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慌里慌张的刑捕头,面上全是惊骇之色,刘仁轨知道事情不小,带着对方来到了后堂,只有刑捕头和师爷他们三人。
“怎么回事?查出来什么了?”刘仁轨镇定的问道。
刑捕头小声说道:“下手的人身份、身份很不凡。因为是冬季有积雪,尽管对方隐蔽身形很高明,但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人是朝东城去了。”x33
“住东城的多是贵族功勋官员,这么说,对方不是个普通的百姓?也好,既然是贵族官员,总比江湖游侠要好的多。”刘仁轨是县令,破案之余,更多的考虑长安城的治安。
刑捕头继续说道:“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好,所以我们只知道他去了开化坊,然后就追不到了。”
“开化坊?莫非要阖坊搜查?不行,只知道对方身手,不知道对方容貌长相,形体特征,是否受伤,无法阖坊搜查。”刘仁轨皱眉思考。
刑捕头接茬道:“大人,您忘了?对方能徒手打死飞驰的战马,不是一般的身手不凡,分明就是一名神力猛将。而且,朱雀大街现场,被他踩碎的地砖有脚印,初步判断,此人年纪不大。”
刘仁轨笑了:“果然不愧是长安城断案第三人的神捕,这么短时间,就能查到这么多线索。现在就好找多了:对方是个长安少有的年轻高手,且身份是贵族,住在开化坊。”
“刑捕头,你是战场上下来的,根据你的所知,长安城内,有这号人物吗?”
刑捕头摇头道:“没有,能一拳打死一匹战马的猛将,无一不是朝中排得上号的人物,比如秦将军、尉迟将军、程将军等人,可他们这群人里面,最年轻的数薛家二猛,这两兄弟,也三十好几了。”
薛家兄弟,说的是薛万均、薛万彻兄弟二人。
“再说了,这些都是成名的人物,谁也不会跟义安郡王李孝常的儿子过不去,传出去,岂不是以大欺小的恶名?”
刘仁轨点了点头,“不错,基本可以排除老一辈名将。唉,只有兵部走一趟了。可兵部的大人,谁会卖我一个小小长安县令的面子呢?”
刑捕头欲言又止,被师爷瞧见,连忙催促道:“刑捕头,您是不是有什么具体发现?别不敢说呀,咱们都是在帮县令大人办事,有大人撑腰的。刚才义安郡王来弹压,大人也给顶回去了,你还怕什么?隐瞒不报才是大忌。”
刘仁轨这才发现刑捕头情绪不对,笑着说道:“是啊,老邢,咱们相处也几个月了,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谁来?咱们深受皇恩,只要把事情做好,有陛下撑腰,什么都不用怕。”
刑捕头听明白了,县令是陛下亲信。
壮着胆子小声说道:“大人,属下有个猜测,但不敢说出来。”
不敢说出来?莫非真的让我猜中了,是义安郡王被绿,自己亲手杀了儿子?刘仁轨冷不丁的想到。
“此时就师爷我们三人,且说来听听,不用担心泄密。”
犹豫了一下,刑捕头小声说道:“大人,朝中新老权贵,多住在城东的东市周围,开化坊内,顶级勋贵不多,唯有一人。”
一人?开化坊内?
刘仁轨是长安县令,对治下的所有地方和人情,绝对是烂熟于心,瞬间就想到了:“是宋国公府?不对呀,宋国公是书香门第的文官,难道,是他雇佣江湖人士刺杀?可没听说他跟义安郡王李孝常有什么恩怨的,你没搞错?”
刑捕头苦着脸道:“大人,您不是说,您敬佩的是敢于为民请命的萧御史吗?将来如果升迁,一定要去御史台。那您是不是忘了,萧御史就是宋国公长子。而且他当街公审封言道之日,曾一人徒手剿灭封德彝上百私兵,这般身手,尉迟将军曾坦言,二人能打个平手。”
嘶……你是说,杀人的,是、是萧御史?
刘仁轨惊呼道,师爷连连给刑捕头使眼色,心说你这厮,让你分析案情,你也别胡说呀,萧御史是什么人?咱们长安县不单惹不起,而且还是大人心中的偶像,你没事提他干嘛?找死吗?
刘仁轨没有因为自己对萧锐的佩服,就责怪刑捕头,反而认真推理着可能性,从身份地位,恩怨情仇,到作案手法、行事风格,还有现场的证据线索等等,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师爷连忙劝解道:“大人,不可能的,萧御史领了陛下的君令,听说在灞水边上营造巨型工坊呢。谁都知道萧御史敬业,已经几个月没回家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了朱雀大街上,杀个纨绔呢?”
刑捕头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坊间传闻说,因为这件事,宋国公到现在还睡书房呢。”
回过神的刘仁轨瞪了刑捕头一眼:“宋国公也是咱们能议论的吗?行了,老邢,你跟师爷把证据和证词之类的归置归置,照章办事,不用有所顾忌。我去入宫求见陛下。”
刑捕头担忧道:“大人,您真的相信是萧御史?”
刘仁轨笑道:“为何不信?现在本官才知道,为何刚才义安郡王极力反对追查下去,原来是他已经知道了仇家,要说现在长安城里谁最不能惹,呵呵,萧御史算一位。”x33
师爷颤抖的问道:“那如果真的是他,咱们、咱们敢去传唤吗?”
刘仁轨沉吟道:“萧御史为人,应该不会滥杀无辜,我相信他。等我面圣回来再说,对了,老邢,记得暗中寻访一下,看萧御史昨日回过长安没有。”
皇宫太极殿小书房,李二召见了刘仁轨,这是自己亲手提拔看好的人,上任几个月来,做的很好,且从未借助过皇帝的力量,这是首次求见,想必是遇到了难题。
听完刘仁轨的汇报,李二眉头微皱,不用询问内侍老高就知道,肯定是萧锐干的了。
朱雀大街上,昨日夜间,那个时间段,不正是萧锐从宫里回家的时间吗?这小子,都说了不要打草惊蛇,怎么把李孝常的儿子打死了?
回头给内侍老高使了个眼色,对方不动声色的退下,让人去探查,李孝常是否有异动。
“这件事,不是萧锐做的。昨日他确实回过长安城,不过是从工地送襄城回宫,因为回来的迟了,所以朕将他留宿宫中一晚,他当时就在跟朕汇报工地事宜。”
呼……原来是这样,刘仁轨松了口气。
如果让萧锐知道,老岳父亲自帮他遮掩,做不在场证明,怕是得抚掌大笑,这门亲事果然不错,这老岳父能处,将来找机会,一定得安排一把998足疗套餐回报一下。
“陛下,有件是很奇怪,义安郡王的儿子被杀,他竟然想息事宁人,不让微臣查下去,甚至对那车夫一家也下了封口令。微臣不知原由,只是奇怪,官小位卑,不敢多问。”
李二心中冷笑,李孝常,若不是做贼心虚,至于这般谨慎?儿子死了,你大闹长安都不过分,现在呢?此地无银三百两!蠢货。
“此事你不用管他,民不告,官不究,你用心办车夫的案子即可。朕会派人协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