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1986 《企业战士》(1)上尉的烦恼

一艘银色涂装的海燕2型穿梭机结束了翘曲空间航程,开始用常规动力飞行,

飞行员避开了容易发生事故的小行星带,开始加速,座舱内,企业战士们正在扯闲天。

&ldo;真倒霉,摊上这么个沉默寡言的队长,好生无聊!&rdo;

&ldo;不能怪他吧,星际旅行本来就是无聊的。&rdo;

&ldo;大家一起扯闲天时间过得就快,可这臭八怪上尉连个屁都不放,一路上只顾闷头睡大觉。&rdo;

&ldo;这家伙,上辈子估计是非常缺觉的失眠症患者。&rdo;

&ldo;嘘!

迪克森,你活腻歪了,小心他听到了揍你!&rdo;

&ldo;放心,那家伙睡得跟特么死猪一样,听不到的。&rdo;

&ldo;之前训练营的队长,执行任务之前,要不就是紧张,要不就是兴奋,像他这样闷头睡大觉是闹哪样啊?&rdo;

&ldo;买够了保险,所以无所畏惧呗,干咱们这行的,还不是为了家人拿命换钱?&rdo;

&ldo;看他胸前挂的联邦勋章,金灿灿的,准是个退伍老兵,或许是个被电视台报导过的英雄也说不定。&rdo;

&ldo;英雄个屁!那勋章准是仿制品,戴着用来装比的,像这种劣质仿品,我老家那里摆摊的工匠卖五毛钱一个。&rdo;

&ldo;5毛钱?扯吧!这做工也太精美了,我看像是真货。&rdo;

&ldo;我敢肯定,就是仿品。&rdo;

&ldo;呦呵,不服是吧?要不,咱俩赌一把?&rdo;

&ldo;赌就赌,一块钱泰拉币。&rdo;

&ldo;嘘!都特么别bb了!丑男醒了!&rdo;

林奇上尉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抬起疲惫的眼皮,

猎鹰般的金色瞳孔审视四周。

穿梭机机舱正在微微摇晃着,零件震得咣铛响,全副武装的新兵蛋子全都被刚卡子牢牢固定在座位上,一个个全都眼巴巴望着自己‐‐

(像是一群熊孩子透过笼子在看一头患上白化病的,奇丑无比的大猩猩似的……)

令他感觉很不自在。

林奇咳嗦一声,轻轻嗓子:&ldo;怎么,飞机出故障了?&rdo;

狙击手单宁说道:&ldo;飞机没事儿,我们就是闲得无聊,瞎聊天呢。&rdo;

&ldo;都看我干嘛呢?我这张丑脸有什么好看的,觉得无聊就打开媒体播放器,看看电视剧,听听歌儿,随便你们怎么玩儿。&rdo;

说罢,林奇上尉倒头便要继续睡觉,被一个声音拦住:

&ldo;长官,其实啊……我们刚刚是在谈论您。&rdo;

说话的是大块头机枪手迪克森,看他的红脖子和粗糙的大手,就知道是个农场出身的壮小伙儿。

林奇有些疑惑地望着他:&ldo;谈论我干吗?&rdo;

&ldo;我们在谈论您的勋章,长官,那不会是仿制品吧?&rdo;

之前林奇就经常听到类似的问题,已经被问得烦了,便随口答道:

&ldo;这个啊,是真的。&rdo;

&ldo;啊?您确定?&rdo;

眼看着自己就要输一块钱了,侦察兵诺里斯不甘心地说道:&ldo;可我看……的确像是仿制品啊。&rdo;

林奇上尉将勋章翻了个面,指着背面的数字钢印说道:

&ldo;这是一枚泰拉联邦军团1980年铸造的紫心荣誉勋章,编号01162,由殖民军克鲁西艾元帅颁发给13军团先遣营的林奇准尉,也就是我。&rdo;

&ldo;紫心荣誉勋章?那玩意儿可是稀罕货,长官,您真没开玩笑?&rdo;

&ldo;不信的话可以登陆泰拉军方的官网去查,有当时授勋的视频记录。&rdo;

&ldo;哈哈!easyoney!愿赌服输哦!&rdo;通讯兵玛丽伸出手掌。

&ldo;哼!&rdo;诺里斯不情愿地掏出一枚钢镚,甩到对方手里:

&ldo;你准是提前调查好了,对吧。&rdo;

&ldo;我才不会那么没品,就是猜的。&rdo;下属竟然拿自己的长官当做赌博的工具,在军衔制度森严的企业战士文化中,一般情况下长官准会大发雷霆。

而林奇上尉只是轻微皱下眉头,根本没有生气的迹象:

&ldo;你们自娱自乐吧,我想睡一会儿。&rdo;

&ldo;等下,我还有问题呢,长官。&rdo;

玛丽将硬币收入囊中,一脸期待地问道:&ldo;说说吧,您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儿?&rdo;

座舱中迅速安静下来,通讯兵提出的问题,也是飞船里的其他新兵们想知道的。

林奇生着一张老电影反派角色的经典丑脸,头骨方方正正,浓眉细眼,额头宽阔,鼻子显然是无数次被打断,又被无数次接上,鼻梁骨歪歪扭扭。

皮肤晒成小麦色,坑坑洼洼粗糙得像是砂纸,让人感觉除了胡子就是伤疤,没一处好地方。

最可怖的那条疤痕从他的左眼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像是一条横亘在荒原上的死亡裂谷。

疤痕的缝合痕迹清晰可见,像是用订书器直接钉上的,

再配合上他那一口被香烟熏黄的烂牙,以及鼻子头上密密麻麻的粉刺,使得林奇那张本就称不上英俊的大方脸变得更加恐怖凶恶。

最糟糕的要数家属来访那次,某位军官的小女儿看到林奇就被吓得大哭起来,这事儿换成其他人准得崩溃了。

还好林奇是个神经大条的莽汉,万年单身的他生活邋遢,行为粗鲁,也不在意别人怎样评价自己,

&ldo;这条伤疤……是打仗时候受的伤。&rdo;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答案显然没能让提问者满意:

&ldo;上尉,您是不是……对我们这些新兵蛋子特别厌烦,多一句话都懒得说。&rdo;

&ldo;那倒没有,我从来没讨厌过你们,我这人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公司里都是知道的。&rdo;

&ldo;可您和食堂大婶聊天的时候话就特别多,还有后勤部的约翰大叔,你们经常一起喝酒,聊个通宵。&rdo;

林奇无奈地捂住额头:&ldo;你们……到底跟踪我多久了……&rdo;

&ldo;从我们结束实习,进入小队开始。&rdo;

&ldo;好吧……就当是我讨厌你们好了,爱怎么想随便,别打扰我休息就行。&rdo;

机枪手迪克森突然大声喊道:&ldo;长官,我要举报!&rdo;

林奇吓得一激灵:&ldo;举报什么?&rdo;

&ldo;二等兵玛丽暗恋您,她私下里说过,就喜欢像您样高大壮实,和壮熊似的沧桑大叔!&rdo;

&ldo;胡扯!&rdo;

通讯兵白皙的脸蛋瞬间红到了脖子根:&ldo;喜欢大叔?我……我压根儿没说过这话!

而且……我……我……我有男朋友了!就算是要找也不会……啊……对不起……长官。&rdo;

(再怎么找,也不会找我这种年纪大又邋遢的丑男,是吧。)林奇心道,完全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