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正在朐县县城的城外一处修路的工地上,身穿着一身青色棉袍,头戴着幞头,捧着碗跟工地上干活的饥民们唠嗑,听闻消息之后,把碗里的饭唏哩呼噜的扒到嘴里,乐呵呵的对围着他的几个饥民笑着说道:“这粥熬得还行,不算太稀,总算是能勉强填饱肚子!
你们也别嫌少,毕竟眼下粮食还不算太充足,要省着点吃,要不然的话,撑不到夏收,粮食要是没了的话,大家伙还是要饿肚子!
你们也要好好干,把这路给修好了,等回头日子就好过了!有了好路,就能把你们地里打的粮食卖出个好价钱!
农闲的时候,你们还能从村里出来,找点活干,补贴家用,这以后的日子就彻底好过了!”
那几个饥民一边唏哩呼噜的朝着嘴里喝粥,一边连连点头称是,说徐淼说的有理。
等徐淼拍拍**走了之后,这几个饥民看着徐淼的背影,对旁边不远处一个维持秩序的差役问道:“这位官爷,刚才跟咱们一起吃饭说话的那位小爷是干啥的呀?咱们看他穿的衣服干干净净的,不像是穷人呀,咋也来这儿混饭呢?”
旁边不远处的那个差役这会儿紧张的要死,一直都绷着身子,脸皮绷的紧紧的,微微躬身将徐淼送走,看徐淼走远之后,他才扭头对这几个饥民骂道:
“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他是谁!不是他的话,你们这些东西弄不好已经饿死了,还敢说那位大人是来混饭的!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几个饥民被这个差役骂的一愣一愣的,顿时有点紧张了起来,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官爷,您骂了半天,也没给咱们说那位小爷是干啥的呀?”
那差役这才对他们说道:“你们真是上辈子不知道烧了啥高香了!居然能有机会跟咱们海州新任太守老爷一起吃饭说话!
他就是咱们海州新来的太守老爷!要不是这位太守老爷的话,你们以为哪儿有这些粮食给你们吃?
这粮食可都是这位太守老爷,把陈家给抄了,把陈家的钱粮给拿来养活你们这些刁民,你们才有了今天这饭可吃!”
当听完这个差役的话之后,几个刚才围坐在一起和徐淼唠嗑吃饭的饥民当场就下巴掉了一地,要不是执念让他们不敢松手的话,估摸着这会儿饭碗都掉了一地。
几个饥民都傻了眼,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一个饥民爬起来把饭碗朝地上一放,立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对着徐淼离去的方向咣咣咣就磕了几个响头。
“青天大老爷呀!小的真是有眼无珠呀!居然没看出来是您呀!小的给您磕头了!多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呀!呜呜……”
剩下的那几个饥民也回过神来,也都赶忙放下碗,流着眼泪跪下,朝着徐淼离去的方向咣咣的磕头拜谢。
一时间粥棚四周正在吃饭的那些饥民们,顿时骚动了起来,连忙打听发生啥事儿了,当听说刚才太守老爷居然就在他们这里,跟着他们一起吃粥,还跟他们之中的人说话,顿时就一片哗然。
老百姓其实还是很淳朴的,也是知道谁对他们好的,有着自己淳朴的善恶之分。
在这年头上,谁给他们饭吃,谁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也都知道这是新来海州的太守老爷给他们弄到的粮食,拯救了他们的性命。
所以他们就认定这位新来的太守老爷,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就是青天大老爷,于是更多的饥民纷纷拜倒,向着骑上马已经远去的那个青袍人的背影磕头拜谢。
徐淼这时候已经在城里暂时找了一处大宅,作为了他接下来在海州这边临时的居所。
虽然州衙里面也有院落,专门供他这个刺史大人居住,不过州衙里的居所还是显得有些小了一些,也逼仄了一些。
毕竟他这次从长安带来了不少护卫,另外还带了公孙婧和仙儿,除此之外,还有妹妹徐婉儿和二虎、小东等七八个他的入门学生,另外还有徐家私塾的二三十个十来岁的私塾学生。
再有就是跟着他来海州赴任,负责护卫他的那些家将们,以及几个管事。
总之这么多人肯定是塞不到州衙后面那个供他居住的小院的,于是徐淼便在城里选了一处大宅子作为了他在海州的居所。
不过这宅子却是他花钱租的,此宅院乃是陈家以前在朐县县城之中的宅子,不过现在已经被充公了,徐淼当然毫不客气的就拿过来先当自己临时的府邸了。
但是在入住这处宅子之前,就在前几天,徐淼却并未忘记,将陈王两家的案卷,命人整理了出来,派出了两个护卫,启程火速赶回长安,将这两家人的案卷全部送交至了户部以及刑部,另外也没忘了直接送给魏征一套。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没忘记把这两家的案卷,让派回长安的护卫,给李承乾送一套过去,请李承乾转交给李二。
别看他不把陈王两家背后的势力放在眼里,但是却也不会完全无视这两家背后的势力,当他向陈王两家下手的时候,就知道消息肯定会很快传到他们背后势力那里。
就比如陈家在外为官的两个族人以及娶了他家一个女子为妾的那个刑部侍郎郭孝直,还有王家背后的太原王家,比如现在朝中为官,并且后来被称为大唐四大名相之一的王珪,如果他不能在第一时间,把这两家所做的恶事先一步捅到朝中的话,那么可以想象得到,那就会给这些人提供一个很大的操作空间。
人这种动物,都会有先入为主的习惯的,徐淼以前就吃过这方面的亏,现在是绝不能再吃这方面的亏了,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抢到那些人得知消息之前,把这件事先一步捅到朝廷那里。
而且还要第一时间,把这两家的恶行告知李二,省的让这两家背后的势力来个恶人先告状,先造出他到了海州之后,横征暴敛戕害地方士绅的舆论,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他再想自辩,扭转朝中官员以及李二对他所作所为的印象,那就难了。
所以他绝不能再犯那种低级错误,既然做了,就要先堵住那些人的嘴,让他们无法张嘴在朝中为陈王两家喊冤,并且借这件事攻讦他。
当然他也相信,不管怎么样李二都不会误会他,因为他笃信李二把自己发派到海州,会非常放心,不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亦或是派人暗中跟着他。
本来徐家的护卫之中,就有百骑司的眼线,所以他来海州之后的所作所为,相信百骑司的眼线也肯定会用他们的渠道,把消息反馈到李二那里。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先占住大义再说,否则的话,就会陷入到被动之中,被朝中那些不待见他的朝臣们给他各种添堵,让他在海州这边活不痛快。
忙完了这些事之后,徐淼这才派人收拾那曾经陈家的宅院,并且和州衙签了一份契约,虽然很便宜,但是却足额付了租金,省的有人盯着他,说他强占陈家的房产,有了这份契约,就算是有人想要咬他,也无从下嘴了。
徐淼知道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巴不得他死,都盯着他想要找他的毛病,然后将他掀翻在地再踏上一脚,所以他必须要小心一点,不给那些**们留把柄。
当婉儿骑着马到达朐县县城外面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背着手站在路边的哥哥,然后立即欢呼了一声,催马便向着徐淼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