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几人开着吉普车行驶在去虹口港的路上
虹口港两侧是工业用地和仓储用地,以便于航运物流。
而这大年初八的虹口港却很突兀地停着一艘中小型内河炮艇,被俗称为二十五吨炮艇。(这种中小型内河炮艇排水量二十五吨多一点,所以称为二十五吨炮艇,长十八米,宽三点六米,最大吃水一点六米,采用平甲板艇型,半装甲驾驶室为半埋式结构。
动力为两台柴油机,总功率三百马力,双轴推进,最大航速十一节,续航约三百海里,吃水较浅的它很适合江河湖泊行驶,也能在近海风浪较小的区域行驶。
武器装备很有特色,在艇首安装一门八十毫米迫击炮,驾驶舱顶部靠后的位置安装一门九三式十三毫米重机枪,或者双联装九三式十三毫米重机枪,无装甲防护。艇体的后半段为乘员舱,可以容纳两个步兵班的士兵,在乘员舱上方有一挺九二式“野鸡脖子”,同样没有防护。)
吉普车停在虹口港旁边,徐来几人下来,就看到这个铁疙瘩。
“松本,你确定是约在这炮艇上见面?”徐来尽管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看到这艘铁憨憨,也倒吸了口凉气。(他原本以为就是一艘普通的游艇而已)
松本却满不在乎的指着停在港口的炮艇:“徐桑,你放心,井命将军那可是个特别惜命的人,他只有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才能跟在上海的大佬们谈生意。”
“你是说还有其他人也要与他做生意?”徐来扫了他一眼。
“呃,是的。”松本低了低头,一脸的心虚。
“来哥,那我们岂不只是来撑场面的?”蝎子朱均仿佛见到煮熟了的鸭子要飞了。
徐来却没过多介意:“既来之则安之,走!我们去会会这位惜命如金的井命中将,以后也好有个谈资。”
跟在身后的胡彪只是嘿嘿一笑:“来哥,就冲着这铁疙瘩,我也得跟着你上去瞧瞧。”
会面的地方居然安排在驾驶舱内。
松本带着徐来几人进了驾驶舱,只见一个身高目测不到一米五的身穿日本军服的小个子军官,正站在驾驶舱用望远镜透过前面的玻璃窗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小个子军官旁边站着的那个西装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个翻译官。“井命将军,好久不见。”松本连忙熟络地上去同那不到一米五的小个子军官打招呼。
那小个子军官这才放下望远镜,回头打量着徐来几人:“松松本,你帮我招招呼他们先坐下,休休息一会儿。”
松本脸上没有一点不适应,也许他早就知道这井命将军是个结巴。
可既然是个结巴,那今天还谈个什么生意?
徐来看了松本一眼,松本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小声地在他耳朵边解释:“有翻译沟通,没问题。”
那小个子军官也低头对自己身旁的翻译官低声说了几句,那翻译官这才推了推金丝眼镜对徐来几人道:“井命将军说你们谁是当家的。”
松本一听,就知道这井命不想这么多人在场,连声说道:“那我们先出去,重要的事你们谈。”
松本招呼蝎子朱均和胡彪出去守在门外,自己也顺手关上了门。
炮艇的驾驶舱里只剩下徐来,井命和那个翻译官三人。
还是徐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井命将军,您这炮艇可不简单,进可攻退可守的。”
“哦?”小个子井命那双绿豆大的眼珠子转向自己身边的翻译官:“我想和这位先生单单独谈谈”
翻译官脸上微微一怔,但并没有过多追部问为什么,也很有礼貌地朝两人点头后推门出去
驾驶舱里只剩下徐来和井命两人对视着
良久,井命才哈哈大笑,露出了他那一口参差不齐的细碎小黄牙:“徐桑,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嘿,这人怎么一下子不结巴了?
徐来不想深究这其中的原委,只是环视了驾驶舱四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驾驶舱墙面应该是用防弹钢板制成的。”
“徐桑好眼力。”现在的井命一口流利的中文,一反先前见到众人的磕磕巴巴。
徐来也单刀直入:“将军有什么好东西,尽管说出来,我是来者不拒。”
“好一个来者不拒!”井命绿豆大的眼珠盯着徐来,那目光竟然散发着一股迫人地狠厉:“就几千盒磺胺粉,还有从战场上弄来的一些枪械等武器装备,也就十几吨而已。”
徐来面对井命的审视,丝毫不让:“开个价吧。”
“徐桑还真是爽快,问都不问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搞来的。”井命抚掌笑道,那笑声中多少带着点不敢置信。
“我们中国有句俗话:英雄不问出处。这乱世的买卖规矩也一样,讲究的是个钱货两清,又何必弄得复杂了,徒增烦恼?”徐来拿起井命搁置在一旁的望远镜:“倒是我现在有点替将军担忧,这虹口港两岸可真是危机四伏!”
“岸上的那些人又与我何干?”井命走到徐来身边,与徐来并肩,可惜他实在长是太“精悍”了,他那颗硕大的脑袋顶都只在徐来的腋下,从背后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孩站在大人身边似的:“我又不上岸,就在这炮艇上,他们能奈我何。”
“传闻中你们“大阪师团”个个惜命,看来传闻不虚呀。”徐来还是举着望远镜看向岸边。
那岸边有好几拨人蹲守着,看来梅花堂的人也必定是在其中的。
“我们大阪人从不信奉精神至上的那些愚蠢教条,肉体都消亡了,那些所谓的精神又用什么来承载?”井命毫不在乎日本军部以及外界,这些人对他指挥的这支“大阪师团”的嘲弄。
“对于井命将军蔑视皇权,拒当炮灰的睿智,我深感佩服。”徐来也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位“惜命”将军多了几分新地认知:这人绝不像外界传闻中的那样,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脑草包。
“是吗?”面对徐来这恰如其分的评价,这位“短小精悍”的日本师团将军井命竟然生出几分知己的感觉:“没想到我能在中国遇到像徐桑这样的知音,这也难怪岩井总领事会如此器重于你。”
徐来略一点头,很是谦虚地说道:“井命将军,我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论?要不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您要出手的这批物资大概多少钱。”
“这个么~不瞒徐桑,原本我还约了上海最负盛名最有实力的张啸林张先生谈的,可既然你我一见如故,我就不客气,一口价:五千根小黄鱼。”
五千根小黄鱼依现在上海的行情,盘下这些物资着实是很划算的。
可是这么多的物资要怎么交接,又要怎么运出上海,的确是个很大的难题。
一想到此时虹口港的岸上,还有各方势力的几拨人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艘炮艇,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徐来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