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欠了很多钱,张正母亲也病死了,张正的老婆也跑了,丢下了一个孩子,也得了重病,张正没钱给孩子看病,催债的又把张正逼得走投无路,于是为了筹点钱救治儿子,便插标卖首到人市上自卖为奴。
万成年去人市给家里买丫鬟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这张正在人市上自卖为奴,看张正面如死灰,跪在路边苦苦哀求到人市选奴的人把他买下来,于是便随口问了一句。
得知张正会制陶的手艺,正好万成年听徐淼说了,要建砖瓦窑,在他看来,烧陶和烧制砖瓦手艺差不多,于是便自作主张把张正给买了下来,并且把张正带回了家,让人又去把张正的儿子接到了徐家。
孙思邈给张正重病的儿子瞧了瞧,一副药下去,孩子出了一身大汗,病情就转好了许多,几服药下去,孩子就被治好了。
张正看徐家乃是良善之家,徐家的家主是个少年郎,少年有为,于是也就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徐家。
徐淼看张正是个实诚人,而且和他家签的是卖身契,和他聊了一番,让他露了一手他的制陶手艺,一看张正制陶方面确实手艺不错,对于烧窑也颇有心得,于是便起了爱才之心,决定重用张正。
整个砖瓦窑徐淼就打算将其交给张正打理,张正没想到自卖到徐家之后,还能得此机会,让他大展拳脚一番。
虽然他以前是制陶出身,但是对于烧制砖瓦这种事情却并不外行,在他看来,烧制砖瓦是个粗糙的活儿,他能烧出上好的陶器,烧制砖瓦那就绝对不在话下。
这段日子徐淼就让张正跟着自己,没事就给他讲解新式砖窑操作的事情,还有就是水泥是如何烧制出来的,让张正受益良多。
而徐淼则非常不负责任的把他知道的东西告诉了张正之后,就打算彻底撒手不管了,他在这方面本来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说起来一套一套,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中的矮子。
如果是要让他自己亲手去做,不管是烧砖还是少水泥,他敢保证,烧一窑废一窑,绝无例外。
现在他是老板,是掌舵者,劳心可以,劳力的话,那就交给其他人去做好了,他的理想是做一个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用做的有钱闲人,而不是趴在窑场当技术总监!
所以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的人去做,张正就是个不错的技术总监,以后技术方面的事情,自然而然需要他去做,而不是劳烦他天天为了烧窑头疼。巡视过码头之后,徐淼坐船回到潏水北岸,本来想回家去调戏一下公孙婧那个美娇娘,可是一想这两天长孙催的紧,说几个月了窑厂还没动静,路都没修好,命李承乾那个烦人的小子跑来质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把窑场给建好。
一想起来长孙不讲理的样子,徐淼就叹息一声,只能上马去修路的工地再看看。
可是就在他翻身上马的时候,忽然间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嗡嗡声,这种声音很像后世的螺旋桨飞机的声音,让徐淼微微一愣,于是勒住马缰,举目朝着远处天空望去。
地平线的天空出现了一片奇怪的乌云,开始朝着他们这边飘来,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古怪的声音,纷纷驻足仰头朝着远处望去。
虎子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着地平线升起的那片乌云朝着这边飘来,那种嗡嗡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于是虎子奇怪的问道:“那是什么?”
徐淼看了一阵之后,忽然间脸色大变,厉声喝道:“回家!立即回家!”
话音一落,徐淼便猛催胯下的母马,马儿稀溜溜的长嘶了一声,后蹄猛地一蹬地,便电射而出朝着徐家庄子方向驰去。
跟着徐淼的虎子和胡昊一看,脸色顿时一变,自从他们认识徐淼以来,极少见到徐淼如此紧张的表现,心知出大事了,于是也赶紧上马拍马猛追。
三人三骑纵马如飞,在小路上留下了一溜的烟尘,当途经一个庄子的时候,那片乌云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此时庄子外面的田里还有一些农人,正在傻乎乎的看着天空飘来的这片乌云。
徐淼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厉声叫到:“蝗虫来了!快点准备东西灭蝗!生火堆!快!”
田里的那些农人听到了徐淼的叫声之后,先是楞了一下,扭头望来,徐淼已经催马一溜烟的从他们附近路上冲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万状的大叫了一声:“蝗虫来了!老天爷呀!这让人咋活呀?”
徐淼带着虎子和胡昊还没有跑回庄子,数不清的蝗虫就已经飞临到了他们头顶,有的蝗虫飞得很低,直接就撞在了疾驰的徐淼身上脸上。
蝗虫坚硬的身体,还有大腿上的尖刺,撞到脸上之后,把徐淼的脸皮都划破了,而且撞得脸皮生疼,连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了一阵惨嘶,顿时变得难以驾驭了起来,开始乱蹦乱跳,险些把徐淼一下从马背上掀下去。
幸亏徐淼现在的骑术已经不是初哥了,经过一年多的勤学苦练,骑术现在已经相当精湛了,于是连忙控住坐下的母马,翻身下马,解下罩衫,搭在马的长脸上,以防马的眼睛被蝗虫弄伤。
然后用袖子遮住头脸,护着脸步行牵着马朝家继续疾行。
虎子和胡昊也都连忙勒住战马,有样学样的用衣服搭在马的脸上,护住马眼,又遮住自己的脸,跟着徐淼在蝗群之中艰难前行。
无数蝗虫如同遮天蔽日的飞临杜曲镇一带,连天色都变得暗淡了下来,密密麻麻的蝗虫,不断的落在他们身上,蝗虫之密集程度,令人瞠目。
徐淼带着虎子他们好不容易在蝗群之中跑回家,这时候徐家庄子上下也早已乱作一片。
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冲入暖棚,不顾年纪已经大了,亲自爬到暖棚上把草帘放下来,遮住了暖棚里已经快要成熟的红薯。
万管家则带人跑到另外一片刚种下的红薯苗的田里,手持着扫帚、没有去梢的竹竿、提前制作的网兜,正在拼了命的阻挡飞来的蝗虫,把那些蝗虫拍死,亦或是兜入网兜之中。
就连躲入房间好多天不敢出门的公孙婧,这个时候也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在院子里飞来飞去,手持着一个竹扫帚挥舞着扑杀蝗虫。
张甚等护卫则带着仆役们,冲出庄子,跑到地里又是敲锣,又是扑杀蝗虫,忙的不亦乐乎。
至于庄户们,这个时候一个个却愣愣的站在庄子外面,满脸都是惊惧之色,有的人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求蝗神放过他们一马。
徐淼牵着马跑回庄子之后,一脚就把一个正跪在地上磕头的庄户给踹翻在地,面色狰狞的吼道:“愚蠢!都还愣着作甚?磕头要是能把蝗灾给磕没了的话,你就把头磕碎好了!求蝗神有个屁用,都赶紧去把你们家里的鸡鸭都赶出来,赶紧赶到田里吃蝗虫去!
还有,前段时间我让你们在田间地头堆积的草堆点起来,用烟驱散蝗虫!都赶紧动起来!拿起能拿的东西,去给老子抓蝗虫,这可是好东西,捉到的蝗虫给我送过来!我出钱收!”
一看到庄主回来了,而且庄户们第一次看到徐淼如此凶戾,对于跪在地上磕头的人一脚一个,也不管老的少的,只管用力踹在屁股上,把他们踹翻,揪着他们的脖领子把他们从地上薅起来。
对于愣在当场反应慢的,同样也是照着屁股就是一脚,厉声喝骂着他们,命令他们立即行动起来开始扑杀蝗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