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在怀仁县多待了两日,一是要把王家的案子办成铁案,需要把各种证据都给彻底固定下来,二就是正式开始赈灾。
此时怀仁县的饥民已经越来越多的涌向了县城,期望在县城得到赈济,许多饥民已经可以说是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如果再不能吃到东西的话,那么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成为一具饿殍。
徐淼到达怀仁县的当天晚上,城外的饥民就已经出现了冻饿而死的情况,可以说赈灾之事迫在眉睫。
大年初三折冲府官兵抄了王家的家产,当天下午就开始在城外增设粥棚,开始大量向城外饥民施粥。
原本在于县令的努力之下,虽然怀仁县有些心地良善的商贾,自发的组织了少量粮食在城外施粥,可是因为粮食不够,每天能得到粥的饥民很少,而且为了尽量多的让一些饥民喝道一口粥,能吊住性命,粥熬的很稀,一碗粥里没多少粮食可言。
但是随着抄了王家之后,城外粥棚熬的粥便稠了很多,不敢说插筷子不倒,但是却也不再是清汤寡水的了,起码喝下去之后,可以给饥民们提供更多一些的热量,让他们吊住性命。
而朐县的陈家和怀仁县的王家出事的消息,也在这些天里,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不少受到这两家戕害的百姓,无不嚎啕大哭,甚至于伏地向着县城方向磕头,对新任的海州刺史大人连连称谢。
现在徐淼到任的消息,也已经不胫而走,开始飞快的传遍了整个海州各地。
而陈家和王家的事情,也传到了海州各地,和普通百姓拍手称快所不同的是,那些曾经和陈王两家勾结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大放高利贷的富商以及地方士绅,顿时就陷入到了惶惶不安之中。
他们谁不知道陈家和王家的背景有多硬呀!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这位新任的海州刺史居然如此之刚,简直就像是个愣头青一般,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到任第一天就把偌大的陈家给端了个底朝天。
三天的时间,就又马不停蹄的直奔怀仁县,把怀仁县的王家也给抄了个底掉,陈家和王家数百口族人全部关入了大牢之中,成为了阶下囚。
什么背景布背景,后台不后台,这位新任刺史大人完全不管,这可就把其余的那些海州各县的豪绅富贾们给吓尿了。
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自家的家势还远不如陈家和王家,这位信任刺史大人,能毫不客气的就把陈家和王家给收拾了,那么想要收拾他们那岂不是更轻松?他们谁能比陈家和王家两家更厉害。
所以这帮曾经和陈家王家沆瀣一气的地方富绅们当一听到陈王两家出事的消息之后,当场就吓尿了。
而其中尤以沭阳首富孙家和稍差一点的钱家还有朐县的郑家这三家家主最慌不过,因为谁都知道,海州地方上五大姓,陈王孙钱郑,乃是海州各县之中,拥有田产最多的五家,也是海州地方上话语权最大的五家。
陈王两家当然在他们五家之中,实力最强,但是另外三家的势力也不算小,现在听闻陈王两家被收拾了,那么接下来这新任刺史大人是不是该马不停蹄的来收拾他们这三家了?
所以当得知消息之后,这三家人就顿时吓得是鸡飞狗跳,一时间慌得一批,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们一边心中暗骂新来的这个刺史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一边又害怕接下来这位会把屠刀挥到他们的脑袋上。
于是他们赶忙一边派人去打听消息,一边赶忙把族中的重要族亲都召集起来商议对策,这时候朐县和怀仁县都已经公开了消息,将此次陈家和王家的罪行给张榜公布了出来。
这两家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但是最主要的罪行却还是为富不仁,灾年之中囤货居奇哄抬粮价,趁机借放高利贷的方式,侵占兼并土地这几项,另外还有就是陈家和王家多少都和鹰游山的海匪有所勾结。
至于其它的什么欺男霸女之类的罪行,反倒都算是一些小事,那些罪行还不足以让徐淼把他们整个家族都连根拔起。
但是徐淼这么做,这也向海州的劣绅们传递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在这灾荒面前,谁再敢哄抬粮价,囤货居奇,那么他就弄死谁,而且是连根拔起的那种。
于是乎把持着海州地方粮价的那几家豪绅,在听闻消息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粮价从二百余文的天价,一日间就降到了二十多文比较正常的价格,而且也不敢惜售了。
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他们感到放心,于是纷纷派人向徐淼送拜帖,就在徐淼还呆在怀仁县的时候,这些士绅就纷纷跑到了朐县州衙递上了他们的拜帖。
但是徐淼在收拾了王家之后,并未马上回朐县,而是在怀仁县查看了一番饥民的情况。
此时听闻怀仁县县城外开始施粥之后,怀仁县的饥民们纷纷开始赶往了怀仁县城,希望得到赈济。
正月初五的时候,怀仁县城外还只有三千多饥民,但是到了初六一大早,饥民数量就达到了六千多人,足足增长了一倍还多,而且还在有饥民络绎不绝的从各乡各村赶来县城,让于县令顿时紧张了起来。
但是好在现在已经拿到了王家的粮食,暂时粮食还算是充足,所以徐淼让于县令继续增加粥棚,并且下令征召了怀仁县的府兵,令一个旅帅留守在怀仁县,率怀仁县的府兵协助县衙维持粥棚秩序。
但是在初六的时候,于县令和县衙的差役们也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当县衙开始大量施粥,赈济灾民的时候,围在粥棚外,等待施粥的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些衣着并不算破烂,而且看起来也并未面黄肌瘦的人,混在饥民之中,也在浑水摸鱼,领取赈济的粥。
而此时徐淼正打算乘车离开怀仁县,回朐县那边,登车之前,却看到一个差役正气喘吁吁的向他跑了过来。
有徐家的护卫立即拦住了那个差役,徐淼一看就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让他过来吧!”
来者乃是怀仁县县衙的差役苏明壮,说起来和徐淼也算是熟人了,徐淼年前的时候,来怀仁县暗访的时候,收了那孤儿猴子,认识了这个苏明壮。
这次徐淼带兵前来查抄王家,缉拿王家之人,苏明壮也认出了徐淼,把苏明壮给吓得够呛。
当初徐淼还请这苏明壮吃过一顿饭,苏明壮那时候不知道徐淼的身份,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在饭桌上还和徐淼吹了一番牛,后来还当场喝趴下了,被徐淼安排在了客栈之中休息。
当徐淼这次来怀仁县,换了官服,以海州刺史的身份出现在县衙的时候,苏明壮一眼就认出了徐淼,当场就把他给吓傻了,一想前几天他还大喇喇的跟徐淼吹牛,还在酒桌上和徐淼称兄道弟,把苏明壮给吓得差点疯了。
徐淼冷不丁也看到了苏明壮,顿时就笑了起来,招手让这苏明壮过去答话,苏明壮哆哆嗦嗦的走过去,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向徐淼告罪,说他当初不知道徐淼乃是上官,多有冒犯,请徐淼恕罪。
而徐淼亲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一旁惊诧不已的于越说道:“我和这位苏兄也算是故交旧识了!前几天本官来怀仁县的时候,还曾经和他把酒言欢!
这位苏兄乃是性情中人,于大人今后一定要好好用他!”
于越一听这个,不由得对这个苏明壮刮目相看了几分,很明显徐淼对这个苏明壮印象不错,而且他也知道,这个苏明壮人不坏,虽然嘴碎了一些,但是却是个热心肠之人,在县衙之中倒是名声也不错。
于是于越连忙躬身领命,褒赞了这苏明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