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鸻拨开自己表妹的手，有点不高兴地说道：&ldo;糖糖，我认真问你呢。&rdo;
唐馨终于察觉到方鸻的异常，皱了一下眉头道：&ldo;哥，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我来之前见过丝卡佩小姐，你忘了？而且你在黎明之星的事情，不是你自己告诉我们的么？&rdo;
方鸻摇了摇头：&ldo;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更早之前，你来艾塔黎亚之前。&rdo;
&ldo;之前？&rdo;唐馨一怔，手又忍不住贴在自己哥哥额头上：&ldo;哥，你真没发烧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在那之前我怎么可能听说过，黎明之星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团队。&rdo;
她越说下去，心中不禁真有点担心起来，但还好，柔软的指尖回应来的感觉是一片冰凉。
&ldo;不是，&rdo;方鸻抿了一下嘴巴，忽然发现自己有些说不清楚了：&ldo;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拉着你一起看超竞技比赛的事情吧，那时候你还不情愿呢。糖糖，你记忆力比我好多了，你试着回想看看，有没有这么一回事？&rdo;
唐馨脸一红，她想起了两个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视频的情形，两个人抱着膝盖，彼此紧挨着坐着。而当时的不情愿，多半是自己装出来的。
她心中甜蜜，面上却没好气地白了方鸻一眼：&ldo;你还说，每次都拉着我半夜鬼鬼祟祟看什么比赛，你就是想找个人一起分担罪责吧，每次都要我给你打掩护。&rdo;
方鸻顿时有些心虚，狡辩道：&ldo;挨打的时候我不是帮你挡住了吗？&rdo;
&ldo;我可是外人眼中的乖孩子，&rdo;唐馨气道：&ldo;能和你比吗？&rdo;
&ldo;好吧好吧，&rdo;方鸻央求道：&ldo;糖糖，你仔细想想，当时有没听说过？&rdo;
唐馨嘴上说不情愿，心中却有点小高兴，装作不在意道：&ldo;你让我帮你想，你总得告诉我前因后果吧？单单一个黎明之星的名字，谁会记得啊，那毕竟是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了。&rdo;
方鸻一拍脑门，一想的确也是这样，于是才将之前与阿尔凡之间的对话，重新描述了一遍。
唐馨听完，于是轻轻眨了一下眼道：&ldo;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真有印象。&rdo;
方鸻眼中一亮，赶忙问：&ldo;糖糖，你快说说看。&rdo;
&ldo;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挨揍那一次吗？&rdo;
&ldo;挨……挨揍？&rdo;
方鸻脸一红，他从小到大挨过的打还真不少，这谁能记得清楚啊？
&ldo;你那时才刚来我们家没多久，非要拉着我看什么比赛，&rdo;唐馨忍不住一笑：&ldo;结果声音开太大了，被我爸和我妈抓了一个正着，那一次你被打得可惨了，嚎得跟杀猪一样。&rdo;
&ldo;这种事情就不用说得这么清楚了吧，&rdo;方鸻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ldo;再说我嚎什么了，我怎么记不得了？&rdo;
&ldo;你当然不记得了，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rdo;唐馨微微抿了一下嘴，只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哥哥。
她其实心中记得清楚，那时候这家伙干嚎的是：&ldo;要打打我，别打我妹妹‐‐！&rdo;
方鸻却羞于提起这样的事情，赶快含混过去道：&ldo;说正经事吧，糖糖，你究竟记得什么？&rdo;
&ldo;你挨打的时候，光屏里就在插播这个新闻啊，&rdo;唐馨笑眯眯地说：&ldo;浮岛啊，奥述帝国与考林‐伊休里安的冲突什么的，第三赛区也参与其中，当时还是一件不小的事件呢。&rdo;
&ldo;啊？&rdo;方鸻有些意外，心想原来是这个：&ldo;那你有没听到黎明之星的事情？&rdo;
&ldo;这就不太清楚了，时间太过久远了，或许有提到吧，&rdo;唐馨看着他问道：&ldo;而且这种事情，你去问丝卡佩小姐不就好了吗？&rdo;
方鸻摇了摇头，他自然要问，可他总觉得以丝卡佩小姐的性子，未必会告诉他。而且他其实并不关心&lso;黎明之星&rso;究竟是不是那件事情的主角，&lso;黎明之星&rso;肯定经历过拜恩之战，但那不算什么，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心中那萦绕不去的淡淡的熟悉感。
难道自己真是在挨打的时候，听过&lso;黎明之星&rso;这个名字而没有在意的原因？他不由想起自己后来真加入了丝卡佩小姐的&lso;黎明之星&rso;，这世上有时候真有一些巧合的事情。
这时候另一边众人已经各自准备完毕，罗昊拿来一面大盾挡在前面，阿贝德用钥匙打开门，艾小小在那边向他们招着手：
&ldo;糖糖，大表哥，快过来，我们要进去了。&rdo;
方鸻这才对自己表妹说道：&ldo;糖糖，我们过去把。&rdo;
唐馨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
廖大使看着玻璃窗外，宇宙的真空与漆黑之中，银白色的02号环形回廊正缓缓旋转着，太阳光正落在如雪的陶瓷质材上，散发出一圈晕光。
他很喜欢看着微重力环廊的旋转，就好像是欣赏一位芭蕾舞演员的舞姿，这让他想起毕业舞会，还有自己与爱人的第一次相遇。
直到自动门滑开，发出空气外泄的&lso;嗤‐‐&rso;的低沉声响，才让他惊觉过来。
他回过头去‐‐控制大厅中正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星门港的工作好像在这几个月间繁重了数倍，工作人员正来来往往传递着变动的数据与资料，频道中不时传来间杂着中文、英语、法语偶尔还有一两句俄文的交流。
嘈杂、纷乱。
他看到自动门向左右两边滑开，自己的助手从门后走了进来，急匆匆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ldo;大使先生，那个工作人员的事情有了进展。&rdo;
廖大使接过对方手上的材料，问道：&ldo;那个&lso;蛇头&rso;？&rdo;
&lso;蛇头&rso;是他们给一年多之前那件事定的外号，那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一个星门港的工作人员，为了挣一点外快，竟把一个未成年人弄到了艾塔黎亚。虽然事情最后解决得还算完满，但针对星门港内部的自查并未结束，这起&lso;偷渡&rso;事件暴露了一些问题，说明星门港的管理制度还存在很大漏洞，还有进一步改进的空间。
面对他的提问，助手点了点头。
廖大使先看了一眼材料，一双眉头不由自主扬了起来，沉沉的目光中露出一丝讶异。蓦地，他抬起头来盯着对方，问：&ldo;这是真的？&rdo;
&ldo;这是内务部调查出来的，应当不会出错。&rdo;
廖大使用指节敲了敲材料，发出&lso;哗哗&rso;的声音，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ldo;&lso;黎明之星&rso;，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还滞留在星门港对吧？&rdo;
助手再点了点头。
&ldo;能安排一下，和他们见个面吗？&rdo;
&ldo;目前俄罗斯方面宣布给&lso;黎明之星&rso;‐‐主要是那位原美国公民女士提供庇护，&rdo;助手答道：&ldo;目前他们和美国人闹得很僵，我们要介入的话，得与两边先接洽才行。&rdo;
&ldo;那就试试看，&rdo;廖大使回道：&ldo;告诉他们，这也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情。&rdo;
&ldo;好的，我明白了。&rdo;
……
目送助手离开，廖大使才回转目光。
他看着那叠材料，不由出了一会儿神。
&ldo;黎明之星。&rdo;
&ldo;会是个巧合么？&rdo;
他缓缓翻开领子，拨弄了一下下面的纽扣通讯器，才低声说道：
&ldo;a-144-5号档案，03至07编号的文件，我要看一看。&rdo;
……
房间内有些暗。
丝卡佩正打开储物柜，从一叠衣物下面取出那个匣子，将它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当她手触及匣子冷冰冰的金属表面时，心中不由下意识回想起自己与&lso;猫头鹰&rso;交接这个匣子时，当日在空港见过那两个小姑娘。
&ldo;唐‐馨。&rdo;
&ldo;艾‐小小。&rdo;
&ldo;真像。&rdo;
她心想。
同时她将手覆在匣子的表面上，修长的指尖一寸寸在黑暗中摸索着匣子边缘，直至触到了两个微微的凸起物。她轻轻将那凸起物摁了下去，匣子发出&lso;咔&rso;一声轻响，盖子向一旁滑开来。
她抽出盖子，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仿佛也能看清匣子之中所盛放的东西。那是一摞纸张，不是什么古物，就是标准的工业化生产的a4纸，表面光洁雪白，厚厚的一叠，安静地放在盒底。
但丝卡佩正伸手，身后传来自动门打开的声音。
&ldo;怎么这么暗？&rdo;x33
一个厚重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魁洛德正疑惑地左右看了看：&ldo;没开灯吗？&rdo;
吓得丝卡佩将手一掩，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她手上动作才又停了下来，并回过头去。
魁洛德正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才看清了她的样子，不由问：&ldo;丝卡佩，你在干什么？&rdo;
&ldo;在看一些东西。&rdo;
&ldo;一些东西？&rdo;对方走了过来，停在她身后，目光一闪：&ldo;这是……？&rdo;
魁洛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看向丝卡佩，又问道：&ldo;……我以为你把这些东西留在卢布林了。&rdo;
丝卡佩看了看他，才答道：&ldo;它们确实在卢布林，&rdo;她停了一下：&ldo;不过&lso;猫头鹰&rso;最近来过了。&rdo;
&ldo;&lso;猫头鹰&rso;？&rdo;魁洛德语气中有些意外：&ldo;他在星门港。&rdo;
&ldo;不，&rdo;丝卡佩摇摇头：&ldo;他只是偷偷上来的，我不确信有没人盯着他……把&lso;这东西&rso;给我之后，他又返回卢布林了。&rdo;
&ldo;怎么不和我说？&rdo;魁洛德问道：&ldo;你打算拿这些&lso;东西&rso;来干什么，我还以为它们会一直待在那里，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丝卡佩，你知道，我认为这才是它们最好的结局。&rdo;
&ldo;我明白，&rdo;丝卡佩答道：&ldo;但我最近总有一种担忧，尤其是我听说欧洲发生的事情……你知道，靠藏是藏不住的……眼下星门港反而是更安全的地方。另外，我还担心另一件事情……&rdo;
魁洛德轻轻靠着她坐下，低沉地问道：&ldo;你在担心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rdo;
&ldo;我是打算告诉你的，但还没来得及。&rdo;丝卡佩摇了摇头：&ldo;魁洛德，我有些拿不定主意。&rdo;
魁洛德用温柔地目光看着她，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丝卡佩像是感受到什么，稍稍安静下来。
&ldo;这是一个秘密，&rdo;魁洛德答道：&ldo;&lso;猫头鹰&rso;是靠得的人，在无人知晓之前，它暂时还是安全的，别想那么多。&rdo;
&ldo;星门港的事情你打听得如何了？&rdo;丝卡佩这才问道。
&ldo;消息封锁得很近，&rdo;魁洛德想了一下：&ldo;但最近又有一批军队入驻了星门港口，他们乘坐的是联邦的飞船抵达的，有美国人，中国人和英国人。还有一些来自我们老朋友那里的消息，最近第二赛区是召回了一批退役人员。&rdo;
&ldo;这和c区计划有关吗？&rdo;
&ldo;不得而知，在国家杜马选举期间，国内消息很乱。&rdo;魁洛德摇摇头。
&ldo;但我有一种预感，&rdo;他又答道：&ldo;丝卡佩，星门港方面可能有一个大计划。&rdo;
……
方鸻正推门而入，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令他忍不住别过头去。
天蓝、艾小小更是掩面而逃，只有姬塔仍坚持着站在后面，希尔薇德与艾缇拉皆皱了一下眉头，连唐馨也是脸色苍白的样子，几个男生也纷纷回头，只有罗昊仍旧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ldo;你不觉得臭吗？&rdo;爱丽莎干呕了一阵，回过头来好奇地问他。
&ldo;最近有点鼻炎。&rdo;罗昊瓮声瓮气地答道。
阿贝德低声向他们解释了一句，虽然过了好几天，但院子里仍余臭未消。他指着一个地方对众人说道，那里原本有几具尸体，他们发现这个地方时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看尸体的装束应当是空盗掳来的奴工。
尸体没有外伤，也无中毒的迹象，应当是自然死亡的。奴隶商人只会供养能让他们赚钱的、身强力壮的奴隶，还有漂亮的女奴，至于那些老弱病幼，在运送的过程当中死亡也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ldo;就这个院子吗？&rdo;
方鸻问。
院子已经被打扫干净，实在没什么可值得看的，考林‐伊休里安的赏金猎人已学会保存现场，但这个习惯看来还没传到伊斯塔尼亚‐‐当然，炎热的天候下放着几具严重腐败的尸体不处理，也确实不太合适。
不过当公主殿下发现这个地方时，尸体便已严重腐败，这说明奴隶商人离开这个地方的时间可能并不仓促。伊斯塔尼亚盛产死灵巫师，很容易便告诉他们尸体真正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四天之前。
也就是说他们抵达坦斯尼尔的第三天，奴隶商人们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天正是他们前往&lso;沙之旅舍&rso;的时间，他们还遇上了那个流浪炼金术士。
也不知这之间有无联系。
&ldo;里面还有几间屋子，&rdo;阿贝德向他们介绍道：&ldo;中间是一间仓库，左边是关押奴隶的地方。老人、男人与女人是分开关押的，那里还有一个院落，阿尔凡先生通过伪装染上传染病，换到了单独关押的条件。
他从那里偷偷挖出一条通往仓库的地道，并从那儿逃脱的。&rdo;
方鸻听了，不由对那位老学者有些佩服，能把知识化作力量，来武装自己并灵活转化为真正的作用，这不是每一个人皆可以作到的。
他在阿贝德带领下，步入房间内，才走入大厅，便怔了一下。
那位于东侧的大厅，应当是奴隶商人们日常起居的场所‐‐大厅中央，一道褐色的血迹从一头一直拖到另一头，它在中间汇聚成一个圆形，并不那么整齐，像是小孩子胡乱的涂鸦。
但正如此，才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博物学者小姐看到这一幕，甚至忍不住&lso;啊&rso;了一声。
&ldo;邪教祭祀‐‐&rdo;
方鸻一看到这一幕，便意识到这是什么。他和黑暗的信徒打过太多交道，俨然已算是半个专家。
阿贝德显然早见过这一幕，并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大厅中原本也有一具尸体‐‐同样是奴隶的，是个老人，他们发现尸体时，对方正平躺在地板上，心脏与两只眼球皆已不翼而飞。
其实鲁伯特公主在来之前便告诉过他们这一切，只是亲眼见到，还是令人感到有一些震撼。
&ldo;盲从者，&rdo;塔塔的声音这时在方鸻心中响起：&ldo;骑士先生，无目无心，是黑暗的典籍中提到的&lso;盲从者&rso;的活祭方式，那些奴隶商人在这里召唤过盲神笛卡‐‐&lso;盲眼之神会吞食祭品的血肉与心脏，并回应信徒的请求，它用血涂成道路，通向黑暗之中的白骨之界‐‐&rso;&rdo;
方鸻对于黑暗众圣的了解一鳞半爪。他知道的更多的是&lso;金星之火&rso;，那是来自于黑暗龙王利夫加德的力量。
黑暗巨龙的信徒‐‐拜龙教徒也会进行活祭，但他们利用火焰。
但他们信奉&lso;金星之火&rso;坠入尘埃，&lso;金色的火焰会烧尽一切，罪恶，正义，污浊与美好，皆一视同仁，那是末日的审判，万事万物在劫难逃‐‐&rso;，因此多里芬才会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他不禁问道：&ldo;盲从者是什么？&rdo;
&ldo;一位邪神，黑暗众圣之一，&rdo;塔塔安静地答道：&ldo;它的信徒其实不常见，并且与拜龙教徒交集很少，甚至势同水火。&rdo;
方鸻有点意外：&ldo;我从没听说过‐‐&rdo;
&ldo;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在这世界上出现过了，&rdo;妖精小姐声音十分平静，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ldo;因为盲从者已经死了，在巨人战争的中期，死在精灵之神手上。&lso;森林女士以细剑插入笛卡的心脏，后者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那啸叫让平原之上，山川之中，森林上空下起一片血雨，血雨持续七天七夜，其后这头怪物化为一团血肉，灰飞烟灭。&rso;&rdo;
&ldo;这是树精灵圣书之上的记载。&rdo;
&ldo;塔塔小姐，你读过树精灵的圣书？&rdo;
方鸻回过头，看了不远处的艾缇拉小姐一眼。
学者们好奇心旺盛，总要了解这世上的一切秘密，这让他们经常惹上一些麻烦。树精灵的圣书被放在巨树圣殿的中心地区，是一件真正意义上的禁物，除了少数森林女士的圣选之外，罕有人阅读过这本书。
他生怕让精灵小姐知晓这件事，说不定就要大义灭亲，在森林女士的指引之下，一剑将他也刺个对穿。
但塔塔小姐答道：&ldo;精灵圣书也有一部分碎片化的知识流落在外。&rdo;
方鸻立在原地，不动声色地问道：&ldo;塔塔小姐，你说盲从者已经死了，但它会不会已经再一次复生，就像……&rdo;
就像蜥人之神一样。
&ldo;完全有这个可能性，&rdo;塔塔小姐点点头，她在方鸻的心灵世界之中，但翠色的目光像是可以洞穿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障，静静看着大厅中央那一道长长的血痕：&ldo;从血祭的规模来看，盲从者的力量还很弱小，应当正处于复苏之中。&rdo;
又一位黑暗之神苏醒了。
方鸻隐隐感到有点不妙。
在巨人战争之中死去的黑暗众圣，正接二连三复苏，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它会不会与第三祸星的降临，背后有着某种联系？
不过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怎么老和这样的事情扯上联系。好像从马扎克将那枚金焰之环交给他起，自己便不由自主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他一度想要抽身，但无论如何挣扎‐‐x33
最终反而越陷越深。
龙王利夫加德的事情才告一段落，眼下又出现了一个&lso;盲从者&rso;，今后还会不会再出现什么？
只是他心中却下意识忽略了，这一切的源头，或许比&lso;旅者之憩&rso;还更早得多。当自己在精灵遗迹的地下，当海林王冠的印记，刻印在他血脉之中时，一切便已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ldo;好吧。&rdo;
方鸻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至少搞清楚了，这些奴隶商人的确与拜龙教关系不大，希尔薇德的分析，又再一次应验了。
不过进入大厅的众人，对于黑暗众圣的了解更少，除了姬塔略作了一些思索的神色之外，大部分人或许皆把这一幕与他们曾经见过的&lso;邪教徒&rso;联系在了一起。大伙儿与&lso;邪教徒&rso;打交道已不是头一次了，甚至有着丰富的经验，洛羽、姬塔与天蓝皆是从多里芬一路走来。
箱子和爱丽莎也经历过芬里斯事件。
就算是最后入队的罗昊，也亲身参与了依督斯与梵里克的一战。
考林‐伊休里安有许多活跃的黑暗信徒，但因为龙魔女的缘故，主流还是拜龙教徒。
众人当中，也只有艾缇拉走了出去，来到那条暗褐色的血痕旁，仔细检查了片刻。精灵小姐从大厅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低头思索着，一时间并未开口。
而方鸻看着这一幕，由于从塔塔小姐那儿获得的知识‐‐他大约明白，作为圣树神殿的祭祀，森林女神的信徒，艾缇拉小姐应当是看出了些什么。他看到艾缇拉缓缓走到血痕的末端，并在那里停了下来。
&ldo;血涂成道路，通向白骨的世界‐‐&rdo;这时塔塔再一次开口道：&ldo;按照盲从者信徒的习俗，这条血之路应当意有所指，今天懂得这一祭祀仪式的人已不多见，这些人应当未作太多防范。&rdo;
伴随着她的声音，精灵小姐伸出手，将手掌挨着那里的一面灰石墙。
方鸻心中一动，听懂了妖精小姐的话。
他回过头去，对箱子说道：&ldo;箱子，侦测一下那边。&rdo;
箱子心领神会，一手按着剑鞘，一手持魔杖，保持着一副酷酷的样子，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阿贝德在一旁有些意外，出于好心，劝道：&ldo;艾德先生，王家的卫士已经把这里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应当没什么遗漏的东西。公主殿下她‐‐&rdo;
他正开口之间，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箱子手中魔杖上，正放出一道荧荧的光芒，光芒像是一道水波一样，向着灰石墙的方向衍射过去。片刻之后，一道发光的门的轮廓的形状，在艾缇拉小姐手所按的位置，渐渐呈现了出来‐‐
帕克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ldo;这是你十八级新学的法术，侦测密门？&rdo;
&ldo;太好了，以后我们就不怕找不到秘密宝库的入口了。&rdo;
箱子听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杖。
而这时艾缇拉已经找到了密门的开关。
她在那漆有暗红色花纹的方砖上一按，方砖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缓缓向后凹陷下去。
只片刻，石门后面的机关便发出一阵&lso;咂咂&rso;的闷响，齿轮转动，便拖动着石门缓缓滑向一旁，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入口来。其后一排阶梯，层级向下，暗红的血迹，像是地毯一样，铺在阶梯之上，逐级而下，直至没入黑暗的尽头。
天蓝和艾小小这时才从外面跑了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叹了一声：&ldo;啊，密门！&rdo;
而方鸻当刻回过头，有些严肃地对阿贝德说道：&ldo;阿贝德先生，麻烦通知鲁伯特公主，请将这建筑的建造者与工匠找出来，并将他们先保护起来‐‐&rdo;
只是他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从大厅之中传来。
方鸻下意识回过头去，只看到艾缇拉小姐向后退了一步，而下一刻一道血红的影子，正向着她飞扑而去。
&ldo;小心！&rdo;
眼见精灵小姐就要受伤，方鸻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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