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淼听着这些参与救人的将士的哭声,心中也很是难过,他也一样每见到一个唐军将士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心中非常难过。
但是他却只是默默地流泪,并没有哭出声,现在看着这些救人的兵将们放声嚎哭,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可是他看着天色已晚,又担忧的看了看左侧的山坡,还是厉声把那些大哭的兵将喝骂了一顿,让他们都立即闭嘴,难不成还想再招来一场雪崩,把他们也都活埋在这里不成?
这句话一说,效果奇佳,所有听到的人都立即强自止住了哭声,纷纷担忧的朝着另一侧山坡望去。
入夜之后,李勣下令停止了挖掘营救行动,下令后续人马全部通过山谷,在谷外宿营。
当大军全部过了山谷之后,徐淼被李勣和付大通招入到了帅帐之中。
付大通二话不说,见到徐淼就起身对徐淼拱手说道:“今日幸得徐将军示警,才让我等侥幸逃得一死!付某多谢了!”
徐淼连忙还礼道:“司马客气了!只怨末将未能提前意识到危险,才让军中受此损失!司马不治罪于我,末将已是非常感激了,岂敢居功!”
李勣沉着脸摆手道:“罢了!你们不必多说了!徐淼你今日示警有功,这一功自当给你记下!
我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是如何预先发现谷中会要雪崩了?我要知道,以防今后再出这等事情!”
徐淼叹了口气,对李勣拱手道:“启禀大帅,恐怕你们并不知道雪崩的成因!其实雪崩成因非常复杂!
山上的积雪本来就比较松软,不断累积之下,本来就处于一种不安定状态,受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一旦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都可能导致雪崩发生!
而雪崩一旦被引发,便会形成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山坡上的积雪都全部塌落下来!
今日雪崩,不瞒大帅,正是因为军中将士在山谷中纵声高歌所致!
太多人一起纵声高歌,便会引发某种共振,最终导致积雪开始发生位移滑落。
就像是从山坡上丢下一个雪团,雪团顺着山坡滚下去,到了坡下的时候,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雪球一样,上面的雪一旦开始发生塌落,那么正面山坡的雪就会被带着崩塌下来!
总而言之,雪天之中,经过山谷或者山下的时候,都要小心谨慎,不可发出太大声响,否则的话,就可能引发雪崩!
大致就是这种情况!想要再具体的话,恐怕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说得清楚的了!这里面牵扯太多格物学方面的东西!请恕末将无法全部解释清楚!”
听了徐淼的解释之后,李勣和付大通对视了一眼,都摇头苦笑了起来,对于徐淼的解释,他们只是听了个大概明白,那就是这次雪崩,是军中将士在山谷里纵声高歌所致,是歌声太大,把雪给震落了下来,最终形成了雪崩。
于是李勣哀叹了一声,点头道:“好吧!我大致明白了!今后大军再过这种地方,我会下令禁声,小心快速通过!
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是又立了一功!下去休息吧!今后这方面的事情,你还是要多多操心才行!发现危险就速速提醒于我!”
徐淼应喏退出了帅帐,站在帅帐外面,望着夜空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心情低落的回了他的营帐之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无意间随口高歌了一首精忠报国,最终却导致了一场雪崩,致使二百余名唐军兵将葬身于雪崩之中。
徐淼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心里面颇不是滋味,好好一首歌,这一下说不定就成了一种不降的忌讳,真不知道这首曲子今后是否成为军中的禁歌。
不过徐淼还是想多了一些,虽然这场雪崩,多少影响了一些士气,但是好在最后因为徐淼的示警,还是让损失减小了很多,使得一两千唐军将士免于一死。
而事后也没有人将这场雪崩的祸事,归咎在这首曲子上,在接下来的路上,只要不是进入山谷,或者是途经山下,大军依旧经常会纵声高歌,不少兵将依旧很喜欢这首曲,每每唱起的时候,都会十分振奋。
所以徐淼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整整七天时间,李勣率领大军才从白道穿过了阴山山脉,赶到了碛口一带。
当大军一路疾行,赶至碛口一带的时候,刚刚停下来,甚至没有来得及扎住营盘,就见到有斥候从西南方向飞驰而来,神色紧张的纵马径自冲到了中军所在之处,被李勣的亲兵拦下,马背上的斥候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奔至李勣的面前。
“启禀大帅!离此二十里出现了大批突厥人的人马,人数大概有五六万人左右!但是其中多有一些老弱妇孺,还带着大量的牛羊牲畜,正在朝着这个方向缓缓行来!
请大帅定夺!”斥候单膝跪下,气喘吁吁的对李勣禀报道。
立即听罢之后,精神为之一振,顿时就对跟着他的付大通以及几个部将哈哈大笑了起来:“果不其然!看来这次李靖定是突袭铁山得手了!
这一下突厥人该是穷途末路了!还想逃往漠北?简直是痴心妄想!
传令下去,立即埋锅造饭,令将士们饱食之后,全军备战!此战必要拦住这些该死的突厥人!”
颉利骑在马背上,满脸都是颓废之色,而跟着他的那些亲信手下们,也都是满脸疲色,而他们周围则是稀稀拉拉很多突厥人,大部分人都衣衫褴褛,满脸颓废和风霜之色。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明显是在举族搬迁,跟着颉利在向着漠北迁徙。
他们大部分人没有像正常迁徙时候那样,赶着他们的牛车,骑着他们的马儿,驱赶着他们的牛羊,而是只有坐下的一匹马儿,甚至于还有人在徒步艰难的朝前行走。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人是驱赶着他们的牛羊,用牛车拉着他们的帐篷进行迁徙的,不过占比并不算很多。
他们数量很多,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头,从阴山以西方向缓缓的踏着地上的积雪向着碛口一带行来。
所有人都神色显得有些沮丧,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因为这对于他们突厥人来说,特别是对于他们东突厥来说,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的至暗时刻。
他们刚刚遭遇了一场极为惨痛的大败,虽然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了几次失败,但是这次在铁山一带遭遇的失败,却是最为惨痛的。
原本他们已经听闻,说他们的颉利可汗已经向大唐的皇帝表示了臣服,大唐皇帝也已经派出了使臣,来到了铁山,正在和他们的颉利可汗商讨接下来他们东突厥如何投降的事宜。
这让包括颉利在内的所有突厥人都觉得安全了,没事了,唐军不会再来攻击他们了,接下来他们只要和大唐达成协议,便可以继续在阴山以南肥沃的草原上放牧了。
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彻底放松下来,等待着积雪消融,春暖花开,草原上重新被茂盛的牧草染绿的时候,一支如同魔神一般的唐军骑兵,从浓雾之中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