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个老太监缓缓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粗布褂子，佝偻着腰，满脸都是褶子，一头花白的头发，看样子恐怕有九旬以上。
“见过青老。”
小莲子脸色微变，赶紧躬身，还用眼神示意杨凡施礼。
“罢了。”
被称作“青老”的老太监却没有继续刚刚的话，反而摆摆手，说道，“快进去吧，密会已经开了。”
“是。”
小莲子拉了拉杨凡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杨凡点了点头，跟着小莲子快步钻进了昭陵宫。
直到走远了，他才开口问道：“那青老是什么人？”
小莲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其在先帝在位前就已经入宫，是上上代的大太监，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原来如此。”
这么大年岁的老太监，在宫里堪称是活化石了。
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两人没再多谈，步履匆匆前行，入门的时候，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收了一人收了一颗气血丹。
杨凡用手在发放的通行牌上摸了摸，材质温润，似乎是某种楠木制成，对着光线看，上面隐约有流光闪过。
有了通行牌，他们又穿过两道门，才踏入正殿。
一进去，眼前豁然开朗。
外面看着漆黑一片，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不愧是曾经的宠妃居所，无论是布置，还是陈设，都要比长青宫更上一筹。
人来人往，粗略看过去，恐怕不下数百人，黑压压一片，全都戴着面具，做了伪装，明显不愿意显露身份。
“密会结束后，各自回去。”
小莲子低声说了一句，就一头钻进了人群中。
花掉了一颗气血丹，肉疼不已的他自然打算趁着机会，赶紧把成本赚回来，再做其他。
“你……”
杨凡还未说话，对方就不见了踪影。
无奈下，杨凡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在宫殿里面逛了起来，还别说，这里的东西倒是琳琅满目。
丹药器具，功法典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各种美食佳肴，几乎是应有尽有。
当杨凡走到一个摊位前，赫然放着三个铁质的餐盒，隐约间有一股淡淡的肉香味传来，让他体内气血都忍不住波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他开口问道。
摊主抬了抬眼皮，不耐烦的伸出手指了一下面前的牌子，只见其上面写着——“银环蝰蛇肉，十颗气血丹一条，可滋补气血，增强体魄。”
“嘶。好贵！”
别的不说，单是这卖价，就让杨凡望而却步。
似乎是见惯了类似的反应，摊主也不介意，继续蹲在摊位前，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的骨头珠子。
这么一圈转下来，杨凡发现自己真的是穷。
不过，这次来本就是为了了解行情，见识了这里具体情况后，他发现想要在这里赚钱，恐怕还真得靠一些技术活才行。
起码他就看到小莲子偷摸的在出售春宫图给一些宫女，要价还真黑，一本就是一颗气血丹。
他摇摇头，刚要迈步往前，一个人影就快步走了过来。
黑面具下面看不出形貌，只见对方语速极快的问道：“要气血丹吗？只要四两五钱银子一颗，五颗起卖。”
“四两五？”杨凡略感诧异。
他已经听小莲子说过数次，气血丹的话，五两银子一颗是标准价格，算是密会里最基础的硬通货。
怎么眼前这人竟一下子便宜半两银子？
似乎感觉到了杨凡的意动，那人再接再厉的说道：“没错，就是四两五，不过，你最少得买五颗……”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瓷瓶，一颗晶莹饱满的气血丹就出现在杨凡眼前。
“正经的好货，你绝对不亏……”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一人突然出言打断。
“曹老六，你又想要欺骗新人了！就你那杂质成色的气血丹，也敢要价四两五，也不怕那钱烫了你的良心！”
唰！
被称作“曹老六”的人猛地转头，眼神里骤然变得凌厉，看清楚来人后，他语气不善的说道：“姓魏的，老子卖丹，关你屁事！还不给老子滚开，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杨凡也朝那人看去，一身青黑太监服，身材矮胖，脸上虽被面具遮盖，可依旧能看到对方的一张胖脸。
很显然，这般显著的特征让对方很难掩饰身份，再加上顶着一张比面具都要大的脸，太容易被人辨认出来。
魏太监丝毫不在意曹老六的威胁，拍了拍肚皮，说道：“嘿嘿，我还就喜欢多管闲事，怎么，你还想和我比划比划？”
说着，他直接走了上来。
矮胖体型的他，人还未到，肚子就先顶过来了，曹老六眼神里凶光闪动，可到底没敢动手，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转头就走。
魏太监呵呵一笑，刚想要和杨凡说话，却发现杨凡已经转身要走。
“喂，慢走！朋友怎么称呼啊！”
别看他身形矮胖，速度却不慢，几步就到了杨凡身边，动作是出了奇的灵活。
“有事吗？”
杨凡淡淡的问道。
魏太监干笑两声，说道：“朋友第一次来密会吧，可要千万小心，这里面可有不少门道，稍不留心就可能被人给骗了……”
“就像是你和刚刚那个曹老六打算
联手演戏骗我？”
杨凡注视着他，语气冷淡的说道。
这话一出，魏太监的脸色都是一变，脸上的肉不自然的抖动两下，干笑道：“朋友这话说的……”
“从我进来，就被你们盯上了，不是吗？那个曹老六先用卖丹试探我，随后你再上来装好人。”
杨凡本就谨慎，何况是初次进入这种地方，哪里会有半点儿大意？
他这一圈走下来，早就看到过这两人好几次了。
本来他没把两人放在心上，直到那个曹老六上前兜售丹药，再加上这个魏太监突然冒出来装好人。
如此一来，他哪会看不出来两人的把戏？
魏太监看着杨凡，面具后面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本以为对方涉世未深，没想到却是个棘手的老江湖。
他深深的看了杨凡一眼，知道骗不下去了，于是扭头就走。
“等等！”
哪知道他想走，杨凡却心中一动，突然步子一跨，手一拦，一下子就把他挡了下来。
魏太监看着挡在面前的杨凡，嗤笑一声：“怎么？你还想动手？”
上当受骗是你愚蠢，谁敢动手，那谁就遭殃。
毕竟，密会里的第一戒律就是不可动武，这里可是有高手的，一旦动手，到时候连小命都可能不保！
“当然不是，只是我粗通相法，能观人吉凶祸福，刚好送你一卦，你今晚上注定有血光之灾。”
杨凡认认真真的说道，像极了一个江湖术士。
“屁个血光之灾！装神弄鬼！”
魏太监看着杨凡，冷笑一声，径自离开，过了片刻，刚刚离去的曹老六也找回来了，问道：“怎么样？”
“不是个雏儿，倒像是个老江湖，没上当。”魏太监说道。
“真可惜。”
曹老六满脸遗憾。
他们做这买卖有不少次了，每次都有落单的新人上当，不是被杂质气血丹给骗了，就是被装好人的魏太监给骗了。
当然，也不是没失手的时候，是以他们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一个半时辰匆匆而逝，密会也到了尾声，大家都开始陆续散去，从各个出口悄悄离开。
杨凡没有去找小莲子，而是悄悄的跟上了魏太监和曹老六。
他刚刚已经仔细观察过两人，从对方的脚步轻重，气血运转速度来看，两人都只是一次换血的武徒。
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两人既然想要骗他，那他自然不会当作无事发生。
“合该你们倒霉，偏要招惹到我的头上！”
杨凡惦记着两人身上的气血丹当作自己今晚的卦资，不想要耽搁，跟着他们的脚步，一步踏出了昭陵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