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们进入到了海州之后,却立即就发现海州的官道居然修的相当平整,而且道路还修的很宽,足足可容得下四辆马车并行,也不觉得拥挤,让人恍惚间觉得,仿佛又回到了长安一般。
而且道路两侧,还开挖了排水沟,道路的路基也被垫高夯实,上面又铺上的碎石大沙,路面修的十分平整,这样的规格,完全和长安那边的道路标准相同,而且一看就是新修的道路,修成的时间还没有多久。
这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道路应该是徐淼来了海州之后才刚刚整修过的,马车走在这样平整的道路上,顿时颠簸感就减轻了太多太多,乘车才算是变成了一种享受。
这时候刘子帧和常骏都忽然间想起来,当初长安在贞观初年的时候,好像就是徐淼给朝廷献的修路之策,将道路分了等级,制定了修路的标准,使得长安一带的道路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走在这样的道路上,着实让人心旷神怡,一路上的疲惫感似乎都被一扫而空了一般,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官道两侧阡陌纵横的农田,让人心情愉悦了起来。
此时管道两侧的农田之中,已经绿意盎然,田里的麦苗已经长出来数指高,就如同在田间铺上了一层绿色的绒毯一般。
只是偶尔会看到有那么几块地,虽然被犁过了,也整理好了,但是田里却并未种什么东西,不由得让人有点好奇,为啥家家户户的田里都留下了这么一两亩农田,整理好却撂在这里不种粮食。
于是这勾起了刘子帧还常骏二人的好奇心,既然他们身负皇命,作为暗查使,那就必须要尽量多的了解一下海州当地的情况。
二人便一起下车,先在路上看了看道路修的情况,又研究了一下这里的修路标准,果不其然正是刚修的道路,而且使用的标准和长安那边的修路标准类似,只是材料上因地制宜有所不同罢了。
可以看出来,这绝对是刚修好的道路,走在上面就让人觉得心里面很舒服,刘子帧心中暗叹,徐淼来海州,总算是给海州百姓,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接着他们便到了田间,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老汉,于是刘子帧上前拱手道:“这位老丈,敢问一下,在下听说海州这边年前饥荒挺严重的,不知道现如今灾情如何了?”
谁知道那个老汉听了他的问话之后,先是翻了翻白眼,露出了一脸不爽的表情,对刘子帧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对刘子帧说道:“你是不是眼神不好?我今年才三十有四,何来老丈之称?我有那么老吗?”
刘子帧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还真是有点看走眼了,眼前这个男子,身材不高,而且很瘦,皮肤黝黑粗糙,看着一脸褶子,不仔细看的话,确实会觉得他有五十多岁了,但是仔细观瞧,却还是能看出来,他实际年纪并不算大。
从眉眼间仔细看一下,确实应该是只有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的年纪,只是积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加上长期吃不饱肚子,使得他显得太过苍老了一些,像是早衰了一般。
不过再仔细看一下这汉子,虽然他身上衣衫破烂,甚至可以说是衣不蔽体,脸上也带着一丝菜色,可是却也不太像是长期处于严重饥饿状态之人,即便是吃不饱肚子,可是也不像是饿了很长时间。
再看看周围附近的田里,这时候还有不少男女老少,都在地里忙活,观察一下,虽然各个都面有菜色,可是却也不似是饿了很久,起码看起来气色还不至于很差,起码平时还是有饭吃的。
刘子帧对此倒是有点好奇了起来,因为沿途来海州的时候,自打进入徐州之后,他们就看到路上出现了很多流民,那些流民看起来各个都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如同一些行尸走肉一般。
很多人走路都摇摇晃晃,没有一丝气力,似乎一风就能吹倒一般,明显是都饿了很久了。
荒野之中,也有不少流民,在四处游荡,在荒地之中四处找寻着可以吃的野菜,一旦发现,便连忙刨出来,洗都不洗,连着根就塞到了嘴里,甚至连带的泥土都不在意,也来不及煮熟,便吃下了肚。
可是反倒传言中饥情最为严重的海州,在进入海州之后,却极少再见到路上亦或是荒野中有饥民四处游荡了,反倒是这里的农田之中,出现了一片欣欣向荣之色,田间已经长出了大片大片的麦苗。
这就让刘子帧和常骏感到十分奇怪了,再看看在田间地头忙活着除草的那些百姓,虽然也都面带些许菜色,可是却不似途中所遇的那些饥民,一个个都像是要被饿死一般,起码这里的百姓还有人色,还能活下去。
于是刘子帧颇有些尴尬的拱手道:“哎呀呀,是在下眼拙了,冒犯了!”
那汉子一看这刘子帧态度还挺好,而且这身打扮,看起来干干净净像是读书人打扮,也不敢对他无礼,于是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也难怪!你们这些读书的老爷们,天天风吹不着,日头晒不着的,当然不能跟我们这些乡野村夫相比了!
我们天天土里刨食,风吹日头晒的,难免显老一些!
对了,听先生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呀!不知先生是做什么的?问草民这个作甚?”
刘子帧赶忙掩饰道:“哦!在下乃是关中人士,来海州访友,途经此地,看到这里的路修得很好,这田里的粮食长势也不错,忽然间想起年前曾经收到好友的信中曾经提及过,说去年海州本地受了大灾,所以一时好奇,便想要打听一下!倒也没有其它事情!”
这时候汉子应该也是干活累了,把锄头朝着地头一放,坐在了锄头的杆子上,叹了口气道:“说来这要感谢咱们海州新来的徐青天徐大人呀!要不是徐大人来的话,现在我们这些乡民们,漫说是在这里种田了,恐怕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啥地方了!
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年前的时候,我们一家老小都几乎快要被饿死了,正打算过了年就出门逃荒去,看看能不能一路要饭,撑到扬州那边找条活路!
幸亏皇上给咱们海州派来了个青天大老爷,这可是个好官呀!一到海州,就把那缺了大德的陈家和王家给收拾了!拿出了他们藏得粮食,周济我们这些饥民,才让我们活了下来!
这徐大人可真是个好官呀!看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四处筹措粮食,养活着咱们,要不是他老人家的话,咱们海州,今年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
我们这一家老小六口人,最后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口人呢!
你看看这田里的麦苗,要不是他老人家的话,咱们连种子都没得种!要是没粮种的话,就算是现在勉强活下来了,也难活到今年下半年!
这都是拜现在的太守大人所赐呀!到现在太守大人还在让官府养着咱们,每隔几天,就给咱们按人头发放粮食!
这也就是现在的太守大人了,这要是换成以前的话,就算是上官下令给咱们这些草民发粮食,拨下来的粮食,也大多都不知道被谁吃了,真正能到咱们这些草民嘴里的粮食,十不存一!
现在好了,太守大人让下面给咱们发多少粮食,下面就给咱们发多少,也没人敢克扣给我们这些草民的口粮了!
虽然粮食不多,但是起码让我们这些人能活着,这比起以前都不知道强到啥地步了!要不是太守大人这么体恤咱们这些老百姓,你以为我们现在能在这儿安安心心的种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