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远章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朱钧,腮帮子气抽搐了。
朱钧的话,就像是一把刀,直挺挺的扎他心口,血淋淋的。
偏生他还难以反驳,你说气不气?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里出了大人物,那么哪里的乡亲们必然会受到庇佑。
资源也会倾斜过去,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我不懂啊,一个出了皇帝的地方,居然成了人间炼狱,乞丐之乡。
爹,您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朱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可能是因为那死去的乡亲,也有可能是因为老朱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态度,一下子就把他给惹毛了。
“你说够了没有?”朱远章脸都黑了。
“那要要取决于爹认识到自己错误没有!”朱钧昂着脑袋道。
“好胆,真以为自己做了点东西出来,就敢跟咱硬刚了!”朱远章一脚踹了过去,可这一脚,他踹的却有些亏心。
“我说错了?”朱钧道:“凤阳地理位置没有应天好,战略纵深又不够,您一时兴起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好与坏我就不说了。
可您倒好,撒手就不管了。
爹,若是这一次镇物案没有查出来,那些镇物没有挖出来,这都您还迁吗?ъìQυGΕtV
您住在满是镇物的地方,睡得着吗?
是不是一气之下,就要废弃中都了?”
朱远章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居然坐蜡当场。
“凤阳以前可是有七十多万人,眼下才多少人?
去掉逃离的,死亡人数超过了四万人。
四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大业一年的新生儿有这么多吗?
大业新增人口,都赶不上死的人,您说,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人命在您眼里,真就不如草芥吗?”
“你还说!”朱远章恼羞成怒,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朱钧疼的一哆嗦,却还是咬牙道:“我这次回京,就是来骂您的,您就算把我踹死,我也要说个够!
混账爹,糊涂爹,净给老百姓添麻烦......”
“你,你,你......反了天了......“
朱远章气的浑身都发抖了。
奉天殿内众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吴王是疯病犯了?
指着陛下的鼻子骂,不要命了?
“我跟您没法交流,都说到这份上了,您还气,我不明白您气什么,是被我戳中痛点了,面子山下不去,还是因为我是您儿子,被儿子训了难堪?
您可是教我,做人要脸皮厚一些......
算了,我还是去找大哥,跟你这个老古板说不通!“
见老朱气的要命,朱钧也是回过神来,迈脚就跑。
本以为老朱会拦着他,可结果,一路畅通无阻,跑出了奉天殿。
王狗儿见朱钧跑了,眼珠一转,急忙跪在地上,“陛下,消消气,吴王殿下也是一时糊涂,您可千万别跟吴王置气。
要不,奴婢把吴王叫回来认错?”
这是朱疯子自己找事,可不能怪他了。
不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整一整朱钧,他就不是王狗儿。
朱远章脸色阴晴不定,半靠在案牍上,眼皮有些耷拉,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酝酿。
王狗儿大气都不敢喘,可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千万要注意龙体......”
“哎!”朱远章摆摆手,叹了口气,脸上有些疲惫,他道:“罢了,这逆子......”
他的确生气,可朱钧说错了吗?
并没有!
凤阳的位置,跟应天何其相似,想要打造第二个应天,势必要投入更多。
可战略位置,既及不上应天,又及不上蒙元大都。
他的确是为了衣锦还乡,一时脑热拍板决定的。
若是不造中都,省下来的钱银,都足够再养二十万人的军队了。
那样,他征战天下,就有更多的底气。
可是三分天下,格局初定,他心里也是越发的没底气啊。
大业,还没有一挑二,乃至一挑三的绝对实力。
王狗儿愣了愣,“陛,陛下,不,不用把吴王叫过来?”
“还要咱重复第二遍?”朱远章眼神一冷,瞥向王狗儿。
王狗儿浑身一颤,心说真是见鬼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皇子,别说一顿打了,不扒层皮,都不算完。
这也忒宠了吧?
“奴婢不敢!”
“哼!”朱远章坐回龙椅,好心情也没了,被儿子骂了一顿后,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主要还是朱钧在凤阳做的太好了,而且,他那句“你当红巾军为什么不高官。”
是彻底戳痛了朱远章的内心。
是啊,要是百姓有活路,又何必把脑袋别在腰上呢。
吴浪薛洋,死不足惜,他甚至觉得自己下手太软了。
“这混账东西......倒是真有长进,这脾气倒是跟咱像,不畏强权,为民请命,难怪凤阳百姓都夸他好!”ъìQυGΕtV
朱远章这么一想,心情居然好多了。
他扭头看着王狗儿,“你去坤宁宫,跟皇后说,老六进宫了,让皇后多做几个菜。
然后在让皇后那边派人去东宫,叫老六在坤宁宫吃饭,听见没?”
王狗儿嘴角一抽。
啥意思?
您儿子骂了您,您半点不生气,反而还变着法留他在宫内吃饭?
是我耳朵有问题了,还是您真把吴王的话给听进去了?
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陛下吗?
王狗儿感觉世界都凌乱了,“懂了,肯定是把吴王骗去坤宁宫,然后当着皇后跟太子的面,教训吴王,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急忙道:“奴婢遵命!”
......
另一边,朱钧来到了东宫。
经过大半年的休养,朱钰脸色好看了许多,精神头也足了。
但是双脚......依旧毫无知觉,甚至连大小便,都需要人安排。
夏天还好,冬天,才是真的折磨人。
好在有朱钧特制的轮椅,朱钰倒也不是半点行动能力都没有。
而且这些日子,朱钰一直在锻炼臂力,双脚也是天天有人按摩,没有让他的双腿萎靡的太厉害。
朱钧看着朱钰的双腿,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还有一丝愤怒。
他现在还是太弱了,没有掀翻一切的实力,要不然,他就把朱镝抓朱钰面前跪下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