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石弹被抛出之后,咣的一下砸在了第一颗石弹不远处的地面上,再次弹起朝前疾飞出去,又是在地面上蹦跳着飞出去了二十多步。
在李靖的命令声中,这架抛车一口气抛出了六颗石弹,这六颗石弹几乎都落在了方圆不过十几步之内的区域之中,精度高的令所有人咂舌。
众所周知,抛车这东西主要作用就是轰击敌军营垒寨墙或者攻城的时候轰击敌人的城池用的。
这玩意儿精度实在是非常不靠谱,想要精确的轰击一小片区域,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么多人同时拖拽绳索拉动抛竿扬起,不可能让力量很均匀,所以砲石的时候,全凭信仰,至于石头能不能砸到他们想要砸到的地方,那就只靠老天爷了。
但是徐淼所制的这种抛车,居然可以把石块密集的抛到这么小的一个区域之中,虽然还远赶不上床弩或者弩炮的精度,可是却也已经相当惊人了。
聪明点的人,马上就意识到这样精度的抛车接下来在攻坚战或者防御战之中的用途可以得到扩展,不管是攻坚还是防御,都可以集中抛车,猛烈轰击很小一片区域。
这样一来就进攻的时候可以更加轻易的摧毁敌人的寨墙或者城墙,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会大幅降低。
而防御的时候,则可以集中抛车,猛烈轰击某一处敌军的精锐所在,直接将敌人的锋锐给打残,如此一来,便可以很轻松的遏制住敌军的攻势。
难怪徐淼能率部守住北鲁沟大营,他拥有这样的利器,突厥人的橹盾和盾车,根本就无法发挥有效的作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李靖和李勣都意识到,徐淼所创的这种新式抛车,极可能改变接下来战争的一些固定的模式。
于是他们一个个都心中大喜,连连叫好。
李靖终于叫停了操作抛车的那些徐淼的手下继续发射,心满意足的笑着说道:“哈哈!确实没让本帅失望!这种抛车,确实乃是一件利器!
小子,你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为何没有把这东西献给陛下?直到现在才把它给弄出来?是不是不逼你的话,你就不打算把这东西献出来了?”
徐淼听了李靖的话之后,很有点不爽,这老小子话里藏刀,看似称赞自己,但是却实际上给自己扣了个大帽子,影射他有私藏的嫌疑。
于是徐淼立即对李靖拱手说道:“大帅误会了,此物只是末将在北鲁沟时候,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当时末将麾下没有足够的兵力,无力操作太多抛车,为了减少占用人手,末将才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法子!
如果大帅指摘末将私藏的话,那么实在是太冤枉末将了!
对了,在下听闻大帅正在著一本兵书,但是不知大帅此书著成之后,可否传阅天下?
末将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早日拜读大帅的这本大作了!”
李靖被徐淼这句话当场就噎的有一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暗骂徐淼这个小混蛋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家伙。
自己只是暗讽了他一句,这小子就直接掀他的老底。
他这两年确实正在整理自己一身所学,还有行军打仗的心得,还有对于战争谋略的一些见解,打算写一本兵书,连书名他都已经想好了,准备就叫六军镜。
这件事他其实并未公开,也不知道徐淼在哪儿打听出来的,现在拿他这件事说事。
兵书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授人的,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只能作为家学传承,哪儿能谁不谁就赠予他们随便看。
徐淼这番话明摆着就是暗讽他自己有好东西都私藏着,不肯拿出来,却还有脸说他徐淼私藏好东西。
所以徐淼这番话,当场就让李靖有点难堪了。
李勣对于李靖这样指责徐淼也不太高兴,这家伙含沙射影的指摘徐淼,有点不给他面子,于是便把脸色微微一沉说道:“药师兄,这个玩笑开不得呀!如果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在指摘这小子包藏私心吗?
依我看,这小子肯定不是那种人!
药师兄请想一下,这小子这几年来,可是没少给陛下和大唐献出不少好东西,军中所行的防疫条例、疡医之术还有新式的耕犁、水车等物,给军中造出了弩炮,更是向当今陛下献出了甘薯那样的祥瑞,这难道还不够吗?”
李靖本来被徐淼反讽了一句就有点难堪了,现在李勣又这么说,就更让他有点下不来台了。
想想也是,徐淼自从出仕之后,这短短两三年间,确实给朝廷和军方献出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又造出这种新式的抛车,自己刚才那么说他,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他只能尴尬的哈哈笑了一下:“哈哈,本帅不过是和他说笑罢了,茂公你不必放在心上!
徐淼,你创出这种新式的抛车,确实不错,回头把此物的图样交到兵部收存,以供今后调阅参照打造,此次给你再记功一次!”
不过李靖对于李勣刚才的那番话却有点耿耿于怀,心中暗道你这李勣,现在如此维护这小子,早点干嘛了?
要不是你们家当初看不起这小子母子的话,对其弃之不顾,甚至还坑害这小子,以至于这小子和你们家彻底决裂,拒不承认和你们家有任何关系的话,现在这小子就能让你们家何其荣光?
但是现在这小子自立门户,建功立业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何干?你们家只能干瞪眼看着,真是自食其果!
李靖想到这里,看了看李勣,心中颇有点幸灾乐祸。
“喏!末将遵命!多谢大帅!”徐淼到底不敢惹恼李靖这老小子,于是赶紧躬身领命。
就在李靖和李勣在白道计划着继续追击颉利的时候,长安也传来了消息,颉利在白道兵败之后,算是基本上被大唐给打怕了,他终于明白现在的大唐,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大唐,而他的东突厥也不是几年前的东突厥了。
就在三年多前的时候,他还可以振臂一呼,就集结起来草原上的二十万勇士纵马南下,肆意纵横大唐的国土,甚至可以直逼大唐国都长安城下,逼得大唐皇帝李世民对他服软。
但是现在不同了,大唐在那个李世民的统御之下,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大了,早已不是他可以轻易在羞辱的大唐了。
而他的东突厥却日益衰落,众叛亲离,所以大唐才敢派兵来讨伐于他。
而且唐军将帅的智慧,还有唐军兵将们的勇猛,都深深的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所以颉利终于害怕了,在白道战败之后,一边向西逃窜,一边就派出执失思力为使臣,令他赶往了长安,向唐皇请降,而且是表示他愿意举国内附,成为大唐的臣属。
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投降大唐,再不和大唐为敌,别人信不信,反正李二是暂时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