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肥妻有空间 第721章

姜映梨:“……”

她甚至来不及唾骂一句,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倒去。

该死的!

该死的!

是她疏忽了,竟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一招。

但再多的懊恼都已是无用。

眼前弥漫的黑,让她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阿幸抬手扶住她,避免她突然一脑门磕在地上,目光飞快地在船舱里掠过,扶住人快步离开。

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头顶桅杆上的帆布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船身则是稳稳当当在夜色里航行。

阿幸扶着人绕到了后方,那里是下船的方向,黑暗里前面隐着个人影,见到有人过来,对方开口道:“总算是来了。下去吧,小船就在下面等着。”

阿幸低低应了声,也没有跟对方多客气,扶着姜映梨,也不需要人接手,直接跳进了黑暗里,稳稳落定在乌篷船上。

姜映梨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好似被丢在什么木桩上一般,在海里漂浮沉浮,偏生眼皮子沉重得很,根本就睁不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感觉自己被丢在了什么车上,身下是扎人的稻草,偶尔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不知名的花香。

最后,她又控制不住地沉沉睡了过去。

阿幸抖着牛车的缰绳,扭头看了眼在稻草堆里睡得无知无觉的姜映梨,拉低了头顶草帽,继续驾驶着牛车。

这样的牛车在道路上并不鲜见,甚至很多。

雷县靠近京都,也是颇为繁华的,附近的村民的日子亦是比其他地方好上不少,故而牛马车亦是比其他地方多。

雷县附近的驰道也很是宽敞,走了没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策马声,众人纷纷避让。

阿幸也驱赶着牛车到一侧避让,一脸诚惶诚恐,又难掩好奇的神色,往后望去。

待得看清来人后,他略显愕然地瞪圆了眼,又很快掩住了神色,慢慢地低下头去。

实在这个人出乎他的意料。

竟然是——崔岸雪!

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活着回京都?

先前甚至都没有他的消息,现在却陡然冒了出来!

阿幸心中震惊不已,明知道对方可能并不会认识他,他依旧低头避让。

一阵风从身侧拂过,那几人的队伍飞驰而过,很快就就消失在了驰道之上。

再抬头望去时,只能看到远远拐角处的黑点了。

阿幸抿了抿唇,没有再耽搁,当即加快了速度,往雷县附近的山庄而去。

他选择走水路,速度会比陆运更快捷,至少要比萧疏隐他们要快上几日,更何况萧疏隐攻破了村寨,就是收拾烂摊子都得多费时日。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时间会多些,但如今看到崔岸雪回京,他就更该早点见到主子了。

阿幸已经许久没有回到京都了,却并不妨碍他认路,没费多少功夫,他就到了山庄外,将证明身份的牌子递了上去。

门房是个年岁很大的老人,核对完毕后,就让他进了门,但牛车却只能走后门。

阿幸只能将姜映梨给抗下车。

他先按照规矩,把姜映梨送去厢房里安置,然后又去沐浴更衣,卸下易容,等到忙活完,终于是得了主子愿意见他的消息。

阿幸也不敢耽搁,抱着账簿就匆匆忙忙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站着两位佩剑的侍卫,身板挺直,面容严肃,见到他来,就打开了房门。

甫一靠近门口,就听到书房里传来连绵不绝的咳嗽声,就像是破了洞的风车,呼哧呼哧的声音,让阿幸瞬间起了些近乡情怯的心思。

房内停止了咳嗽,缓了好一会儿,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既是来了,就进来。”

阿幸垂着头,手指紧了紧,慢慢走了进去。

屋内正中是一只仙鹤铜炉,如今正在袅袅升着香气,室内温暖如春,还有浅淡的墨香弥漫着。

阿幸的眼角撇到正前方的桌案后那道穿月牙白衣裳的修长清癯身影,他不敢多看,连忙落下视线,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

“奴,见过主子。”

桌案后的男子正在持笔落字,闻言,他略略掀起眼皮,露出一双温润又隐藏锋芒的眼眸,冷冷淡淡望着他。

“发生了何事?”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问话,并不算是责问,但依旧让阿幸头冒冷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以头贴地,舔了舔唇角,沙哑着嗓子道:“柯炀闯祸,柯放被捕,如今整个村寨都落入了安襄侯之手。”

“不出意料,村寨算是覆灭了。奴无能为力,只能趁着攻寨之夜,携带着账本等物仓皇逃走,以免被安襄侯查到更多,对主子不利。”

“……是奴没用,还请主子责罚!”

说完,阿幸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男子并没有制止,闻言,他微微眯了眯眼眸,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安襄侯?萧疏隐?你们为何会惹了他?”

若是旁人,还好说话,但萧疏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便是他自己,都不愿意跟萧疏隐为敌。

阿幸紧张地又舔了舔唇角,低声道:“是柯炀不知分寸,在我与柯放都没注意时,带着人出去,将萧侯爷队伍里的人掳回来,要给他女儿当压寨夫婿。”

男子:“……”

他微微扬眉,垂着眼脸,静静地盯着阿幸。

阿幸如芒在背,也略微有些懊恼,“是奴判断失误,早知如此,当初就合该先除了那柯炀。”

但现在说这些已然没用了。

当然当初不除掉柯炀也是有些原因的。

柯放是个女子,固然好操纵,但满村的人哪里会服气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所以就需要柯炀来撑场面。

这才有了后面柯炀当傀儡,柯放来当实际话事人。

只是这样也很是麻烦,柯炀没那么好控制,但偏生柯放对她爹有颇为尊重,这才导致了这一连串的麻烦事。

让主子的心血毁于一旦。

男子冷冷嗤笑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羊毫笔,“把账本呈上来。”

“是。”

阿幸急忙起身,把捧着的账本都送到了男子跟前的桌案上,低眉顺眼。

男子随意翻看了两下,略略挑眉,“全都在这了?”

“这……”阿幸额角都是冷汗,低声道:“……有一本当时被柯放借走,那日情况危机,奴没来得及拿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账本落到萧疏隐手里了?”男子的声音低沉,难不辨喜怒。

“奴,奴没用……”阿幸连抬袖都不敢。

男子慢慢吞吞道:“你潜伏在那柯家父女身边已有五六年了,那么对他们父女应当极为了解吧?”

“说说。”

男子把账本丢到桌上,缓缓坐下,顿了顿,他又看向阿幸,“于信,抬起头来。”

阿幸,不,他本名乃是于信。

于信顺从抬起头来,眼睛却自始至终都是垂着的,不敢冒犯地扬起。

去掉易容后,他有着一张极为秀丽的脸,秀气到喊他一声姑娘都不为过。

因为长年累月的易容,他的脸透露着一股子从内到外的苍白,很是不健康的模样。

“是。”

于信斟酌着言辞道,“那柯炀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心中从来只念着发妻,故而想往他身边安**子行不通。他心中最在意的是他的闺女,所以这次才会有此纰漏。”

“至于柯放,她是个极为聪慧又有野心的姑娘,但她的格局并不大。而且,”他顿了顿,眼眸动了动,头愈发垂下了几分,“她……”

男子托着下巴,等了半天,并没有听到结果,不由略略抬头,“而且如何?”

“她……她好像对主子有些非分之想。”于信闭上眼,干脆利落地一口气说道。

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上头的男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于信心中忐忑不安,急急忙忙道:“主子,那柯放就是痴心妄想,奴也曾经提点过她……”

“无碍。”男子那张俊雅非凡的脸上并不见异色,只淡淡地道:“她如今是入了萧疏隐麾下?”

“还有那本账册,她可是打算交给萧疏隐?”

于信虽然当时早早逃走,但此刻听到主子问起,他也明白对方的忌惮,急忙道:“这柯放对主子感激万分,却也是个有主意的。若是萧疏隐拿满村的人性命去威胁,难保她会背弃主子。”

“只是,当时她第一日就被萧疏隐抓住拿下了,我根本毫无动手的机会。”

男子闻言,并不觉得意外,他略略抬了抬下巴,视线在于信身上逡巡而过,神色漠然,“你身上有伤?”

“劳烦主子关心,只是小伤。”于信心中感动,“萧疏隐身边有个神射手,勉强与之交手,落下的伤势。”

要不是因为这伤,他也不至于仓皇而逃。

男子:“你并不是个会半途而逃的人,想来这伤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晚些,让大夫给你好生看看,药也不必拘着,先把身体养好。”

“回头,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是。多谢主子!”于信想了千万种可能,以为自己此次回来,坏了主子的大事,必然是讨不来好的。

却没料到,主子竟然只问了简单的几句话,就轻轻揭过,这样的幸运让他一时都一些恍惚。

与此同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他连忙要跪下叩谢。

“奴办砸了事,竟还要主子操心挂念,是奴的无用。奴……”

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男子从桌案后站起,走到他的身边,把他给轻轻扶了起来,叹了口气,“你当初是我挑的人,你才十五岁,就被派出去做事,这些年都不曾喊过苦累。”

“而今,你能平安归来,我已是心中安定,如何还要罚你。”

“更何况,你也是孤零零的一人回来,你带回来的消息和东西,我亦是很满意的。今后好好养伤,后头还有得忙的。”

男子语重心长的宽慰,令于信心中更是赧然,他眼眶微红,急忙道:“奴这条性命都是您给的,奴愿为主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好。”男子闻声,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冲淡方才那股居高临下的睥睨威严,多了几分亲切温情。

“我何德何能,能拥有你们这些兄弟。”

“主子!”

“听闻,你此次不是一人回来的?还带了人?”男子又岔开了话题,“能在这样危机的时刻还带回来,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你此次立了功,若是想要指婚,亦是能如你所愿的。”

于信面颊一红,却不是羞的,而是被调侃的尴尬,“不是的。”

也是男子的提醒,让他想起了姜映梨的存在,连忙道:“奴听闻主子的身体一直反复,故而这次听闻有个大夫医术很是高明,就趁此机会,将人给……请了回来。”

“让其给主子好生看诊一二,希望能替主子分忧。”

男子:“……”

“大夫?”

这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是。现在她昏迷不醒,正在客房里,晚些我让她来给主子看诊。”于信说道。

男子挑眉,“能让你这般不辞辛劳地带来,想来她的能力和名声必是很卓越了。”

“不瞒主子说,奴这箭伤,当时大夫都说不敢下手,恐怕会伤了奴的内脏腑,唯有她,不过半刻钟就解决了,如今也没让奴落下病灶。”于信对姜映梨的医术还是推崇的,“当时,奴刚巧遇见她,就想着必要把她请回来。”

“你倒是有心了。”男子颔首,心中略有些许宽慰,“晚些时候,让他过来一趟也可。”

他知道身边这些下属都为自己的病症操心,这些年,他也不好拒绝,只能被动接受这种好意。

既然于信这般有心,他也没有拒绝。

就当是让属下安个心。

当然,两人都没有说破的一点。

于信兴许是怕被罚,才会想着带个大夫回来讨好他。

他既是愿意接受,那这件事就揭过去,两人又是和和美美的下属上司了。

打发走了于信,男子拍了拍桌上的账本,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扬声喊道:“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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