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自然不是李琬瑢问的,而是对面的水玲珑问的。
刘永铭答道:“琋儿。琋儿她死了。”
水玲珑白了刘永铭一眼,正想说“死了就死了,世上哪有不死的人。”
但当她看到刘永铭双眼流露出来的悲伤时,却是不敢开这个口。
刘永铭将李琬瑢越抱越紧,使得李琬瑢渐渐感到了一些不适。
李琬瑢微微得挣扎了一下。
水玲珑也看出了刘永铭的不对劲,连忙问道:“琋儿是谁?”
刘永铭没有回答,又叹了一声,而后在李琬瑢的耳边说道:“琬儿,答应我,别离开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李琬瑢动情得微声应道:“我、我不离开。我一辈都陪在爷的身边。爷就是我的全部,我怎会离开呢?”
“那便答应我,从今日开始,不要离开王府一步,就在这里陪着我。”
“好。只是……爷,您今日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来。”
“什么?”
刘永铭叹道:“爷我自以为看透了人心,以为朝堂之上皆是人精,他们都会像我一样用最理性的眼光去看待某事,以为他们都会用最理性的办法去处置事情。但最近发生了种种令我匪夷所思之事,让我的这种想法产生了一些动摇。”
“什么?”
李琬瑢还是不知道刘永铭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永铭接着说:“我以前以为只有恨才会让人失去理性。现在才发现原来爱也会让人盲目,也会让人变得不顾一切。为何情这个字能让曹相牵挂一辈子,如何也放不下呢?为何工部的袁魁将自己收罗到的他人一辈子都渴望不到的宝物去给他的妻子陪葬,却在临死前依旧对他的妻子如此愧疚?为什么谷从秋都坐上了这样的高位了,仍旧不娶不纳?”筆趣庫
“他们都是痴情之人?”
刘永铭叹了一声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呀!世上果真会有如此之多的痴情之人?唉,袁魁的死是一种解脱吗?我不知道呀,我只觉得他很冤。他太小看女人了,他以为他出身贫寒就不会有女人爱他。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女人对他是不离不弃。”
李琬瑢觉得刘永铭今日真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说道:“爷。我、我不知道爷说的是什么。”
“工部的袁魁。他死的时候爷我便在场。他是被人出卖的。被一个女人出卖,那个女人在事前定是骗他喝了一种名为返真剂的药物。因为这个毒物让他失去了一些理智,让他的精神出了一些问题,使得他心念全无、一心求死。”
“求死?”
“他是带着一瓶毒药去荷恩寺小树林里会见我的!这足以说明他早就厌倦了一个人活着。他来赴会只是想最后努力一下,让我不要打搅到他的妻子,或是……或是他只想与他的妻子埋在一起而已经。”
“返真剂?”水玲珑问道,“那是什么药?”
刘永铭答道:“是兵部枢密司的宋宪用来逼问犯人口供时所使的一种药物。这种药会让人将迷迷糊糊地将心中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脱口而出。有些人即使用再大的剂量也不顶用。有些人只要用一点点,会就疯掉。这东西对脑子可不太友好呀。”
水玲珑自己也会研制一些毒药,她的口袋里甚至还有一只毒蝎,她对这个话题自然是感兴趣的。
水玲珑连忙问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一直以来我也不太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东西。或者说,以现在的技术是很难达到的这种水平的。但……但我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人了。直到今天,我看到秦王妃与琋儿之时才明白,这世上真的是有一种病可以让人失智,有一种药可以让人迷惘。”
“病?怎么又说到病了?刚刚不是在说药么?”
“是呀。如果有一个人很早以前就开始研究这种病,虽然他没能研制出什么药物来缓解病情,但却极有可能根据这种病而研制出相应的、也一样能让人失智的药物出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
水玲珑是一点也不相信。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现在我是不得不信了!”
水玲珑又问道:“真有这种东西?哪里能弄到?”
刘永铭苦笑一声说道:“你的问题难倒我了。其实我也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薛西垣如果在几十年前就知道有这种病,他至少也应该留在秦王身边防着这种病的发作。那他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谁是薛西垣?”
水玲珑对之前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才会这么问。
“以前宫里的御医,皇叔秦王的人。”
水玲珑又道:“即是知道有人有这种病,他又离开而去,那定是去找解药去的呀!”筆趣庫
刘永铭轻点了一下头说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皇叔秦王自缢以后,秦王妃将秦王后人交给他,他转手就送到了他师弟那里,然后……然后他便去了陇西。”
“陇西?”水玲珑不太明白,“陇西有那种解药?”
“之前我也只以为薛西垣是冲着那张用甲骨古文所写的宝藏图而要去陇西找樊笠樊助教。但后来想想,又觉得这不可能。因为薛西垣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宝藏图之事呀。现在想来,他一定是为了治那种病那去的陇西的。”
“那他找到了吗?”
“薛西垣潜身十几年,想来已经找到了。若是没找到他现在应该在陇西那边还继续找着呢,如何又会在长安城来呢。”
水玲珑摇着头说道:“刚刚你的话的意思,秦王妃或是那个叫琋儿的人至少有一个是死在这种病之下的。那个姓薛的要是找到解药了,为什么不用呢?”
刘永铭叹了一声道:“是呀,他为什么不用呢?薛神医明明是有入宫的腰牌的,虽然是几十年前的,可这些年来他却没进过宫,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思来起去,就只能想到一个结果,但我却又想承认这个结果。”“什么?”水玲珑问。
刘永铭应道:“他从陇西回来,一定是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他没治好别人的病,那只能说明当初他要找到的根本就不是解药。”
“不是解药那会是什么?难不成是……”
“对。他要找的是毒药!”
水玲珑疑问道:“你意思是说,那个薛神医为了治会让人矢智的病,先去找一种也能让人矢智的药,然后再回来想必法治这种病?而这种毒药就产在陇西那边?”
“不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不仅不敢肯定,更不愿意去相信会是这么一回事。琋儿死前若不是我的安抚,她看起来也像是被人下了药一样。”
那水玲珑一听,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些反应。
她连忙说道:“你都不肯定那你还说它干嘛。”
“那我便不说它了。说一说尘烟吧。”
李琬瑢看着刘永铭的侧脸,只觉得今天的刘永铭特别的怪。
她问道:“爷您这是……莫不是爷您也中毒了?您……您想说什么?”
“琋儿临死之前,句句离不开情爱。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因爱生恨。直到她向我坦白了她这些年为我所做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她是想用她的生命让我记住她一辈子。她为我做了许多许多事,而我却是那般猜忌于她。可我想不通呀。”
水玲珑问道:“你又想不通什么了?”
“她即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为我一死,没想过要与我过上一生一世。但她却一定要拆散我与释尘,不择手段地去绑架玟儿,甚至安排太子与珂儿在玄都观相见,要将她们凑成一对,不让我与珂儿在一起。她即是早准备好为我去死,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大的妒忌心呢?她不管如何她都是太子妃呀,安排太子去与别的女人见面?这不合常理呀。”
“玄都观怎么了?难不成你想抓我爹回来?”
刘永铭摇着头特别不解地问道:“可为什么她不嫉妒玥儿?不嫉妒瑶儿?对琇儿甚至是对珑儿你都没有一点敌意呢?你们为什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δ:Ъiqikunēt
水玲珑冷笑道:“我会武功!谁敢来自找麻烦?”
“玟儿的武功比你高那么一畴呢!”
“这……也许是因为秦王府里的府卫守卫的严密吧?”
水玲珑好似一直都在帮裴琋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刘永铭接着说道:“可最近这几日本王将王府的府卫全都派出去了。王府里是一点警戒都没有!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
“什么?”
“因为她们都住在王府里呀。琬儿自从住进了王府里,琋儿也再没有派人来寻过她的麻烦。”
刘永铭说着将李琬瑢又抱了一抱,好像很怕被裴太子妃又掠去一般。
水玲珑问:“说的好像是你故意要把王府府卫调离王府,就是想看看王府里你那些女人会不会有危险一样。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不能说明什么!”
“不能说明什么你却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