照顾她呀?到底你是爷还是她是小姐?”
“我也没想到她会晕得这般严重呀!唉,也不知她被人从齐国拐到汉国之时到底吃了多少苦!”
刘永铭不这么说还好,越是这么说,水玲珑心里越是不高兴。
只听得水玲珑叫了一声“驾”,那鞭子抽打在马匹比股之上。
马儿嘶叫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奔而去。
马跑得越快,车越是颠簸。
刘永铭连忙说:“珑儿,我们就不生这个气了好不好?你开忙点,路上许多意外都是超速造成的。我是说,速度太快,车会转不过弯来,是会翻的。”
“马比你知道路该怎么跑!这几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若是不快点赶路,我们天黑都到不了地方!”
刘永铭想了想,说道:“去中部县先住一夜吧,现在仪仗应该还在同官那里,没这么快赶上我们。”
水玲珑说:“你不是要去安化么?你在那里办事还不得再拖个一两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办好你的事情呢。等从安化再回来,那仪仗早就往前去了。别到时候仪仗到了榆林,而我们却还没到,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刘永铭正要说话,听得水玲珑接着说:“我可告诉你,现在的路还算是好走的。等过了中部,到了张驿,那就得折往西行往安化方向去。那条路可不好走!说是官驿路,路上坑坑洼洼的,这比还颠,甚至还有强匪呢!”
刘永铭掀开马车前帘,正要嘱托些什么之时,眼帘前的远处便出现了一面城墙。
城墙不高也不厚,反正不是地主大院,想来是到了某个县城了。
刘永铭问道:“前面是个县城?”
“中部县!时间善早,我们若是不进城,再赶个三十里地,天黑前还可以到达前方的龙坊镇。”
“龙坊?好似听说过那里,那里住着的都是马户,是以前养**地方。”
“对,我们该去那里休息一夜。明早顺便把车再修一修,那里人对马极为熟悉,修马车也十分善长。”
刘永铭看了看怀中不太舒服的崔珚琇,说道:“算了,还是去中部吧。先进城再说。”
“这可是你说的!赶不及行程你可不能赖我!”
水玲珑抱怨了一句。
刘永铭笑了笑,说道:“都怪我,全都我吧。珑儿辛苦了,一会儿休息下来了,我好好地犒劳犒劳你。”
水玲珑脸色一红,啐了一口,说道:“谁要你犒劳什么,多给我一倍银俸我就谢谢你了。”
“王府里的侍女也就只有你的薪俸最高了,玥儿的都没你多呢,这还不知足呢?”
“那不一样,我赚的是辛苦钱,不多要一些,亏得慌。我干的是卖命的活,自然是得拿卖命的钱!”
刘永铭笑问道:“你知道不知道师仲道都没你拿的多?”
“这我不管!”
水玲珑说着,那马车便越驶越慢,最后渐渐地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了城门口,而城门口站着数名兵丁正在盘查着来往的车辆。
凡是外来车马,或是见得像是外地人的,他们多少都会查一查对方的“身份证”。
谁叫这几年延安、榆林两府的强匪多呢。
刘永铭此时还掀着帘,看了一眼排在自己马车前面的一队商队,这才轻轻地放下了帘布,安心得等着盘查。
这要是在长安城,刘永铭早用这自己的特权进去了。
但刘永铭甩下仪仗不要,明显就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并不造次。
正此时,刘永铭听到了外面守城盘查兵丁的叫嚷声:“你们别给自己找不自在,我们也不想这般严苛。秦王殿下的仪仗这几天便要从这里经过,我们要是有一点疏忽,丢职都算是小的。若是出了事,我们也得把你们一个个都算上!”
那兵丁说完话,一个中性而又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刘永铭的耳中。
“这刘六子,越发得不做人了,不好好在长安城呆着,在这里裹什么乱!”
刘永铭听到有人在骂自己原本也没当一回事。
可是这声音却是熟悉得很,但一想,又觉得这里不可能会有自己的熟人。
他将布帘又掀开了一点,向外看了看。
可前面挡着一辆马车,他是什么也看不见。
他能看见的只是一名兵丁正在向着视野盲区的人说话:“你对六爷不敬,我们也不生气,反正他也听不着、我们也不多事。但你若是不老实受查,那就别怪我们对你无礼了!”
“你们查归查,翻归翻,别拿我们东西行么?而且你们拿的也不对,那块铜牌不值什么钱,你们想要偷拿就拿这块玉!这可是上等的好玉,值个十两银子呢!”
兵丁气道:“看来你们是不想进城了?那行,我们就好好地搜一搜查一查,可别让我们查到些什么!”
前面的水玲珑一听那兵丁要慢慢查,心里便拱起了火来。
这一路颠簸下来,明天还得走山路,再往前可就遇不到这么大的县城喂马了,耽搁了一时就少一时的休息时间。
刘永铭两眼一转,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腰牌出来。
他对水玲珑说道:“珑儿,把帽子压低一下,拿着这个。”
水玲珑反身看了一眼刘永铭手上拿的腰牌,竟是一面带刀侍卫的腰牌。
她从刘永铭手上接了过来,说道:“他们不认我可也没办法哈!”
水玲珑说完对前面的兵丁唤道:“杂兵!过来!”
“呵!还有不开眼的!”
那兵丁正要发作,水玲珑拿着腰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说道:“认得这个吗?”
“敢问爷爷您是……秦王府打前哨的吧?爷爷休怒!爷爷休怒!您走您的!”
兵丁一说完,一个人从前面马车的视野盲区里便抻头向后看了一眼。
那人伸头之时,刘永铭却是立刻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怎么是她?”刘永铭默念了一句。
崔珚琇眨了眨双眼问道:“爷,您说的是谁?”
“杜祖琯,上次来过王府吃席。她见过珑儿,也不知珑儿有没有被她认出来!”
刘永铭正想交待水玲珑不要让人认出来之时,水玲珑已经驾着马车前向而去了。
中部县不算小,但也不算是大,一共就那么几个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