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史看到王平这幅德行,就有点懵,按理说现在王平派兵如此张狂的到处抓人,还封了朐县县城,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是当他看到王平的时候,这货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里吧唧的,丝毫没有一点精神。
“王都尉,敢问您这是要作甚?今日本乃是元日,为何你却下令封城,在城中大索,还四处拿人,抓捕陈家之人,这是想要做什么?
还有,你身为折冲府都尉,不得干涉地方政务,而你却连知会都不知会本官一声,便擅自封城抓人,这是何意?难不成你就不怕我等弹劾于你吗?”张长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见面就气急败坏的对王平质问道。
王平听罢之后心中顿时一阵气苦,心道你特喵的以为老子吃饱了撑的吗?喜欢没事找事?老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搞这种事情?
可是现在他又能如何?现在他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人家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稍有不从就能一巴掌把他拍死。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脸一沉,对着张长史说道:“吾乃是奉命行事,你最好休要多管!”
“奉命行事?”张长史一听就气乐了,这海州折冲府就是他王平说了算,他又不被地方节制,海州又没有都督坐镇,现在连个刺史都没有,他奉命奉谁的命?
“那不知王都尉是奉的那位上官之命,封城抓捕陈家之人?可否告知下官?”张长史冷笑着对王平问道。
王平看着张长史的表情,更是不痛快了,以前这海州,张长史根本就啥都不算,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暂时代行刺史之职的长史,而他则好歹也是折冲都尉,比张长史的官要大半格的,什么时候轮到这家伙跑来质问自己了?
于是王平把脸一沉,对张长史呛到:“本官说是奉命行事,自然就是奉命行事,这难道还要先问问你这个长史的意思吗?过两天你自然就知道是奉谁之命了!
王某行事,还轮不到让你来指着鼻子质问!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本官就不送了!来人,送客!”
这时候立即有两个王平的“亲随”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对张长史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准备把张长史给轰出去。
张长史气的脸色发青,对王平怒道:“王都尉,莫怪在下没有提醒你,那张家是什么人家,你应该心里清楚,你和张家以前关系也算是莫逆,现如今如此行事,是会引火烧身的!”
王平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他和张家关系好,张家这次铁定完蛋大吉了,凭着张家这几年他所知的,在海州做的那些恶事,莫说他家现在有人在外州做个别驾,就算是现在他家有人在朝中做个宰执,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们家了。
如果不是张家拉他下水的话,他现在如何能如此狼狈?会被人抓住把柄,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你休要血口喷人!姓张的,我和陈家交好,那是为了查陈家的不法之事!你休要胡说八道!再敢胡说,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王平红着眼一拍桌子厉声对张长史喝道。
这张长史也被吓了一跳,他之所以为了陈家的事情着急,那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代行海州刺史之职,手握着刺史之权,陈家这段时间没少送他好处,虽然他也看不惯陈家如此哄抬粮价,以高利贷坑害百姓,可是奈何陈家势力比较大,他实在是有些惹不起。
所以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在家里暗地里骂陈家几句。
现在王平像疯了一般,突然间对陈家发难,他生怕陈家把给他送礼的事情给爆出来,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现在看王平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说奉命行事,他忽然间感觉到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王平可能真的并不是自愿做这件事的,而是有可能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看王平红着眼的样子,也确实有些吓人,毕竟这家伙背景也不算简单,他爹毕竟乃是当今朝中的羽林中郎将,即便是不太受当今陛下待见,但是在长安还是颇有些人脉的,否则的话,也不太可能给他谋了这么一个折冲府都尉的差遣。
自己要是把他惹毛的话,现在这家伙突然跟他也翻脸,那事情就大为不妙了,于是张长史脸色一变,也不敢再刺激王平,只能沉着脸拂袖而去。
王平则也一脸怒色的起身便回了后宅,现在他的活动完全受到尉迟宝琪和牛明玉安排的人监视,他只能没事在后宅活动,需要他出面的时候,才会请他出来露个头,他现在就是一头被圈养起来的猪,被放在明面上顶缸用的,甚至于连说出是谁指使他干的都不能。
徐淼到朐县的时候,这里还处于封城状态,进城可以,出城不行,吕荣正和陈程带着夜枭以及折冲府的官兵,在城中大搜,到处抓捕和陈家有关系的人。
有些海州的士绅,对此感到十分惶恐,他们都不清楚折冲府的丘八们为何突然间发疯了一般对陈家下了死手,想要出城打探一下城外陈家庄的消息,但是却发现连城都出不去了,于是他们便去刺史府和县衙找县丞和张长史质问这是要干什么。
要知道陈家可是朐县之中势力最大,社会地位最高的士绅,别人都要仰陈家的鼻息,陈家要做什么,他们只能跟进,谁要是和陈家唱反调对着干,那就别想再在这里混下去了。
现在折冲府的丘八们突然间向陈家发难,堵着门在城中四处大索陈家之人,亦或是为陈家做事的人,顿时让生活在城中的其他士绅甚至是商贾们都人心惶惶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都堵在县衙或者是刺史衙门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生怕接下来丘八们发疯,把矛头也指向他们。
这大过年的,朐县县城之中闹得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老百姓也为此感到有些紧张,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也被牵连了。
徐淼带着史老三他们到了朐县之后,在城门处便被拦住,盘问他们一行人是干什么的,另外又看到他们带了一帮被绳子捆着,连成串的家伙,一个个衣衫破烂,还各个带伤,马车后面还绑了一个被冻得鼻青脸肿的大汉。
怎么看徐淼他们这些人都有问题,于是看门的一个队正,一声令下便带人将徐淼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徐淼稳坐在马车里,也没下车,只是打开车窗,对外面的那些当兵的问道:“尉迟将军现在何处?”
这些封城堵门的官兵,都是跟着尉迟宝琪的,是吴振临时将他们拨给尉迟宝琪统带的,所以当车内的徐淼一问尉迟将军何在,他们顿时吃了一惊,意识到来者可能和尉迟将军有关系,所以那队正连忙止住要上前拿人的手下,惊疑不定的对车内的徐淼抱拳说道:
“敢问这位先生如何认识尉迟将军?”
徐淼一听就知道尉迟宝琪肯定得手了,于是露出了笑容,对那个队正说道:“你派人去把尉迟将军叫来,就说徐子健到了!他自会立即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