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泾浜教堂阁楼内。
“终于天亮了。”王天木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到阁楼南面的窗户往外看。
这一看不要紧,附近街道有些卖早点的小摊贩,他们敷衍着前来买东西的顾客,不时抬头朝教堂这边方向瞟一眼。
多年特工生涯的王天木一下子就联想到这些人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原本半躺在旧木箱的艾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王天木身边:“天木,发生了什么事。”
王天木回望着艾老板:“老板,我带一众兄弟先下去探探路。”
“你做事就是太莽撞。”艾老板气定神闲的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又捂了捂鼻子:“带着兄弟们从教堂后门出去。”
这?王天木想不到艾老板会这样说:“可从后门出去也不稳妥,有段路程正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却不料艾老板突然出手就猛拍了他脑袋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着自己先走下阁楼的楼梯,见王天木还杵在原地:“看你慌什么!他们都是我安排的。”
王天木这下更是呆立在那里,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吗?“
艾老板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眼睛却是盯着下阁楼的楼梯台阶:“你要是想带着兄弟们在这里待个十天半个月,我也没意见。”
王天木这才招呼着众人跟随着艾老板走下阁楼
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僻静民房里,室内的陈设朴素,却也一尘不染,像是有人经常打扫。这里是艾老板在上海的一处临时住所。
“老板,还是您神机妙算。”王天木这话是出自真心的。
艾老板叹了口气:“这些在法租界接应我们兄弟,是我从其他地方抽调过来的。”
王天木一惊,艾老板是要将原来在上海特工二处的人来个大换血吗?
艾老板见王天木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天木,跟我去里屋。”
“是!老板。”王天木又手一挥:“兄弟们,你们去外面警戒。”
王天木知道艾老板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自己,赶紧跟里艾老板进了里屋。
“天木,今天你也看到了,要不是那些人接应,我们恐怕很难直着走出法租界。”艾老板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这些人现在也只能滞留在法租界,他们没有良民证,在上海各区无法自由行动。”
良民证?王天木突然想到一个人:“艾老板,这良民证我来想办法。”
艾老板眉头紧锁:“你有什么办法?”
也难怪艾老板不相信,他都找了多少关系,现在黑市都买不到了,这王天木能有办法?
“伪警察局现在的副局长是徐来在黄埔同期的老同学。”王天木也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或许可以试试。”
是徐来黄埔同期的同学?那岂不也是自己的同学?
“那副局长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周什么”王天木还真一时想不起他的全名。
姓周?艾老板一怔愣,当时班上姓周的只有一个同学,难道是
“周宇,他叫周宇!”艾老板好不容易想起这个人的名字。
“对,对,对就是周宇!”王天木这下可对上号了。
“天木,这事你办不了。”艾老板怎会不知王天木的性格,他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
但艾老板要的就是身边的人忠心,比起王天木,那位副站长赵理君比他会来事得多。
一想到赵理君,艾老板就头疼:此人尾大不掉,一时除又除不掉,留又如梗在喉。
“可这个非常时期,老板,你可不要去冒这个险,还是回香港稳妥些。”王天木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危。
“上海,南京相继失守,领袖寝食难安,我又岂能苟且?”艾老板此刻只想往上海派更多的人,多给小日本添点堵。
王天木不由站直了身体:“老板,吾当为党国尽忠,不惜死而后已!”
艾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天木,我知你心。这次调来上海的新成员,也是从特训班挑选出来的精英,我希望到时你能带好他们。”
“天木定不负老板期许,不负领袖期望!”王天木一脸肃穆。
艾老板又拍了拍王天木的肩膀:“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你们这几天就不要外出了,等有了新的落脚点,我再通知你。”
王天木明白艾老板的良苦用心,小日本占领了上海后,早已在上海撒下了天罗地网,来抓捕他们口中所谓的“抗日份子”。
所以艾老板要求他们不能待在一个地方太久,至少每半个月就要换一个落脚点,来保证自身的安全
出了民宅,艾老板并没有急于去找周宇,而是去了成衣店,买了一身长袍马褂,头戴了一顶黑色呢子礼帽,稍稍将礼帽往下拉了拉,刚好遮住他的半边脸。
弄完这些,他又去街边招呼擦皮鞋的老头,要他将三节头牛皮鞋擦得锃亮锃亮的后,才招了一辆黄包车去了法租界的马斯利花园
此时马斯利花园东北角别墅内。
魏华抱着自己心爱的那杆狙击枪,呆呆的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见他一言不发,正在泡咖啡的蝎子朱均冷哼道:“你现在可是刺杀小日本的大英雄,怎么现在又蔫了?”
可是魏华还是不想搭理蝎子朱均,他心里清楚:这次自己虽然是击毙了十七名小日本军队,也有可能间接地暴露他手中这杆狙击枪性能,是经过精心改装的
蝎子朱均还沉浸在昨晚射杀小日本军人的痛快之中,一点也没察觉魏华心中的忐忐忑忑:“怎么不说话了?”
魏华干脆抱着狙击枪去了卧室
蝎子朱均也往沙发上一躺,自言自语着:“反正现在出去危险,还不如躺着等子悦给我们送东西来吃。”
他刚躺下,门外就传来四长三短的敲门声。
是赵子悦!
这是早已约定好的暗号。
打开别墅侧门,拎着一个大食盒的赵子悦就出现在蝎子朱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