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又黑暗的宇宙当中,恒星的光芒如同港湾之上闪烁的灯塔,一颗热意激荡的橘红色光球之前,几个小小的黑点从太阳粒子当中飞过去,切开恒星周围的风暴,带起波浪形的波纹。
恒星周围拥有肉眼可见的能量场,如同翻涌的海潮,而随着波纹荡开,那几个小小的黑点缓缓向着远离行星的方向驶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能够看到那是几艘像章鱼一样的飞船。
飞船的前半部分是一个椭圆形的货仓,而后半部分则分成了几个更细长的触手,那里有着主要的操控室,而飞船的操控室当中,几个长着怪物头的船员正在抱怨。
“也不知道总督大人是怎么想的,地表上的治安案件居然还要恒星开采队去解决,他解除了对地表开火的协议,待会我们可能就要用炮口对着城市来上一发,万一被首府星球知道,我们说不定会被处死的!”
另一个比他高大一点的怪物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知道,最近寄生的备用体不够,你看,你的这具身体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只有总督大人有权分配身体的名额,我们好好给他干活,说不定下个月就能换一具新身体了。”
“我听说,高级特工已经下调了备用寄生体的门槛,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身体可以供我们使用了,算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免得地表的城市真出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聚在一起的怪物头们左看右看,其中一个快步走到墙壁上,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通讯器问:“怎么回事?货船为什么报警?哦,该死的!那是什么?”
他刚从飞船的观察窗口望出去,就看到了无比庞大的陌生飞船,正静静的漂浮在他们前方,如同择人而噬的巨鲨。
怪物头拿着手中的通讯器发愣,这时,飞船的广播系统中传来总督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快组织火力反击!你们的专业素养呢?!”
拿着通讯器的怪物头手都有些抖,但他还是尽快的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转身走回操控室,飞船的驾驶员已经在操作面板前面忙碌了,走进来的怪物头左右看了一眼,说:“快把防御护罩打开!他们的炮口已经在充能了,他们恐怕很快就会……”
忽然,无声无息的强烈光芒吞噬了整个操控室,几乎是一瞬间,章鱼飞船所有的触手,连带着里面的布鲁德人,全部在惊人的高温和粒子冲撞之间消失了。
总督的办公室里,斯塔克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面板,贾维斯的耳声音在他耳朵里响起:
“开火完成,本次攻击共启用两艘飞船、四门副炮,已将对方飞船全歼。”
“开火飞船已归位,炮口正在冷却当中,预计下次可开火时间,3分31秒后……”
斯塔克看向对面脸色发青的总督,说:“你知道吗?刚刚最困难的事就是控制我们的副炮低功率输出,避免把你们打得太碎。”
总督脸上的触手有些颤抖,但他依旧十分强硬的说:“你们人类真的要和布鲁德开战吗?!”
“我刚刚已经联系了我们的首府星球,他们正在向这里派兵,你们将要面对布鲁德无穷无尽的舰队大军!!”
“但你见不到那一天了。”说着,斯塔克漂浮起来,飞到半空,打开手甲上的炮口,“嗖”的一道射线,冲着总督打了过去。
那个长着怪物头的总督惊慌的躲避,飞快的绕过桌子,跑到另一边的墙壁上,砸开墙壁上的储藏柜,将里面的武器拿了下来。
那是一个带有大直径炮口的手炮,总督匆忙的把他武装到手臂上,然后对着钢铁侠的战衣开火,能量在炮口上凝聚,发出轻微的嗡鸣声,紧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整个办公室被这发能量炮的炮弹炸塌了,但斯塔克操纵战衣灵活的躲过了爆炸的余波,并且对那个试图逃跑的总督紧追不舍。
计算过弹道的不断追逐着怪物头的身影,不论他怎么躲闪,总是有能追得上他,并且在他身边引爆,将他掀翻。
站在高楼的边缘向下看,雨水已经浸满了街道,潮湿的空气钻到他的肺里,总督从来没有生活在如此湿润的环境当中,他感觉到朦胧的雾气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的思绪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霓虹的光影闪烁之间,对面那幢大楼的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笑脸面具,他好像能看得到这面的人一样,他说:“被追逐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哈?在你们追逐那些惊慌失措逃跑的人类的时候,是否也想到了这一天?”
他后退了几步,露出了他身后的景象,那是一个让总督有些眼熟的控制室,有许许多多的操控面板和监测设备,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发出一连串大笑,然后说:
“你们以为我来到这里的第一站是电视台?但那只是我告诉你们的,你们居然信了。”
“我在那里做了自我介绍,并告诉你们,我刚刚到这里来,但实际上,我刚从另一个地方过来……”
“这是哪里?”那个男人把手放到耳朵后面,做出一副倾听的动作,总督低声说:“天气控制塔……你这个疯子!这个鬼天气果然是你弄出来的!”
屏幕里的人应该听不到总督说话,可他好像预料到了总督会说什么,他说:“没错,就是你们控制天气的地方!”
“你们对这颗行星的开发程度如此之高,以至于可以控制地表的水循环,我了这里的工作人员之后,让他们帮了我一个小忙……”
“抬头看看天上,看看那些美丽晶莹的雨滴,像不像是盐罐当中撒下的盐粒?”
“你有闻到那股令人魂牵梦萦的酒香吗?那是来自对岸的,最深沉的混沌和疯狂……”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轻柔起来,像在念一首浪漫的小诗,也像在唱安魂的挽歌,小丑面具的男人直起身,后退了几步,屏幕中突出现另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转身走回去,和那个长着蝙蝠耳朵的人面对面站着,然后问他:“当正义和邪恶、秩序和混沌开始倒转的时候,当一个疯子用他疯狂的大脑在做一件正义的事,你要怎么判断谁才是罪恶的?”
“看啊,那些漆黑街道里活动着的怪物们,他们是无耻的虫豸,窃取人类的身体,寄生他们、杀死他们、控制他们……
“可那些你发誓要保护的普通人,他们那被秩序遵化的思维,就是这些虫子……”
“你看到了吗?它们潜入人类的身体里,操控着他们的思想和行动,让他们做出令人发指的卑鄙行径,而我,你口中那个可怜的疯子……”
“我才是他们的救世主,我在将那些丑陋又卑鄙的虫子从他们身体中驱赶出去,看到了吗?就像这样……”
火光从沾满雨滴的落地窗中照来,又一幢大楼被点燃了,一个长着怪物脑袋的人裂开大嘴,似乎就要笑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这里的原住民没有感到惊恐,他们缓缓围拢过来,看着那升腾起的火光,那破坏秩序的,在每一个人心中生根发芽,那种自由的错觉,让他们感觉到了快乐。
恍惚之间,埃迪看到,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那些所谓的怪物头,其实并没有长着可怖的怪物面容,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但在罪恶中产生的,让他们的面容扭曲起来,变成了怪物。
他使劲甩了甩头,毒液却用沙哑的声嗓音说道:“因为秩序中总会发生罪恶,就让一切都回归无序和混沌,你以为你在伸张正义吗?不,你只是在发泄你的疯狂……”
“你打算拯救他们吗?让这一切重归秩序,就像你曾无数次做的那样……这些人真的值得你拯救吗?”
透过艾迪布洛克的眼睛,能够看到层层翻涌的海潮,与恒星那摄人心魄的光芒不同,黑色的海洋宁静又悠远,只是看不到尽头。
如同海风一样从海面上掠过,到达遥远的彼岸,那里有另一个灵魂站在海滩上。
他的目光好像穿过遥远的空间,透过世界的壁障,看到那群头是怪物、身体却如同常人一样的种族,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更加深刻的哲学含义,也听到了那些疯狂的话语。
“人类是被思维寄生的怪物,尚且不能完整的控制他们的身体,你要拯救的,到底是他们的肉体还是灵魂,到底哪一个才是值得拯救的?哪一种才是值得伸张的正义?”
埃迪看到,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缓缓走到了一扇破碎的窗前,雨水被风吹入窗内,在他的周身制造出朦胧的雾气,灯光照射在上面的时候,他的声音朦胧的光遇一起扩散开。
“人类的肉体可以被医治,但他们的思维很难改变,他们的处境可以被更改,可本性却没有重写的机会……”
“在宇宙坠向混沌的过程当中,打造一个保护肉体的庇护所,改变不了任何事……”
埃迪又听到一连串笑声响起,可却又逐渐由疯狂转向低沉,他看到那个那个男人在窗前张开手臂,背后是火光冲天的夜空。
忽然,他沉默了,然后笑嘻嘻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按钮说:“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来到这个星球的第一站是天气控制塔?……不不不,很抱歉,我骗了你,但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说着,他又看向那台摄像机,他举起手中的按钮,然后说:“猜猜看,我在哪里埋了一个大炸弹?”
此时,总督办公室的高楼顶上,同样听到这句话的斯塔克拔腿就跑。
可还是晚了一步,剧烈的爆炸余波直接将他震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之后,斯塔克,用手按在面甲上说:“这个该死的疯子!我早就说他有点不正常!”
就在这时,贾维斯的声音传来:“警告!检测到高能能量读数,定位中……地下1328米,正在急速上升,立即躲避!立即躲避!”
“900米……500米……300米……”
斯塔克直接将机甲拉高到了几千米的高空,在他的视野中,一根巨大的触手破土而出,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触手之海,很快,一个庞然大物自地底爬了上来。
斯塔克眯起眼睛说:“蜂巢……”
()