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给过他银子了,而且还给他出过主意,他也不好意思再要吧?而且又这么晚……最主要的是,我骗他说我是叶先生!”
柳先开知道刘永铭这是骗人可骗出事来了。
他笑着说:“你我乃是知心好友,更知侍友之道。你定是欲与此这位急公好义之义士结为知音,但又担心他因为你的恶名而疏远于你……”
“行了行了行了,柳先生,快给我出个主意吧。”
柳先开笑道:“此人非是沽名钓誉之徒,早晚会成为名士,六爷当及早向其认错才是。主意却是没有,要不然找姚先生问问?他此类妙计甚多。”
刘永铭连忙摆手说道:“姚宝申虽有陈平之奇,但多阴险之计,却是不能施于朋友之身。晋启之智虽不如姚先生,但向来雅量,行君子之道,秉圣人之义。此事当听你的,不能问他!”
柳先开对刘永铭佩服地说道:“古人云,用人者,取之其长,辟之其短,他人知之而不知其所以知,六爷是做到了呀!我善棋好酒,六爷便与我下棋吃酒,使我真心相待,正所谓使人之人,人使为用也。此时宴客厅里还有许多道菜没上呢!”
刘永铭一听,连忙向着柳先开一施礼,说道:“这等名士也当由名士做陪,又得麻烦晋启了!”
刘永铭这般是因为柳先开是真内向,他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应酬。
柳先开还礼说道:“我进得王府后并无寸功,却是贪食了六爷许多好处。而今又有好酒好菜相待,我算是赚了便宜了,如何算是麻烦呢!”
刘永铭开心地笑了一下,转而对身边的珏瑶姑娘说道:“瑶儿,快派侍女去将古贡士请到宴客厅,不要怠慢。你整一下梳妆,不要妖艳,雅素一些,一会儿也来坐陪。”
“是。”
珏瑶姑娘应了一声便带着刚刚那个门子小厮离开了现场。
刘永铭转而又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宫玥璃说道:“玥儿,快去把宴客厅重新收拾一下,与厨房说一声宴菜从第一品开始重新上。安排一队舞姬演雅舞,爷我换身正式的衣服再去宴厅客。”
“是。”
宫玥璃也应了一声离开而去。
刘永铭让柳先开自己先去宴客厅,自己急急地回到寝卧,在崔珚琇帮助下更了个衣,这才又赶回了宴客厅里。
而此时那位被刘永铭以十八名侍女前呼后拥、场面隆重地迎进王府里的古宗奕已经在宴客厅里有些坐立难安了。
之所以会坐立难安,正是因为之前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大规格地接待过他。
古宗奕在进来的时候,侍女们又是递毛巾洗脸,又是送上茶水果盘垫肚子,甚至还有专门给他用鸡毛掸子轻扫后背裳衣的。
即使是在三皇子那里,古宗奕也仅仅只是待遇好一些而已。
宾客坐左位。
越重要的宾客越是坐在前面,这是宴会的规矩。
古宗奕此时正是坐在这宴客厅的左首贵宾之位上。
别说是三皇子了,他此生还是第一次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而且还是王府的宴请席里。
侍女们撤去了之前的一应碗筷、席案,甚至连毯子都换成了新的。
古宗奕当然能看得出来刚刚这宴会厅里一定是有另一场宴会,只是现在不在了。
但现在天刚黑下来没多久,一般的夜宴在这个时候正好刚刚开始,不太可能出现结束的情况。
古宗奕坐在左首贵宾位上有些受宠若惊地与柳先开相互行礼并互道了姓名,然后马上向着柳先开询问起来。
柳先开与他笑着说道:“刚刚这里的确是有人来过,不过六爷听说是古贡士要来,便将一应宾客都赶走了。”
“什么?”古宗奕一脸困惑。
柳先开道:“哦。说是那些人过于铜臭,古贡士高风亮节,定是不能与他们为伍,将来六爷再请一席给他们便是。但古贡士却是六爷请不来的贵客,如何也不能仅以一茶待之。于是便将他们都赶走了。若不是要有人坐陪,他便是要将我也一并赶走的。”
“那、那六爷现在……”
“换衣服去了。说是那一身衣裳过于雍华,无法与重义的古贡士相配,必是要正装相迎才能显得他重视古贡士你。”
柳先开只是内向,但不等于不会说话。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极为漂亮。
“呀!”古宗奕大吃一惊之时,那宴客厅的房门被人缓缓打开。
崔珚琇与水玲珑带着一众侍女走了进来。
而后那穿着皇子蟒袍正装的刘永铭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珏瑶姑娘抱着一把琴跟在了刘永铭的身边也走了进来。
古宗奕连忙站了起来,他正当要行礼之时,抬眼微微一看,马上又大吃了一惊。
“你、你……如何会是你!”
刘永铭笑道:“古先生安坐。”
“不,不是。你不是那个、那个叶长青么?”
刘永铭看着一脸震惊的古宗奕笑道:“叶长青乃是王府主簿。我因出门在外身份尴尬,故而常以叶长青之名示人。传希兄可莫要在外面将我身份说破呀,要不然我可不好在外行走,更不好见外面的那些朋友。”
古宗奕愣了一下神,连忙说道:“尊卑有序,万万不可称兄道弟!这是朝廷规……”
刘永铭坦然地笑道:“我一混世阎罗,向来不把什么规矩放在眼中。与我心意相通之人,即为朋友,以字相称无甚大碍。只是我年幼之时不懂事,将教我读书的师傅给骂走了,至今也未曾取字,要不然你也可以以字称我!”
“不可不可!”
古宗奕这是被刘永铭说糊涂了。
皇室宗族上层的这些王公根本就没有字。
刘永铭伸手示意道:“先坐!先坐!坐下才好骂我!”
刘永铭说完便坦然地坐在了主人席的大位上,侍女们自然也就分列于他身后两边。
而那古宗奕也不好意思站着,于是便也坐了下来。
他看着刘永铭,镇了镇心,问道:“六爷这般结交文人,却又不曾见过其他名士出入于王府,不知六爷……”
刘永铭知道古宗奕想说些什么,无非是觉得一个王爷这样待人,定然是想要收些智能之士进入王府,好为自己谋划些什么。
三皇子便就是这样的人。
但问题是从来都不见什么名士在秦王府里常驻。
即使是傅远山也从未到过秦王府。
刘永铭一边摆手一边笑道:“传希兄误会了、误会了!你必是觉得我与仕人结交必有所相谋吧?非也非也!我可不是我那沽名钓誉的三哥!我与传希兄这般相好,非是想从传希兄身上得到些什么,或是发展什么仕人人脉,仅仅只是看到传希古道心肠,这才相帮的。”
“我……”
“传希兄还在为那秦王府门闹事之事耿耿于怀?或是因卖我假玉一事心中不安?无妨!公道自在人心,即为公心,事皆无妨!”
古宗奕问道:“皇子皆以党争为乐,却不想六爷……”
“哈哈哈!”刘永铭大笑了几声。
古宗奕又问:“六爷何故发笑?”
刘永铭说:“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参与。若真的一点都不参与,又与俎上鱼肉何异?想保全自身,多少得参点进去的。但也仅在参与保全自我而已。与仕人结交,乃是我私人爱好,与传希兄交往亦是无半点他心。你中得进士也好,做上高官也罢,皆与我无干。我亦是不参朝政。今日我们只聊风月,只论诗词,只言音律,别的不谈了!”
古宗奕眉宇一低,却是叹息了一声。
刘永铭连忙问道:“传希兄何故此?若不是我有什么怠慢之处?”
“哦!对了!”刘永铭连忙唤道:“玥儿!快!上菜!”
宫玥璃连忙吩咐侍女们上菜。
这第一道上的正是之前上过的那一道龙凤和祥。
古宗奕看着菜品又叹了一声,向着刘永铭拱手言道:“六爷这般待我,我却是……却是心中更加不安了!”
“不安?何故不安?”
“我、我非是安好心来的。”
刘永铭哈哈笑道:“可是三哥那里有所吩咐?你不必多想,无论如何,我皆不放在心上。还是那句话,你是你,三哥是三哥。且三哥报复寻事,乃是我开的一个头,该他想辙报复,我接着也就是了。你安心在我这里吃酒饮宴,他事不提。来人,甄酒!”
在刘永铭的吩咐下,古宗奕与柳先开身后的侍女开始为古宗奕斟酒,崔珚琇也为刘永铭斟上了酒。
刘永铭拿起酒杯说道:“来我们满饮一杯。”
古宗奕犹豫着拿起了酒杯。
他看到刘永铭喝下了一杯酒,这才勉强得也喝了一口。
他放下酒杯言道:“却不想六爷竟会如此大气呀!”
刘永铭笑答道:“非是我大气,刚刚说了,此事乃因我而起的。投敌之夏彷,实我之弈友也。是对弈之弈,非是良益之益。其膝下有一子,我想保其一保,正好我想在榆林榷场那边做点生意,于是便想着让夏冰去到北方,帮我管理那里的事务。于是便有了刑部大堂里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