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二月,接下来的梅雨季节和夏季才是真正的难关!”朱钧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今年就算不能把水患彻底整治,那也要避免溃坝这样的事情。
朱钧回到凤阳城内,那些百姓大多被他安置在中都城内。
足足一万五千余人。
得知朱钧回归,他们纷纷跑过来跪在地上感谢朱钧,“救苦救难的吴王殿下,感谢您的慈悲!”
“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ωωw.Bǐqυgétν
朱钧看着他们,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起来,乡亲们,快起来,你们这不是骂我吗?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快起来!”
但是这些百姓依旧跪在地上,他们很清楚,是谁冒着危险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朱钧贵为千金之躯,深入险地,这份情谊,他们如何报答?
你把百姓放在心上,百姓把你高高捧起。
这是朱钧最直观的想法,这跪拜,朱钧实在是承受不起。
他索性也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背后的李吉霸等人也纷纷跪了下去。
原本吵杂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愣愣的看着跪地的朱钧。
那可是吴王,居然向他们跪下了。
“诸位乡亲,听朱钧一言!”朱钧拱手,目光扫过四方,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是老朱家对不住你们,虽然连年减免凤阳的税收,连年补贴,可依旧没有在灾难第一时间来拯救乡亲们。
这是我老朱家的失职,是我这个老朱家儿子的失职。
这一跪,我朱钧承受不起!”
朱钧红着眼睛,大声的道:“这一次,大水摧毁了三千余栋房子,让诸位没了家。
三个乡镇,二三十余村落全都遭了秧,一万八千余人,我只救了一万五千多人。
受难者三千余人。
是我,朱钧,对不住你们!
没能把所有的乡亲们安全的带出来!”
说到这里,朱钧泪水满面,那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那些被水泡胀的尸首,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被运上来的时候,那种冲击和心痛,让朱钧一度自闭。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少乡亲都哭了起来。
而秦墨身后的众人,更是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他们始终在以第一线,他们知道那种惨状。
就连胆小的李其,在五天五夜的鏖战之中,也变得坚强起来。
他红着眼睛,心中似有一团火焰升腾,看着那个跪在前方的身影,眼中的轻蔑没了。
有的只是钦佩。
世人都说朱疯子疯癫,可谁知道朱疯子的忠勇?
以前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他对百姓的好,是发自肺腑的好,是真正切切把乡亲们当成自己的人。ωωw.Bǐqυgétν
也难怪众人这般爱戴他。
谢晋就更不用提了,这些日子跟在朱钧的身边,他对朱钧有了个更为直观的认知。
他以一己之力养活了十数万人,给他们吃喝穿用,给他们找工作,找长久的活计。
他贵为吴王,却从来没有架子,哪怕是王府小兵,他都能笑着说出他们的名字。
练兵时,他跟众人同吃同住,在泥浆里打滚,受伤了也从不耽误训练。
士兵们爱戴他,盲从他,把后背交给他。
他现在看着这些百姓,又看着朱钧惭愧的样子,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敬佩。
他承认,他以前对朱钧的评价,太过片面!
不管他做了多少错事,但对百姓好这件事,没人能说朱钧的不是!
“殿下,这是天灾,都是命,跟殿下无关!”
“殿下,万不要自责......”
听到朱钧的话,众人都是纷纷劝说。
朱钧却道:“诸位乡亲们,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朱钧向诸位承诺,一年之内,让所有人都住上敞亮的新房子,让所有孩子都有书读,让所有青年,都有一份养活全家人的活计。
也许我一年治不好洪水,那就两年,三年,我要永治洪水,请诸位乡亲们相信我。
给我这个机会。
从今以后,不会再让大家担惊受怕了!”
说着,朱钧脑袋抵在了地上。
“吴王殿下!”
众人纷纷磕头,那一瞬间,再麻木的人,也被朱钧的真挚所打动。
那可是吴王啊。
他们何德何能可以住在中都里面,又何德何能让吴王如此上心?
“谢谢您!”
众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起来,都起来!”朱钧起身,双手虚扶,众人也跟着起身。
回到西华门,朱钧对其他人道:“大家都先回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到文华殿开会!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是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天雨停了,但是乌云浓郁,怕是又会下雨。
等咱们打赢了这一场仗,全体放假三天!”ъìQυGΕtV
“是,殿下!”
众人纷纷拱手,
朱钧脱下了半湿的衣服,丢在一旁。
侍女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整个人浸入的时候,他长出口气。
“苟东西!”
“奴婢在!”荀不三急忙道。
“王妃回来了吗?”
“回来了!”
“你那什么表情?”见荀不三表亲不对,朱钧皱起眉头,“怎么了?”
荀不三叹了口气,“殿下,这几天王妃一直在凤阳湖那边,三天前就开始发烧,还带病救治灾民,一直到昨天才被发现。
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烧迷糊了!”
“为什么不早说?”朱钧表情一变,怒声道。
“王妃不许......”
朱钧叹了口气,也没心思泡澡了,囫囵冲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往一旁的房间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他推门走了进去,更怒了,“人呢,为什么没有服侍的人?”
朱钧绕过屏风,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徐妙锦,一时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转头一脚揣想荀不三,“狗东西,王妃病成这样,为什么不派人照顾?”
荀不三苦笑连连,还没等他解释,徐妙锦便撑起身体,道:“跟荀公没关系,我这就一点小毛病,没那么矫情!”
她就是害怕朱钧觉得她矫情,所以不肯让人服侍。
朱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一阵滚烫,顿时火冒三丈,“小毛病?再烧下去,你要烧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