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济王城这边,张士贵兴奋的说道:“东西两路夹击,高句丽能够支撑一个月,就算他渊盖苏文有本事。”
萧锐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人,发现除了冯智戴,其他人都是这般兴奋。
“你们都是这么看的?”
冯智戣不解,“对啊!难道高句丽还有什么后手不成?此时的他,已经成了笼中鸟、瓮中鳖,东西两路夹击,足足二十万大军合围,我看不到他的任何生路。”
萧锐看向了军师冯智戴,“智戴你觉得呢?”
冯智戴摇头说道:“我看不然。虽说是东西两路夹击,但我们这边兵力匮乏,还需要驻守百济新罗,能消化掉这两地就是极限了,无力出兵进攻。”
萧锐抚掌大笑:“听到了吗?这才是谋国之言。为什么智戴是军师,你们都只能当将军呢?”
“区别就在这里,将军只知道思考打仗的事。殊不知,战争不过是为了谋国服务的。当国家需要战争取地的时候,才会有战争。但说到底,战争是为了让国家越发富有强大,而不是一味的攻城略地,只图战功会越打越穷。”
“昔年汉孝武皇帝北击匈奴,打下的版图巨大,最终大汉不还是没守住吗?孝武皇帝晚年看到了国力衰颓、民不聊生,悔不当初,为此还下了罪己诏。”
众人点了点头,“好战必亡,正是此理。侯爷教训的是。”
冯智戣追问道:“侯爷,那我们现在?”
萧锐开口说道:“水师的兵马抽调一小部分负责海上运输,维护好半岛和蓬莱的运输通道。其余大分部负责镇守百济。新罗暂且由女王继续领政,等大唐朝廷派来能人干吏之后,再行交接。”
“把军中司马、书记官抽调给我,我培训他们接管百济各个城池,熟悉政务和治理安民。一个月内,我要百济的百姓放下对大唐的仇恨和成见。至于攻打高句丽,只能靠陛下的十万大军了。”
十万?
“陛下手上不是有十五万吗?”
“呵呵……他们攻破了高句丽的第一道防线,现在长驱直入,高句丽退守第二道防线。大唐占领了高句丽一半的领土,总得留人镇守治理。能抽出十万兵马继续进攻,就不容易了。”
“我们这边最多虚张声势,吓唬吓唬高句丽。但那渊盖苏文不是,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所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依旧是大唐十万对高句丽十万,且对方兵力收缩、防线收缩,国内城和乌骨城互为犄角,比第一道防线坚固多了。不好打。”
嘶……
这么说,短时间内,战事结束不了?
萧锐苦笑道:“反正我没什么好办法,不知道陛下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奇谋。”
“当然了,高句丽也不好受,领土折半,就是实力减半,收缩防线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士气大减,不耐久战。拖久了,等我们这边完全吃掉百济,腾出手来,就是他们的末日。”
听到这话,众人眼中神采恢复。侯爷既然已经预见了胜利,那就不担心了,只要听令就行。
正如萧锐所料,高句丽这边,渊盖苏文已经回过味来,力压群臣,彻底放弃了百济这边的防线,专心防守大唐皇帝的进攻。
理由很简单,百济能有多少实力?五万精锐折损在高句丽,五万护城兵马被萧锐吃掉,现在的百济,根本抽不出兵力了。
再说了,萧锐既然灭了百济,那肯定要收下百济的国土,安抚百姓的民心,就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是不会抓壮丁强制凑兵马进攻的。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果不其然,一个月来,只有大唐皇帝这边对国内城和乌骨城的进攻,百济这边毫无动静,渊盖苏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王上,王上……大喜,大喜啊,下雪了!”
什么???
“王上,司天监主官来报,说下雪了。”
嘶……
渊盖苏文快步奔出王宫,感受着打在脸上生疼的雪蝌蚪,仿佛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享受。
半岛苦寒,每年都要被半年雪封,所以半岛百姓往往最讨厌下雪,可今年不同,这场雪简直来的太及时了。
不,是天佑高句丽,这场雪比往年早了整整一个月!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高句丽!”
“恭喜王上,大雪封山,大唐再无力进攻,只能退兵了。”
……
退兵?
没错,确实得退兵。
李二遥望苍天,苦笑说道:“果然让萧锐那小子算准了,今年攻不下高句丽。”
“陛下,人力有时穷,谁也没想到,这高句丽的雪季竟然提前了一个月。末将有信心,再有半个月,一定能攻破乌骨城……”李绩不甘的说道。
李二摆手道:“罢了,不急于一时。连日攻城,我大唐士卒牺牲太多,朕心不忍。让将士们撤回来歇歇吧。”
李绩不解道:“可是……这一撤,我们辛苦打下来的地盘……”
地盘?
李二哈哈大笑道:“当然不会再让给他们。此次,朕不会重蹈大业帝的覆辙,哪怕此战打上三年,也要啃下高句丽。”
“传令前线撤军,然后我大唐兵马分散各地驻守休整,学学萧锐那小子,他能耐下心来治理百济新罗,我们十五万人难道治理不好半个高句丽?”
“若是如此,那我们辛苦过来灭国,还有什么意义?”
嘶……
“陛下,您是说,我们、我们不会长安了?可是,可您乃是一国之君,岂能……”
李二摆手笑道:“长安有太子,乱不了。”
唉……您御驾亲征,目的就是提振士气快速灭国。现在倒好,您直接在前线住下了,哪有说国君在外一年的?您就不怕,时间久了国内生变?
李绩似乎看明白了,这是皇帝故意的,考验太子才是此次远征的最大目的。
长安城内,监国的李承乾也懵逼了,不回来了?这、这怎么行?一开始您出门的时候,可没交代我说要监国一年以上啊!
辛辛苦苦、如履薄冰的理政半年,生怕出了纰漏,将来不好给父皇交差。
同时,真正一人治国的时候,李承乾才体会到,当皇帝真心不容易,特别是当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