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立即躬身抱拳说道:“大帅,在下现在身为参军,就有职责为大帅们提出建议!大帅此计甚妙,末将深感佩服,但是末将认为,这并不是让将士们被冻毙于风雪之中的理由!
我们完全可以做的更好,让将士们免于冻毙于风雪之中,亦或是冻伤失去手脚!为何不做的更好一些呢?
卑职以为,我等身为大唐的军人,战死沙场乃是本分,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将士们最怕的却是死的毫无价值!
如果我们可以不让他们冻毙于风雪,却无视他们的生死,令其毫无价值的冻毙于风雪,那么这种死对他们来说太过不公!
对于为将者,那就是渎职!”徐淼梗着脖子看着李靖,大声说道,不知为何,他今天很激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毫不畏惧的和李靖对视着。
李靖气的够呛,有心想要再次发怒,但是扫了一眼下面的众将,却发现这会儿所有人都看着徐淼,面露钦佩之色。
李靖既然是个军神,那么自然不是个笨蛋,立即意识到如果不采纳徐淼的意见,那么便可能激起众怒,甚至可能影响到士气。
徐淼说的其实不错,他也很清楚,这次他打算率领一万精锐兵马突袭铁山,路上不带帐篷之物,夜里露宿荒野之中,必将会造成不少将士冻死冻伤,但是他认为只要能拿下颉利,这些死伤都是可以接受的,这种伤亡也是必须要付出的。
但是徐淼却在这一点上和他的意见有所不同,徐淼认为突袭铁山没错,但是却反对无视将士生命的做法,他认为既要能突袭成功,同时也要尽最大努力确保将士不被冻死冻伤在长途奔袭的途中。
所以在这件事上,徐淼并没有错。
而徐淼也恰恰了解李靖,经过认识李靖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对李靖的观察,他发现了李靖身上存在的一个缺点,那就是太不把麾下将士的性命当成回事。
虽说自古就有慈不掌兵之说,但是李靖这个人的性格相对来说却比较凉薄,对待自己的部下,更是显得有些薄凉了一些。
李靖别看每每率军出征的时候,在军中说一不二、威风八面,治军极严,但是一旦回到长安,就老实的跟孙子一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做一些李二交办的公务之外,对于其他事情充耳不闻。
在长安城的时候,徐淼就曾经听说过,李靖的老部下遇上了一些麻烦,犯了点错,可能要被治罪,本来事情并不算多大,于是便求到了李靖的门上。
但是李靖却对其闭门不见,明哲保身,不肯为老部下出头求个情,最终那老部下洒泪而去,这种做法让徐淼颇为不齿。
虽然他明白李靖的隐忧,说起来他身为一代军神,但是这辈子却在站队方面,屡屡站错队伍,当年李渊准备起兵叛隋的时候,李靖就试图逃到江南告密,结果事败被捉。
是李二看重了他的才能,为其求情才让李渊留下了他的性命,归顺了李渊。
李靖之后曾经跟着李二做事,要说也算是秦王府出身!但是李靖的帅才又被李渊看重,对其委以重任。
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民应该是找过李靖,但是李靖却来了个作壁上观,不发一言,两不相帮成了个骑墙派。
李二玄武门事变斩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逼李渊退位之后,李靖顿时就尴尬了!要不是李二宽宏大量,知人善用的话,李靖的脑袋早就被李二砍下来当球踢了。
所以李靖在李二即位之后,日子过得小心翼翼也算是咎由自取,谁让他打仗厉害,观望政治风向的眼力价却很差呢?
他不愿多管闲事倒是也可以理解,可是对于老部下这么薄凉却着实也令人心寒,以他的身份,其实就算是为老部下求个情说句话,大家伙多也不会不给他面子或者说他什么,可是为了明哲保身,李靖却对老部下闭门不见,一言不发,这就让人有点瞧不起他了。
所以这也是徐淼自从认识李靖之后,便对他敬而远之的原因,就是对李靖的人品有些看不惯。
而且李靖为了战争的胜利,也太不把部下们的性命放在眼里,这一点徐淼更是无法认同,他本来可以不用跳出来和李靖唱对台戏的。
但是他一想到跟着李靖出发的一万大唐勇士,如果就这么出去的话,其中不知道多少将士可能会因此冻毙于荒野之中,亦或是被严重冻伤,失去手指脚趾、耳朵鼻子,甚至于可能为此截肢失去手脚,成为彻底的废人,徐淼就忍不住。
于是他这才跳出来反对李靖这么做,并且把慕容雪村的那句话抛了出来,为即将随同李靖出发的一万大唐将士说话。
李靖虽然被徐淼当面冲撞很有些震怒,可是当看到帐中那些军将们看徐淼的眼神的时候,他却还是压住了怒气。
于是他冷着脸耐住性子对徐淼说道:“徐淼,你也知道,此行我们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至铁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溃聚集于铁山的突厥人,擒获颉利!
如若带上大量的帐篷,必将拖慢行军速度,之所以这么做,是迫不得已!
如果我们速度稍慢,就可能被突厥人发现并且向颉利示警,那么颉利便可能会提前有所准备,到时候不但害了安将军和唐大人,这一万大唐将士,估计也很难活命!
孰轻孰重,徐淼你可知道?”
众人一听,又都皱起眉头,觉得李靖所言确实有道理,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徐淼。
徐淼则拱手说道:“大帅恐怕忘记了,我军现在已经有了轻型的马拉爬犁,这种轻型扒犁,在雪地上驰行速度不慢于战马驮载货物驰行的速度!
而且这种马拉爬犁可以装更多的货物,甚至于还能做人!
如果多带一些这样的扒犁,在扒犁上用羊皮或者牛皮搭上棚子,夜间让将士们睡在这些扒犁上,挤一挤倒还会更暖和一些!
大帅为何不考虑多带一些这样的扒犁呢?”
李靖听罢之后不由得一愣,其余人等也都立即楞了一下,倒是李勣却抚摸着胡子,坐在旁边微笑不语。
其实李勣早就想到了他军中那些轻型的马拉爬犁,那东西他们已经用过了,在雪地上用马拉着,跑起来比人骑着马还要快一点,装载的东西还要更多一些。
一匹马怎么也不可能驮着两个人在雪地里长途奔行,但是却可以驮着一个坐了两个人的扒犁,在雪地里跑很远,速度也比驮着两个人的马跑得要快。
只是李靖在到了白道之后,虽然见过那些轻型扒犁,却对其作用印象不深,故此这次才会忽略了那些轻型扒犁。
“对呀!怎么把那种小扒犁给忘了呢?那东西确实好用呀!坐两个人,一匹马拉着也能在雪地上奔行如飞!
多带些那种扒犁,将士们晚上不就能挤在扒犁上睡了吗?起码冻不死人呀!还能多带一些箭矢和毛皮御寒!我咋就把这忘了呢?”付大通一拍脑袋在一旁说道。
李靖听罢脸色顿时就缓和了下来,他也想起来这些天见过的那些马拉爬犁,他确实看到李勣军中,有不少那种马拉的小扒犁,经常出入营地,去扫荡白道周围的突厥残部。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觉得好奇罢了,却并未试过那种东西,他主要精力没放在那东西上,故此才忘了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