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他便转身朝着他的四轮马车行去,而李承乾也带着其余众人向徐淼拱手告别,尉迟宝琪和小牛则翻身上马,各自带上他们的护随和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拨马加入到了徐淼的车队之中。
这个季节确实是够冷的,徐淼离开长安,还没有走到渭南,贞观五年关中第一场大雪就降了下来。
他们沿着渭水河畔一路向东,河面上的水冻的硬邦邦的,不过毕竟是关中之地,这个时代的气温还不算是太低,虽然结了冰,但是冰的厚度却并不足以让人或者马儿在冰面上行走,要不然的话,徐淼就干脆让随行工匠把马车就地改为雪橇,在冰面上跑了,那可比在路上行走速度快多了,而且还要平稳一些。
当大雪从天而降之后,随行的不少人都面露出了难色,这样的天气,想要继续在道路上行走,就难多了,而且下雪之后,雪花落在地上,先是融化了一些,接着又被迅速的冻结,人踩马踩,加上车轮碾压,很快路面就变得滑不留足。
这时候即便是马车,在路上也很难行进了,但是尉迟宝琪和小牛却很高兴,还有之前曾经跟着徐淼出关的那些老护卫们,一个个都像是没事人一般。
徐淼看了看飘落的大雪,下令手下收起装牌面的仪仗,命所有人停止前进,就近找个地方停下来,开始改装马车。
雪橇这东西,自从徐淼弄出来之后,就不再是什么稀奇物了,但是使用范围,却主要还是在关中北部更冷一些的地方,以及关外的草原上,而关中中南部一带,因为只有雪天,才能用得上雪橇,所以雪橇还不常见。
但是徐家的车辆,都预留了临时改成雪橇的部件,只需要把车轮拆掉,把雪橇的滑橇给装上,一辆箱式雪橇车便算是完工了。
所以虽然李二命徐淼立即赶往海州,徐淼也不太担心在路上遇上大雪封路的情况。
反倒是马车改成雪橇车之后,速度会更快一些,也更为平稳一些,乘坐起来舒适性也更好一些,他还巴不得赶紧下一场大雪呢!
现在老天降下了大雪,徐淼非但不恼,还很高兴,带着都换了一身男装的公孙婧和仙儿,在路边支起了炭盆,便一边烧烤,一边等着随行工匠们改造马车。
尉迟宝琪和小牛这次跟着徐淼出来,都很兴奋,按照他们的话说,这两年在长安城呆着,快把他们憋疯了,终于可以出来撒撒欢了。
他们又想起来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和程处默三人私自逃家,追赶前往军前的徐淼,还有后来他们一路上遇上的各种趣事,说起来滔滔不绝,连不善言谈的小牛,都话多了起来。
徐淼也回想起了当初他看到程处默他们三个追上自己时候的德性,三傻为了不被老爹发现,出门的时候啥都没带,一身便装,连厚点的皮裘都没穿,就骑着马出城一路狂追,等追上徐淼的时候,三傻都冻僵了,一个比一个狼狈。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徐淼和尉迟宝琪还有小牛都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徐淼渐渐的收起了笑容,郑重的看着尉迟宝琪和小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了一声:“谢谢你们兄弟!”
尉迟宝琪呆了一下,立即摆手道:“说什么呢?不是跟你去的那趟,我们那儿有机会抓住颉利那个蠢蛋呢?”
小牛则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没啥!”
接下来这一路上,因为李二下旨催促的很紧,要徐淼路上不得迁延,必须以最快速度赶至海州赴任。
徐淼也了解到了海州的现状,于是也不敢在路上游山玩水耽搁,故此他命护卫们驾车,顶风冒雪一路前行,当行至陕州的时候,路上没了积雪,于是再次将马车换上车轮,开始朝前继续赶路。
途经洛阳的时候,按照规矩,徐淼在洛阳稍作停顿,除了在洛阳报备一下行程之外,顺便补充了一些物资,以便接下来途中使用。
本来公孙婧和仙儿他们两个,很期待能在洛阳停一下,在洛阳城逛一逛这座名城,可是奈何徐淼急于赶路,让两个女人未能如愿,结果公孙婧接下来路上好长时间没给徐淼好脸色看。
从长安出来之后,徐淼就察觉到了沿途不少官员对他的态度很不友善,按理说像他这样一个刺史,而且还是一个开国伯,沿途官员正常的情况下,应该听说他途经的时候,很给他一些面子,要么提前安排派人迎接他,并且设宴好生款待于他。
即便是他急于赶路,不接受宴请,那么沿途的官员也起码会尽地主之谊,给他们一行人安排好食宿,并且派人为他们带路,将他们一行人,送出当地的辖地。
但是沿途的官员,却似乎同时选择了漠视他的存在,一个个都没有露头,完全无视了他这样一个朝廷外放的大员。
即便是他此次是遭到了贬官,被从京师外放到地方为官,但是他好歹还是一个四品官,也算是一个大员了,一般情况下,地方沿途的官员起码的面子要给他的。
上次他从长安前往军前报到途中,所经之地的官员还很给他面子,只要听说他过境,都很是热情的迎来送往,不但设宴款待,而且还主动给他补给一些食物,送一些地方特产。
但是这次他离京赴任的途中,所过之地的官员却都如同死人一般,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根本没有人接待他,他只能带着手下们沿途在一些驿站投宿。
正常情况下,驿站的驿令在听闻他这样的官员投宿之后,都应该会及时通知当地的官员,可是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官员出面接待他。
这样的情况让尉迟宝琪愤愤不平,大骂那些沿途的官员不知礼数,居然如此无视徐淼,这也太不把徐淼放在眼里了。
徐淼反倒是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嘿嘿笑道:“你就省省吧,也不看看这次我为何会被贬出长安!满朝文臣,现如今视我为寇仇,你还指望地方官们会冒着得罪那些人的风险,给我好脸看吗?
这一路上没有人伏杀我,就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我看这样挺好,一路上省去了不少应酬,清静!”
尉迟宝琪听罢之后,只能骂了几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更可气的是就在他们到了陕州的时候,到一个驿站投宿的时候,驿站的驿令居然也敢不给徐淼一点面子,当看过张甚递给他的官凭过所之后,一看是徐淼,居然当场就把脸沉了下来。
那厮居然说驿站现在正在修缮,不便接待,让徐淼他们一行人另外找地方投宿。
但是谁都看出来,驿站这个时候,并没有在进行修缮,一切都是正常的,这就摆明了是这个驿令故意刁难了。
大唐在立国之后,李渊便很重视驿路的建设,从立国开始便逐步在各地建立驿站,开通驿路,而驿站除了肩负着官方信息传递的责任之外,还同时承担了官府人员在出门公干时候的食宿。
而唐朝现如今也不过只建立了十余年时间,在经历了隋末大乱之后,之前隋朝很多基础建设都被摧毁了,商业也遭到了很大的打击,人口锐减不说,因为战乱还有不少人遁入山林为匪。
所以这个时候大唐地方上供旅人休息住宿的客栈还不发达,普通百姓出行很不容易,官员们倒是好点,可以到官方的驿站之中投宿,可是这时候驿站的条件也并不好,大多数环境是又脏又差。
徐淼其实在驿站投宿,也只是为了给手下们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而他和公孙婧、仙儿则多宿在车上,也不肯去住进驿站之中遍是虫子的驿舍之中。
毕竟驿站并不是设在城中的,是设在官道附近,而按照这时代的要求,官员离京赴任期间,是不允许随便在沿途进入城市之中的,以防官员在路上吃喝玩乐耽误时间,还趁机骚扰地方官府。
不过这种事平时也没人管罢了,很多官员还是会在途中到城中投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